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是你這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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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止水完全可以大張旗鼓的回來，弄幾輛豪車，帶幾個美女，朝院門口一擺,足夠亮瞎那些街坊鄰居勢利的狗眼。
但他沒這麼做，他想看看，那些曾經圍堵李家大院的人究竟是什麼嘴臉。
本來母親和小姨可以過著優越的生活，完全是因為那個該死的人，他回來就是要復仇，奪回母親失去的一切。
從小到大，李止水沒少受到別人的冷眼，很多人罵他是野種，那時候他還小，加上小姨告訴他要忍，聽話的李止水把這些年受到的恥辱，全部記在了心裡。
上初三那年，老師說第二天要帶一些學習用具,李止水覺得離家不遠的小超市東西便宜，放學後去了那裡，付完錢準備出門的時候，人家不讓他走。老闆林通說他書包裡鼓鼓的，肯定藏了東西,李止水自尊心很強，豈容別人這樣汙衊自己，死活不願意開啟書包讓林通檢查。林通難聽的話說了一大堆，什麼沒爹教沒娘養的野孩子就喜歡偷東西，遲早得進去，雜種敗類垃圾……。自始至終李止水就兩個字,沒偷，年紀比他大了五六歲林通將李止水的書包奪過去，把裡面的東西倒了一地，除了課本，其他的全是垃圾，踩癟的礦泉水瓶破銅爛鐵廢舊線圈……。騎虎難下的林通一錯再錯，把李止水全身上下摸了個遍，趁機拿了盒口香糖丟進了李止水的口袋，媽的，還說沒偷，這是什麼，狗雜種，敗類，垃圾……。
上午路過巷口的時候李止水就注意到了這家超市，名字都沒改，好一家超市，幸虧沒改，你要是改了我去哪裡找你，只能算你他孃的倒黴。
穿過超市的狹窄入口，裡面卻十分開闊，足有上千平，光員工就有好幾十個，比當初那個小門面牛逼多了。
林通以前是個小混混，父母怕他出去亂搞，出錢給他弄了個小超市，也算他走運，靠著幾個不錯的關係，小超市是越做越大，後來棚戶區改造，很多店鋪都關了門，唯有他這一家存活了下來，只此一家的生意傻子都會做，這一片有好幾個樓盤，居民全都在這裡購物，生意好的不得了。
李止水轉悠到酒水區拿了瓶白酒，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溜達了兩圈，前後張望，然後對著攝像頭瞄上幾眼。
監控室裡的保安看到這一幕，確認是有人偷東西，起身朝林通的辦公室跑去。
林通剛好在辦公室裡“辦公”，他躺在沙發上，身上壓著才來兩天就能自由出入老闆辦公室的女營業員。
保安敲了敲門，裡面傳出林通的聲音：“滾。”
保安大概猜出老闆在裡面正幹事呢，卻沒敢離開。
因為林通交待過，要是碰到有人偷東西，就算他在拉屎，也要第一時間通知到。
“老闆，有人偷東西。”保安無奈，只能在外面大聲彙報。
不到一分鐘，辦公室的門開了，林通衣衫不整的說道：“你先去，我馬上就到。”
顧不上幹了一半的正事，林通馬不停蹄趕到監控室，氣的怒火中燒。
他分明看到監控畫面中的李止水左顧右盼，時不時地看幾眼攝像頭，然後背身把酒往衣服裡塞。
“媽的，敢到老子的地盤偷東西，活的不耐煩了。”
看做的樣子差不多了，李止水去付了錢，他沒去想林通會不會出現，畢竟人家幹這麼大了，好歹也算個老闆，沒必要整天盯著。
就在他準備要走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那張讓他受過恥辱的臉。
“這位先生，請您等一等。”林通和氣的笑著攔住李止水。
李止水暗罵了一句，操，還變斯文了，隨後裝模作樣的問道：“怎麼了？”
“您的商品可能有些問題，請您跟我過來一下。”林通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搜顧客的身，首先影響不好，其次是不好開展下一步工作。
李止水正愁這裡人多不好動手，很配合的跟了過去。
到了保安室，林通靠在轉椅上，換了個口吻叫道：“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仗著身邊有兩個保安，就算動手，林通不覺得會吃虧，再說了，他看的清清楚楚這小子偷東西了，想賴賬是不可能的，有監控為證，而且他一直要求只要發現有人偷東西，第一時間彙報，不可輕舉妄動，為的就是把人拉到保安室進行威脅，然後讓親屬拿錢贖人。
“這裡？這裡不是保安室嗎？”李止水故作一臉懵逼。
林通翹起了二郎腿，歪著腦袋說道：“看你小子挺老實的，沒想到是個賊。”
李止水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什麼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了，我也不跟你囉嗦，自己幹了什麼自己清楚，說吧，想怎麼解決？”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家了，家裡人還在等著我吃飯呢。”李止水一副無辜的樣子，旁邊的兩個保安看到李止水的表情，還以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別裝了，敢偷東西就要敢承認。”
“我沒有偷東西，這瓶酒我是付了錢的。”李止水據理力爭。
“操。”林通沒想到今天逮著個不上路的，怎麼點撥都不開竅，不給點顏色看看是不行了，跳起來甩出去一巴掌。
不等林通的巴掌完全舒展開，李止水揚起手中的酒瓶，照著林通的腦袋砸了下去。
林通捂著腦袋，鮮血從指尖流了出來。
高濃度的白酒撒了一地，酒味充斥著房間的每個角落。
“還愣著幹什麼，給我上，照死了打，打死算我的。”林通大聲說道。
既然老闆發話，保安沒什麼猶豫的，拎起手中的橡皮棍朝李止水揮舞過去。
李止水一腳一個，兩名保安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去了。
“你是誰？憑什麼偷了東西還打人？”
見識到對方的厲害，林通開始講起道理了，畢竟兩個保安都被幹趴下。
“旁邊的李家大院你還記得嗎？”李止水一改方才的懦弱模樣，表情冰冷地問道。
“你，你是李止水？”林通雖然腦袋開了花，並沒有影響裡面的腦子。
“既然你認出了我，我也不跟你囉嗦，我到這裡來，就是找你算賬的，你可以報警，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不行，”李止水搖了搖食指，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有誠意的話，晚飯之前去李家大院道個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還算聰明的林通馬上想到那年冤枉李止水的事，不過他並沒有把李止水放在眼裡，因為這一片的人都知道，李家大院的李止水是個窩囊廢。
“你他孃的算哪根蔥，讓老子給你……。”
啪，林通的臉上重重捱了一巴掌，躲都沒來得及躲。
他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捂著臉，眼前一陣迷茫，心中泛起嘀咕，當年李止水殺了人逃走，現在有膽子回來，莫不是背後有什麼大人物罩著？
“上午來李家大院王離夫，你知道吧？”李止水說道。
王離夫表面上是搞拆遷的，背地裡壞事做盡，那幾年混的時候，林通就跟著王離夫，王離夫沒拆掉李家大院還捱了打，林通當時知道了，還考慮要不要去支援。
“他的臉，就是我打的。”
林通有些懵，平常老百姓誰敢當街打王離夫的臉？那不是找不自在嗎！
“他有可能還會再來，不過我告訴你，來了只能討苦頭吃，說不定還會丟了小命，李家大院他也拆不了，我給你半天的時間掂量掂量，希望你能明白我說的話。”李止水出了門，馬上又折返回來，指著地上的碎酒瓶，“讓人再去給我拿一瓶，快點。”
林通愣了一秒鐘後出了門，李止水連王離夫都放在眼裡，那他就不用提了，不顧還在流血的腦袋能不能見人，在一群人詫異的目光中讓營業員送來了一瓶酒。
“別忘了要道歉，我等著你。”
李止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酒，拎著酒瓶走了。
剛走到超市外面，剛好碰到趕過來的李一柳和手裡拎著扁擔的楊鐵漢。
“姨夫，你拿根扁擔做什麼？”李止水笑著問道。
“我就一句話沒跟上你就跑出來了，忘了那年林通冤枉你偷東西的事了？那家超市就是他開的。”李一柳急忙說道。
“小姨，我沒事，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李止水回道。
“你這怎麼弄的？一身酒味。”李一柳聞了聞，問道。
“怕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味，所以先幫你嚐了嚐。”
“別貧了，沒事就好，先回去吧。”李一柳拍著李止水的肩膀。
回到李家大院，一家人吃飯喝酒聊著天，李止水年輕，喝了半斤白酒一點事沒有，剩下的小姨和小姨夫一人一半。
楊鐵漢沾酒就醉，回房間休息了，楊長鳴扒拉幾口飯躲在屋裡看畫冊，李止水把躺椅搬到院子裡的葡萄架下，躺在上面，旁邊的圓凳放著一杯小姨親手泡的龍井茶。
李一柳洗好碗，搬個凳子坐在李止水旁邊。
李止水微微睜開眼，盯著頭頂上一串串的青葡萄說：“小姨，這葡萄可以吃了嗎？”
“不怕酸你就吃，小時候你可沒少吃酸葡萄。”李一柳笑了笑，隨後正色說道，“止水，你長大了，很多事情該說的我也說了，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李止水起身喝了口茶，然後又躺了回去：“先去趟白墓墳，然後再去弘福寺。”
“去看看也好，你媽一個人……，”李一柳眼神忽閃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李止水嬉皮笑臉的回道：“小姨，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回來了這家裡就有兩個男人保護你們，你和妹妹就等著過好日子吧，而且你放心，我會找個正經工作的。”
“你打小就知道哄小姨開心，不像你姨夫那個榆木疙瘩，死不開竅。”
李止水很想問既然姨夫是榆木疙瘩，為什麼你還要嫁給他，不過他想想還是算了，這裡面不知道還摻雜什麼令人難過的往事，萬一戳到小姨的痛處那就不好了。
李一柳長舒了一口氣，幾次想開口話到嘴邊又溜了回去，她怕傷害李止水，可看到李止水已經長大，很多事需要去獨自面對，最後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你這幾年沒去找過他？”
“誰？”李止水心裡明白，卻故意裝作不知道。
“小崽子，明知故問，跟小姨還裝糊塗。”
“不去，他把我媽害死，把李家弄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會認他，而且我已經決定，要拿回你和媽還有李家失去的東西，讓他痛不欲生。”
李止水的眼中燃起一團怒火，這些年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復仇。
“唉，隨你吧。”李一柳嘆氣說道，“你走了之後，張家大小姐來過三次……。”
“小姨，送你個禮物要不要？”李止水沒搭話茬，直接換了個話題。
“什麼禮物？”
“狼崽怎麼樣？”
“養你這個小兔崽子都費勁，還養狼？算了，我怕養大了也是個白眼狼。”
“小姨，我可不是白眼狼，而且我說的是車，不是狼。”
“算了，小姨老了，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
兩人一直聊到傍晚，許多往事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世事難料，誰會想到曾經的李家二小姐，如今成了身材臃腫的大媽，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狼崽是車？
李一柳拿著茶杯去屋裡續水，回來聽到敲門聲，正要問是誰，隨後探出個白色腦袋。
頭上纏著繃帶的林通，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笑眯眯地說道：“李大嬸，好久不見，我來看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