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地二零六章 天元之巔
古往今來,但凡皇室帝胄或是王公貴族的後代,又有幾人能免得了驕縱之氣,所謂富不過三,先輩打基業二代守基業,到了第三代能否維持住家境鼎盛都是大大的問號,雖然乙伩沒有如此不堪,卻也免不了這些通病。
往日裡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自然會有專人代勞,再加上本身算得上頗具頭腦,所以做得是滴水不漏,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鄴城之中朝臣貴族們或多或少知曉這位太子殿下的荒唐事。話又說回來,如果堂堂北燕儲君沒有些特權,那邊不是皇帝的親兒子了。
此時此刻被青炎當眾奚落,讓周圍大多數人的表情尷尬至極,只能抬頭看漫天飛雪,來掩飾自己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要不是氣氛太過凝重任何舉動都會被其他人看在眼中,青炎周圍的人早就撒丫子撤跑回自己的暖窩。
“常言道人不輕狂枉少年,何況是咱們殿下乃人中之傑,做些輕佻之事倒也不似王爺說的不堪入目。”李熲並沒有回首看向乙伩的表情,也知曉他的面容定然極其扭曲,在大庭廣眾尤其是新婚之日被如此羞辱,不被氣炸了才怪。
“國師此言差矣,我就不在這一一列舉這位什麼勞子殿下的英勇事蹟,就說你之前的話,枉少年?真是把小爺的下巴都笑到腳面上,還請諸位看一看那張豬腰子臉,他是少年?怕不是奔四十去了吧。”
“噗——王爺今日所言真是給李某帶來百般驚喜,但我們還是言歸正傳的好,你說不同意這門親事,又歪理邪說的講出一大堆道理,可兩國之間的盟約不可逆轉,即使王爺再不情願,也是無力迴天。”
青炎輕笑道:“非也非也,這天下任何的約定除了是以情誼作為基礎,其它皆是茅廁裡的草紙,只要有壓倒性的實力,又有什麼能可以阻擋的了。再借用蘇先生的一句話,想要和得到,中間還有兩個字,做到。相信國師最為清楚趙家人的決心。”
“如果王爺口中所謂的實力,就是秦家父子,那還是請把此言收回,為了保證太子府的安全,李某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說實話真是怕王爺你不來,要不然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娛罷了。”
李某的輕鬆的語氣,讓在場眾人心中稍定,他們都知曉青炎的膽大包天,卻也不會跟個愣頭青一樣獨闖龍潭,既然太子府做好了萬全準備,那事情肯定不會出任何差錯,因為他們都清楚北燕國師是一位怎樣的人物。
“靈兒,到哥哥身邊來。”青炎依然鎮定自若,向趙靈兒招手。
眾人緊張的望著頭戴鳳冠身披嫁衣的趙靈兒,如果她當真邁出這一步,也就意味著兩國簽署的盟約當真如青炎之前所說,成為茅廁裡的草紙,並且剛剛易手的陰平郡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可眾人雖有些緊張,心中倒是沒有任何擔憂,只因李熲與那位年輕王爺一般,笑容極度自信。
“你踏出這一步,就再無回頭之路,兩國的邊境線上定然屍山血海,最重要的是,你當真認為他能帶你出去?”乙伩低聲嘶吼,他從自己未過門的嬌妻身上,突然感受到一種從未感受到的氣勢。
他害怕了。
怕失去這傾國的容顏。
和隱埋在內心深處的報復之心。
“乙伩,你至今也不知曉當年北燕是被什麼樣的人打得遷都黃河以北,現在我告訴你,是趙家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氣,與絕不妥協的決絕。”
趙靈兒將鳳冠狠狠摔在腳下,珠不負簾在地上灑落滿地,精緻的鏤金枝兒也被摔得支離破碎。
“明白了吧豬腰子臉?我妹妹壓根就沒正眼瞧過你,你以為即便得不到心得到人也好,可我現在不妨實話告訴你,還沒等你脫下一身扎眼的貂毛,這府邸定然被靈兒化作一片火海。”
沒有李熲的命令,所以眾多侍衛不敢阻止,望著年輕兄妹並肩而立不知如何是好、
“蘭暮月!你這條老狗是否已經是心焦難耐?再次見到趙家後人,肯定是手癢得很吧?”青炎高聲喊道,語氣就如這寒風一般,冰冷刺骨。
蘭暮月作為當初襲擊並肩王府的一員,自然讓青炎恨得牙癢癢,所以說話根本不留任何情面。
“好外甥!你不用等了,老爺子與姓蘭的已經在天元宮對上了,你舅舅我也要馬上去收拾他那兩個狗腿子,你隨意吧,哈哈哈——”秦秋水的聲音愈來愈遠。
兄妹相視一笑,青炎聳聳肩,“國師,我外公和舅舅實在不會挑地方,竟然好巧不巧的挑在天元宮,這要是驚擾到貴國陛下,真是罪孽深重啊。”
作為北燕戒備最為森嚴也是最為重要的建築,天元宮當之無愧,常備力量就不下五千侍衛,但這也是針對尋常高手而言,倘若像秦穆這樣的絕世大宗師,其後果真沒人敢保證,即使是有蘭暮月坐鎮。
“這手段倒是高明,深諳聲東擊西之法,可話說回來,就算把蘭暮月他們引走,你依然風暴的正中央,又如何能金蟬脫殼?”李熲饒有興致道。
在遇到秦秋水之前,青炎本打算在初一凌晨行動,可在得到蘭暮月與兩名高徒坐鎮這個訊息後,不由得改變策略,其一是因為硬攻陽謀絕對不是對手,第二個最為重要,在迎親隊伍出發之前的任何時間節點,太子府乃至於東城的戒備森嚴到達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別說是衝進太子府救人,能不能到達的了都是未知數,所以思量再三,才定下這個計劃。
“其實不妨實話實說,我也沒有把握能逃出鄴城,但什麼事都需要嘗試,你說是吧?”
話音未落,硬物砸地的聲音不絕於耳,還沒等眾人回神過來,整個太子府的前堂至儀門處廣闊的地段突然升起道道煙霧,彷彿如置身於仙境,可惜這味道著實不好聞,給賓客們和侍衛嗆的夠嗆。
“國師,現在怎麼辦?”乙伩握著口鼻焦急問道。
“咳咳——急什麼,這麼多年李某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有將風滿樓的暗樁連根拔除,正好藉著這個時機斬草除根。”李熲倒也來的灑脫,回答完後便不顧形象的趴在地上。
乙伩聞言後表情十分不自然,他此刻才明白,圍繞著自己的大婚,李熲在幕後謀劃了多少東西,也許在出發金陵之前,他就已經算到這一步。
想到自己是堂堂北燕儲君,竟然連像猴子一般被擺在前臺做誘餌,乙伩不由憤恨惱怒,可又無可奈何,他知曉這個國家能達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部仰仗於李熲,要想以後穩坐江山乃至於定鼎天下,李熲必不可少。
“大將軍,咳咳——你按計劃行事,千萬別鑽牛角尖啊,能抓就抓,抓不到也不要緊,城外可是有許多人比我們更心急,咳咳——”
天元宮,光世殿。是與金陵的金華殿一般,為百官上朝議事之所,奢華雖有不及,卻也是鄴城乃至北燕最為恢弘的建築,沒有之一。平日裡這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場所絕不會遇到絲毫褻瀆與不敬,即使是李熲這樣性格不羈的狂士,在進入光世殿中也是儘量收斂。
但此時此刻,恢弘奢華的光世殿的頂端兩角,竟然站著兩名老者,他們在這狂風呼嘯飛雪亂舞中,好似雕像一般八風不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秦家主,距上次一別,我們也有四十多年未見了吧?”說話的是站在西方的老者,此人身穿麻衣並沒有任何世外高人的氣質,就像茶棚酒肆的年邁掌櫃,混在人堆裡絕不會讓人再看第二眼。
“少他孃的廢話,本來這次到鄴城只是想帶回老夫的孫女,可你不在那鳥不拉屎的孤島上蹲坑,偏偏要趟這渾水,也就怪不得老夫手下無情。”秦穆扣了扣耳屎,並不將對方看在眼中。
因此前青炎沒有告知自己外公二十幾年前的驚天之謀,所以秦穆還不知曉眼前的人當年做下何等惡事,這是青炎擔憂他知曉後會不顧一切將對方斬於劍下,試想八大高手並無誰能穩佔上風,再加上身處虎穴,決不能戀戰,以拖延時間為首要目的。
而蘭暮月也不知曉當年的事已經敗露,依然笑容可掬道:“你還是跟當年一個德行,張口閉口便是出口成髒,其實蘭某也只是受人所託罷了,當真不想招惹你這個老混蛋。”
“呸!受人之託?幾十年前老夫就看出你心術不正,本以為有些虛名之後會有所改觀,怎料你還是這個尿性,就納了悶了,這北燕的皇帝老兒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難道是把自己的皇后給你睡了?”
“秦兄,你也不想想,即便蘭某有那心思,可北燕皇帝都多大年歲,他的皇后又能年輕到哪裡去,如果秦兄還有些少年心思人老心不老,蘭某倒是可以幫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