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欠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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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婉坤停住腳步，沒有繼續朝河裡走，愣在了原地。
開始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還是有很多擔心的,怕妹妹再也見不到姐姐，怕母親再也見不到女兒，最怕的就是身後的那個人，他想不出李止水看到她的屍體，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李止水伸出手，把張婉坤拉回到長椅上坐下，過了很久才悠悠的問道：“扛不住了？”
張婉坤點頭。
“為什麼不逃？”李止水繼續問道。
“無處可逃，逃了，張老頭就什麼都沒有了，他那麼信任我，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我，我不能辜負他。”張婉坤咬著嘴唇說道。
“東西沒有了可以再買，人要是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李止水安慰道，“你真想讓我永遠也見不到你？”
“嗚……。”張婉坤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楚，趴在李止水的肩頭，痛快的哭出聲來。
第一次接觸張婉坤，李止水就說她是個好女孩,比一般的女孩都要好，孝順父母，愛護妹妹，學習優秀，最重要的一點是，心地善良。
當初張老頭髮現張婉坤母親的齷蹉勾當,把那個女人趕出張家，並沒有因為張婉坤是別人的孩子，而有過一絲絲的責怪，相反的是，張老頭對她格外器重，在她學成歸來，集團元老一致的反對聲中，把張婉坤扶到了董事長的位置上。
好心總會有好報的，更何況是這麼懂事善良的孩子。
張婉坤沒辜負張老頭的期望，在張老頭重病之際，憑藉一己之力，扛起了集團的穩步運營，可惜雙拳難敵四手，君子逃不掉小人的算計，集團一步步的被蠶食吞併侵佔。
就算集團成了空殼，張婉坤堅持到最後都沒有放棄，更沒有想過全身而退。
面對許天池的咄咄相逼，張婉坤毫無懼色，但以張老頭的命脅迫，張婉坤無力抗衡，只得妥協。
女人總是要嫁人的，嫁給誰都是嫁，這話乍聽起來很有道理，其實就是在放屁。
沒有人在她耳邊說過這些話，沒有人感受到她的無助，高高在上的人總是孤獨的。
寧願單著，也不能將就，這或許是另一撥人的想法。
但張婉坤的想法是，寧願去死，也不能讓對方得逞。
她早看出許志業的野心，把德行的股份弄到手之後，下一步就是德行這些年積攢的關係網，但是令張婉坤不解的是，為了達到目的，許志業居然用兩個兒子為馬前卒，這是何等的宵小行徑。
張婉坤很清楚，許志業要想完全從德行集團獲得利益，越過她，至少還要用五年時間。
活的痛苦，死得其所。
所以她要把自己做出一顆死棋，雙方目前最多平分秋色，至於張老頭的棄子能不能翻盤？那是後話，她也看不到了。
想法總是很美好，但真要邁出那一步的時候，會有太多的問題出現。
張婉坤停止哭聲：“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出現？就不能等我死了你再來。”
李止水從身上掏出紙巾，幫張婉坤擦掉臉上的淚痕。
“你覺得我會就這麼看著你羊入虎口跳河尋死？”
張婉坤小聲抽泣，沒有說話。
“你這麼好的一個女孩，相貌能力又這麼出眾，白白死了，得有多少人扼腕嘆息啊。”
“你嘆息嗎？”張婉坤頓了頓，狠狠地嚥下口水，吧嗒著眼睛盯著李止水。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既要保持和張婉坤之間的距離，又不能給張婉坤太多的希望，李止水每說一句話都得小心翼翼。
“僅僅是仰慕，或者是憐憫，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張婉坤的語氣略顯強勢，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那層紙還不能捅破的話，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李止水扭頭看了張婉坤一眼，沒有立刻回答，略微思考了一下，緩緩道：“都有吧。”
“你放屁，你就是個慫貨，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為什麼不敢說，你怕什麼，怕張老頭吃了你？他現在已經在等死了，你怕一個快要死了的人嗎？說啊你……。”張婉坤對這個回答極其不滿，瞬間暴動，拎著拳頭砸過去。
李止水沒有躲避，只要張婉坤心情好受一點，挨幾下也沒關係。
張婉坤打累了，靠在李止水肩旁上，眼神呆滯的望著河水。
許久，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苦笑著說道：“真想回到小時候，那時候雖然被逼著學這學那，但沒有這麼多的煩心事。”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李止水輕聲問道。
“你覺得我要是跟許天池結婚了，這裡會不會少了很多紛爭？”
李止水知道這不是張婉坤的心裡話，有些的緊張配合著，道：“你不說那傢伙是傻子嗎？你願意嫁給傻子？”
“不嫁給他，嫁給你？你要我嗎？”張婉坤得意洋洋的反問道。
這個令李止水不敢面對的話題又來了，他略顯激動的伸出拳頭，說道：“好好好，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聊這個話題，不過我可以保證，下次見到他，我一拳把他放倒在地上，可以了吧。”
“聽說你撬了人家的正多堂，厲害啊，你不怕報復？”張婉坤的情緒緩和了很多，也不再糾結那個對李止水來說很敏感的話題。
“怕有什麼用，不敢面對才更可怕。”
“哈，哈哈……，”張婉坤肆無忌憚的笑出了聲。
李止水意識到自己說了前後矛盾的話，不自在的跟著笑了兩聲。
“你覺得許天池是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張婉坤突然止住笑聲問道。
“這我哪裡知道，記得我第一天回來的時候，他不是挺紈絝的嗎？”李止水努力回想第一次在路邊行走被許天池罵作垃圾的場景。
“其實他有時候說話挺斯文的，知道說請，你好，謝謝，對不起，不好意思，許天賴就不會。”張婉坤平靜的說道。
李止水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固，道：“你這麼瞭解他？”
“你吃醋了？”
“沒有，我就是不信而已。”李止水慌忙扯開話題。
“那打賭，輸了，……，等會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張婉坤神秘的說道，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
電話打不通，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許天池一無所獲，不得不把能動用的資源全部啟動。
張婉坤就算什麼都不帶，還是沒辦法躲過滿大街的攝像頭。
錄影記錄到張婉坤消失在公園附近，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畫面中，不難判斷，她應該就在附近。
得知這個訊息後，許天池帶著兩個人，把公園翻了一邊，終於在一條長椅上找到了張婉坤，只是旁邊怎麼會有個男人，而且看起來還有些眼熟。
“放開那個女孩。”許天池老遠的就叫嚷了起來。
早早看到許天池的兩個人會心一笑，但誰也沒有動。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讓我放我女朋友的手？”對方已經到面前了，李止水不得不站起來，同時把張婉坤擋在身後，裝作很無辜的看著許天池。
乍一聽上去，許天池以為自己認錯了，撓了撓頭，由於光線原因，他只是從衣著身材上做了大致判斷，沒想到是認錯了。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張婉坤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笑道：“我就說吧，你輸了。”
李止水撇著嘴，不得不承認，許天池真的還算有些禮貌。
許天池扭頭剛要走，聽到身後女孩的聲音，明明就是張婉坤的，他回頭看去，很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張婉坤，你大半夜的不回家，還跟一個男人合起夥來騙我，究竟是什麼意思？”許天池大聲的質問著。
張婉坤沒回答許天池的問題，而是把李止水向前推了一步，說道：“去吧，讓我看看你是怎麼一拳把他放倒的。”
許天池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不知道張婉坤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李止水上前一步說道。
“你是？你是……。”許天池想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到了嘴邊的三個字。
“李止水。”
“對對，就是你。三番五次的都讓你逃了，今天，我看你沒這麼幸運了。”許天池瞪著眼睛，朝身後的兩個人揮了揮手。
許天池是個典型的唯心主義者，他最初找的兩個殺手，在白墓墳前磕了半天頭，處心積慮從杭城找了兩個生面孔，幾次行動都沒得逞的金學思和錢土，還有就是白天從許志業口中得知李止水一人幹翻了正多堂的所有人，種種事蹟都是聽來的，他並沒有看到，意識決定物質的腦袋，總以為只要努力，張婉坤遲早會嫁給他，所以在他的認知裡，我只要敢跟你對著幹，就一定會贏。
許天池的兩個跟班卻不這麼認為，李止水的大名今天在他們兄弟之間已經傳開了，一個人挑翻正多堂十來個訓練有素的退伍軍人，這種能力在他們認識裡，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這個時候還硬著頭皮往上衝的話，那不是找死嗎？
跟錢相比，還是命比較重要，兩個跟班對視了一眼，不僅沒有向前走，反而連連後退，最後直接跑掉了。
愣在原地的許天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回頭看了一眼，罵道：“滾吧，沒用的東西。”
“你為什麼不滾？”李止水問道。
“我滾你……。”
許天池說話的同時，拳頭已經伸了上去，不過還沒有觸碰到李止水，腦袋上重重的捱了一拳。
李止水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勢大力沉的一掌，直接把許天池拍倒石板地上。
砰，飛起的一腳踢到許天池的頭上，整個人翻滾出幾米遠。
“算了，這也不是他的錯。”李止水還想上前，被張婉坤攔住。
“對待敵人你也這麼善良，我真怕你以後會吃大虧。”李止水坐了回去。
張婉坤若有所思道：“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吃什麼大虧。”
許天池捂著快腫成豬頭一樣的腦袋，掙扎了幾下，從地上爬起來，罵咧咧的說道：“天亮之前，老子一定讓你們全家葬身火海。”
說完，他跑到路邊，鑽進車裡，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
他搖了幾通電話，承諾出大價錢，聯絡到三個亡命徒，準備兩大桶汽油，正要出發，卻接到老頭子召喚的電話。
許天池不得不終止行動，連夜回了許家莊園。
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許天池沒來得及消腫的腦袋上被拐杖敲出了血，禁足一個月，不得離開許家莊園半步。
心灰意冷的許天池欲哭無淚，他沒有去反思父親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而是在想，他夢寐以求的未婚妻，快要成為自己的弟媳了。
……
“我已經想好了怎麼懲罰你。”張婉坤躺在椅子上，枕著李止水，絞盡了腦汁。
“說吧。”
“揹我回家。”
“不行不行，讓人看見了多不好。”李止水連連阻止，隨後指向天空，“要不然我陪你看星星吧，你看這夜空多美？”
“哼，想得美，”張婉坤翻身爬到了李止水的身上，瘦弱的身子一點都不重，“現在就走。”
李止水躲不過，正要起身，突然手機響了。
他掏出手機，上面顯示了一條資訊。
“記住你欠我的債，吃一頓狗肉，看一次星星。”
張婉坤一眼掃過顯示的備註叫葉明月，揪著李止水的耳朵問道：“說，葉明月又是哪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