第74章 蓋天渾天
“所以……你方才所說的‘蓋天說’是用來解釋太陽東昇西落的？”葉祈雲開口問。
“嗯。你可別小看了這蓋天說的理論，裡面一些在我們現在看來顯而易見的常識，可都曾是先民們經過無數觀察記錄和推敲後才得出的結論。”周秉深呼吸了口氣，就連現在壁畫上的這些內容，也是周秉翻看過那第二冊《從甫手稿》裡頭的記錄才知道的。
《從甫手稿》上光是記載與這套“蓋天說”相關的星空資料便寫的密密麻麻，周秉只是單純的將記錄結果說了出來，真不知道當時的人們仰觀天象為了那一兩個看似顯而易見的結論，又耗費了多大的工夫。
“那這幅圖又是什麼？”
除了第一幅壁畫上天圓地方的構形圖以外，這另一副圖上畫有七重同心圓的圖案則是引起了包達的注意。
“這‘七衡六間圖’也是‘蓋天說’的內容之一。先民觀測到太陽一年四季所行軌道的不同，列出了七條軌道謂之七衡。而相鄰的同心圓之間有一道間隔，總共有六道這樣的間隔，便稱之為六間。”
“其中，最外圍最大的圓形軌道，稱之為外衡，作為冬至日道。而最內圍最小的圓形軌道，稱之為內衡。此外春、秋分為中衡，也稱為第四衡。”
“除了外衡，內衡，中衡（第四衡）以外，還有大暑和大寒處於第二衡，處暑和雨水處於第三衡，霜降和穀雨處於第五衡，小雪和小滿處於第六衡。”
“也就是說……這七衡六間圖是透過太陽執行的軌跡把一年陰陽中氣變化，在四季劃分的基礎上又再一次進行了細分？”葉祈雲在一旁回應道。
“唔···挺聰明的嘛。”周秉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想不到葉祈雲一下子就弄明白了這七衡六間圖關鍵，而葉祈雲方前所說的也恰好是周秉接下來想講的。
當初周秉在閱讀第二冊《從甫手稿》的時候可是在此處停留了許久，而葉祈雲只聽了周秉寥寥數語便能有所感悟。
“照著娘們的智商……該不會私房錢藏哪了都能夠給扒拉出來吧？”周秉細思極恐地嚥了口唾沫，心想著子曾經曰過：這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不好惹。
“或許這葉祈雲是遺傳了她父親的優渥智商？”周秉接著轉念一想：“可乍一看她弟弟葉呈風怎就是個又蠢又犟的犟驢呢……”
正在沉睡中的葉呈風葉大少爺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噴嚏。
“即便現在知道了這些又有什麼用？自打進入‘星環紀’以來建了那人造環地星體，這些以前的天文知識早就都不適用了。”袁壠略作停頓後說道：“部分地區氣候出現劇烈變化，甚至還出現了永夜區。話說回來，你父親葉天淳作為上一任的十八位先導者之一，當初為何會贊成這項計劃……”
“那人造環地星體也是考慮到太陽膨脹危及地球安全，不過這環地星體計劃打執行以來就爭論不休，我父親當時也並不是很支援。”葉祈雲無奈地嘆了口氣。
“知道這些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周秉站在一旁緩緩開口道。
“啥有意義又沒意義的？周秉你可別賣關子了。”葉祈雲白了周秉一眼。
“我指的是這雅格理安淨地，這裡既然記錄了這些資訊，也就是說，阿法座星域內曾經的人類活動記錄乃至生活、天象、曆法等，都和地球上的十分相似。”周秉在壁畫的四周踱步，緩緩開口道。
“這宇宙之中怎麼可能有和太陽系一模一樣的星系？而且還要是一模一樣的又一顆地球。”葉祈雲咂舌道。
“不僅如此，甚至還要有一模一樣的月球乃至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太陽等等行星。”周秉並沒有馬上回答葉祈雲的這個說法可不可能，而是指著另一處壁畫說道：“你再往這裡看，這處壁畫上的記錄便是‘渾天說’的內容了。”
“在‘蓋天說’盛行之際，另一種關於宇宙猜想的‘渾天說’也在發展。甚至有些原先擁躉‘蓋天說’的天文大家還撰寫了‘難蓋天八事’以質疑‘蓋天說’轉而投向支援‘渾天說’。”周秉開口道。
“那這壁畫之上可沒有提你說的那啥‘難蓋天八事’，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大個子包達湊上前來嘀咕道，眾人一聽，也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周秉，這傢伙好像隱藏著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像對於天文方面的內容，周秉在來之前就做了不少的調查。
“呃……這可就屬於是本門機密了。哪怕能說，我一時半會也囉嗦不完。還是繼續接著講講這‘渾天說’吧。”周秉撓撓頭道。
這“難蓋天八事”可是周秉在《從甫手稿》上看到的資料，當時“蓋天說”與“渾天說”兩派各有擁護者，這兩派間的辯論一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扎進去細論的話一時半會可出不來了，於是周秉便轉了個話題。
“相較於‘蓋天說’的天圓地方論，‘渾天說’的說法更貼近宇宙的構形。‘渾天說’認為天不是一個半球形，而是一整個圓球。地球在其中，就如同雞蛋黃在雞蛋的內部一樣。”
“難怪我怎麼看這邊有一個看起來像雞蛋的圖案呢，還以為是在描述怎麼煮雞蛋的故事。”包達嘟囔了一句。
周秉笑了一笑，指著包達所說的那幅圖接著說道：“渾天說最初認為地球不是孤零零地懸在空中的，而是浮在水上；後來又有發展，認為地球浮在氣中，因此有可能迴旋浮動。”
“此外，在‘渾天說’的構想裡，全天恆星都佈於一個‘天球’上，日、月、五星，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星，則附麗於‘天球’上執行。這套天球概念顯然在宇宙結構的認識上更進一步。”
“那條紅色的線，就是所謂的‘天球赤道’了吧？”葉祈雲指著壁畫開口道。
“你說的沒錯，為了準確形容天上星體的位置，先民們採用了球面座標系的思路，透過記錄‘赤經度’和‘赤緯度’的觀測資料，將天體位置乃至天體運動記錄在冊。”
“那也就是說，先前的‘蓋天說’解決了一年四季的劃分以及為何天體東昇西落的問題，而從‘渾天說’開始，先民便轉而關注於對地球以外的其他星體進行觀測記錄？”葉祈雲思索片刻後問道。
“你說對了一大半，只是在沒有‘渾天說’以前，也有對於天象的觀測記錄。”周秉沉默片刻後回答道。
隨後周秉指了指另一幅壁畫：“這‘渾天說’是讓這些記錄更系統的成為一個可供研究應用的體系。譬如你們看這副壁畫上的內容，便是先民製作觀測天象的儀器‘渾象’，以此測定了二十八星宿的距離度數，五大行星的運轉狀況等等。”
“天星有龍、虎、鳥、龜之形也。四方各有七宿，各成一形。東方成龍形，西方成虎形，皆南首而北尾；南方成鳥形，北方成龜形，皆西首而東尾。”袁壠指著一處壁畫振振有詞道：“周秉你說的這二十八星宿，便是這東方蒼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這共計二十八星宿吧？”
“你說的沒錯，先民觀測天象為了便於記錄，便將這些星象以及星群形象地以特定的影象名字進行標識。”
周秉指了指玄武七宿說道：“譬如這北方七宿共六十五個星官，八百餘顆星，它們組成了蛇與龜的形象，故稱為玄武。”
“姑且拿這玄武七宿做一細解，‘鬥宿’為北方玄武元龜之首，由六顆星組成，狀亦如鬥，一般稱其為南鬥，它與北斗一起掌管著生死大權，又稱為天廟。”
“‘牛宿’六星，狀如牛角。‘女宿’四星，形狀亦象箕。‘虛宿’主星即堯典四星之一的虛星，又名天節，頗有不祥之意，遠古虛星主秋，含有肅殺之象，萬物枯落。”
“‘危宿’內有墳墓、虛粱、蓋屋等星官，亦不祥，反映了先民在深秋臨冬之季節的內心不安。‘室宿’又名玄宮、清廟、玄冥，它的出現告訴人們要加固屋室，以過嚴冬。‘壁宿’與‘室宿’相類，可能含有加固院牆之意。”
“等等……周秉你說的這些倒是蠻形象的，可這個宿，那個宿的，為何星象要以‘宿’字命名，而不用‘象’字命名，譬如說成‘南方七象’這樣呢？”包達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