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覺悟
梧桐木上，散發著火光的神鳥依舊慢悠悠地飛翔著，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下放即將展開的廝殺。
葉秋白看著緩緩走來的丁詩怡，眼睛中終於露出一絲殺意。
他原本便看不慣此女的做法，覺得太過冷酷無情，眼下她竟然還對自己起了殺意，那他可不會再客氣了。
“鳳之象，鴻前麟後，燕頷雞喙，蛇頸魚尾，鸛顙鴛腮，龍紋龜背。”
丁詩怡略帶一絲狂熱，有些迷醉地說著，“昔日鳳至尊者武道大成，將一身所學梳理，創出頂級天功寶典，鳳鳴十二律。”
她距離葉秋白終於只剩十步，這個距離對於處在養氣境巔峰的二人來說，一經發力，轉瞬便能到達。
她圍繞著葉秋白開始轉圈，似乎在尋找他的破綻，嘴裡繼續說道，“鳳鳴十二律分陽律六卷，陰律六卷。上卷記載鳳至尊者的元神秘法，下卷則是內功心法。”
“但不管是上卷還是下卷，單個拿出來也是極為出色的天功寶典，二者合二為一，更是頂級天功！”
她蓄勢待發，一對眸子被猙獰的殺意佔滿。
“白鹿閣，是正道勢力還是魔道勢力？”
葉秋白忽然發問道。
丁詩怡怔了怔，“當然是正道勢力！”
葉秋白嘆了口氣，“既然是正道門派，那為何你這個白鹿閣的弟子一上來就是喊打喊殺，可惜了這一身好皮囊。”
他拔出斬邪刀，漠然道，“其實我這個人真的不貪，你想要的東西，我未必想要，陽律六卷也好，陰律六卷也罷，對我來說並不是多麼重要。”
聽到這裡，丁詩怡俏臉一沉，眼睛看著葉秋白拔刀的右手。
“但是，”葉秋白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既然你這麼擔心我搶你的，那我就真的搶過來好了。”他的臉上露出一絲促狹般的笑意，“總不能被白冤枉一次不是？”
“不知死活！”丁詩怡一揚手，手中絲線電射出去。
“砰！”
葉秋白駕刀一擋，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朝梧桐樹的方向退了一步，但並未露出太大的頹勢。
原本以他的修為，是敵不過丁詩怡這位半步入道境的高手的。
只不過他吸取青木長生氣獲得的好處實在太大了，直接讓他的實力暴漲了兩三倍。
而反觀丁詩怡，自身早就到達了養氣境的極限，修為進無可進，在方才那處地方反倒沒有獲得太大的好處。
青木長生氣最多隻能幫她彌補一下前面損耗的真氣。
葉秋白麵露奇異之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以絲線對戰。
先前看到那些被大卸八塊的機關獸軀體時他就在想，這究竟是什麼武器才會造成那種效果。
現在看來，無疑是絲線了。
丁詩怡手中的絲線也不知是何等材質，堅韌無比，灌注了真氣後更是可直可彎，每每在葉秋白料想不到的地方展開攻擊。
“哦，不錯嘛，能抵擋我的千張機，想必你的兵器也是一把利器吧。”
丁詩怡雙手快速點在自己的兵器“千張機”上，絲線融入空間，悄無聲息地朝葉秋白刺去。
她的修為到達了半步入道境，已經煉化了玄關一竅。
“虛極靜篤，無復我身，杳杳冥冥，與天地合一。你根本就不知道煉化玄關一竅，對我的實力增幅有多大。”
丁詩怡悠悠道，“玄關一竅乃是祖竅，神氣醞釀其中，才是入道伊始啊！”
她揮舞“千張機”，看似不堪一擊的絲線每一下都點在葉秋白刀刃上，將葉秋白一步步擊退。
葉秋白神色沉靜，天機策悄然運轉，窺探著對手氣機的強弱。
丁詩怡雖然修為上領先他半步，但差距並未大到令人絕望的地步。
至少他還是能看穿其氣勁運轉的變化，找到她運勁的破綻。
只不過二人實力差得一籌，他雖然能看透對手出招，但卻沒那份實力還擊，只能不斷躲閃。
但刀法首重勢，久守必失，一味地躲閃也不符合他的心意。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趁丁詩怡進攻的一次空隙，往前邁了一步，熟練地起手式展開。
剎那間星移月動，他的刀下出現數顆星辰。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昔日葉秋白施展此刀，勉強只能幻化出一顆星辰，眼下隨著他貫通八脈，星河刀法第一式的威能也在大增。
這一刀斬出，葉秋白氣勢大增，長嘯一聲，“接我一刀！”
冥冥中，帶著藍光的斬邪刀似乎突破某種界限，力量攀至一個另一番天地。
入道一刀！
見到這一刀的威勢，丁詩怡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怎麼會！我是不會輸的！”
她一咬銀牙，秀顔泛紅，催動一門搏命的禁術。
可怖的青筋佈滿她的臉龐，要論拼命，她從來不弱於男人！
千張機一下子炸開，再度分裂成好幾條更細的絲線，線與線之間隱隱勾連，結成陣勢。
無形的鋒銳氣息直逼葉秋白。
“這是...劍陣！”
葉秋白忽然明白了。
丁詩怡看似是用絲線，但其根源卻是軟劍使的劍法。
而此刻千張機展開，絲線之間卻還有著聯絡，便是一座劍陣！
數道絲線結合起來，威勢瞬間暴漲三成，丁詩怡尖叫一聲，“死！”
兩道跨越了養氣境極限的攻擊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轟隆——
一聲巨響，勁風四溢，將葉秋白的長髮吹得飛舞。
他的神色冷峻。
一股沛然力量自刀上傳來。
咚咚咚...
“哈哈哈哈，半步入道，不過如此！”
葉秋白連退三步，被撞擊得氣血浮動，好不容易才壓下來，大笑道。
丁詩怡臉色有些難看。
千張機分為劍陣式時威力雖大，但失了原來的輕靈詭異，在力量底蘊的對拼下，竟然是葉秋白勝過一絲。
“再來！”
稍占上風，葉秋白鼓舞起剩下的力量，再度朝丁詩怡撲了上去。
“分！”
丁詩怡厲聲喝道，手捏起一個劍訣，千張機靈巧地分散開，呼嘯著朝葉秋白眉心等要害處點去。
雖然只是絲線，但在真氣的灌注下足以開山裂石，若真的點在葉秋白眉心，狂暴的真氣能直接將其半個腦袋炸開。
危急關頭，葉秋白雙目專注，卻是開始回憶起夢中的那一式刀法。
他曾經見過的，葉秋用來進行群戰的刀法。
斬邪刀在空中揮舞，一瞬間似乎分出數道刀光。
璀璨的刀光亮起，像黑夜裡引人注意的那一抹光芒。
數道刀光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牢牢地將他的周身全部護住。
隨後，絲線撞上刀光。
像落入水波中一般，不起波瀾。
“水雲天霽！”
福至心靈般，葉秋白叫出這一式刀法的名字。
此刀乃上古時期的強者葉秋的刀法。
葉秋與葉秋白似乎有著某種聯絡。
於是在夢中，接觸了這一式刀法的葉秋白自然而然地用了出來。
水雲天霽乃是一招防守上的至強刀法，施展開來，即便是潑水都近不了施刀者的身。
因此這一刀同樣也是群戰刀法。
對上丁詩怡的分散千張機的做法有奇效。
一擊再次失效，丁詩怡的臉色終於凝重起來。
她不得不承認，葉秋白雖然境界上差自己半步，但實際戰力、爆發，卻不遜於她。
女性武者原本便不長於爆發，她學習的武功更是劍走輕靈。
因此她這一位半步入道境武者，實際上並不是特別擅長作戰的。
如若不然，她也不需要引錢宗桓入轂，直截了當殺掉望天犼就好了。
“但是...那又如何！我終究是半步入道！開啟精神意念妙用的武者！我不信你能一直爆發這等強度的攻擊！”
丁詩怡不甘道，“即便是拖，我也能把你拖死！”
葉秋白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不，你錯了，真要拖，也是我把你拖死...”
他長刀一震，一頓搶攻，終於將丁詩怡逼得連退好幾步。
趁著這個空隙，葉秋白並未乘勝追擊，而是從懷裡取出一道靈符。
他並非不想一鼓作氣，只是一連串的進攻還是讓他有些勞累。
即便他修煉的是仙神級功法，自身修為在同境界武者中算得上極為深厚，但一連用出幾次殺招還是對經脈造成巨大傷害。
若不是先前他汲取了不少青木長生氣，現在八成已經因為經脈受損而失去作戰能力了。
喘了幾口粗氣，葉秋白手中的靈符化作一道光芒，落到他的身上。
一縷清氣圍繞著他的身體，與此同時他感覺全身似乎一輕。
神行符的加持讓他擁有入道強者般的極速。
原本他便能看穿丁詩怡出手的破綻。
只不過這女人雖然殺傷力不足，但速度卻奇快。
他即便能看穿，自身卻來不及做出最合適的反應。
眼下得到神行符的增幅，至少在速度上他是不弱於對方了。
“結束了。”葉秋白輕聲說，“你的謀算計劃，只能到下面再作打算了。”
“當然，你不會寂寞太久的。”少年手裡握著那柄淡藍色的寶刀，似乎有些憂鬱，“因為我以後，大概還會送不少人下去吧。”
“但，我絕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