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離開雲山
等夏青松派的丐幫聯絡人員來到雲山以後，鍾離昧召集童男童女們平時訓練的各組組長開會，把兩位師尊的意見傳達給大家，並分派了丐幫派來的各組聯絡人員。
在杏塢裡會客廳的左側,懸有一口黃銅古鐘，高若一人，多日不用，已呈青綠之色。
鍾離昧走到那裡，用那棵繩子吊掛的大木頭去狠狠地撞擊那口大古鐘。
這時其他童男童女們正像平常一樣各司其職地在雲山幹活，有的在採茶、有的在挖掘藥材、有的在砍柴、有的在打掃衛生。
忽然只聽見，“鐺鐺鐺······”，九聲急促而雄渾的鐘聲從杏塢中間傳來，在山谷之間悠然迴盪，刺破長空。
山谷幽林深處，一群群小鳥從晨曦中被驚醒，撲稜稜地飛向天邊蒼穹。
不好，這是雲山警鐘。
童男童女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互相提醒，這是師尊規定的緊急集合的鐘聲，大家要趕緊去集合。
童男童女們到雲山後還從未聽見敲過雲山警鐘，這時他們好奇多過驚懼，急急忙忙地紛紛趕到杏塢集合。
等童男童女們按照平時訓練的佇列快速排好,鍾離昧站在前面整隊，要求大家一排一排從頭到尾開始報數，一共100排，15列，一共1500人，加上他剛好1501人（包括曹小妹）。
鍾離昧轉身面對兩位師尊,報告他們孩子們一個不少。
然後，他就閃到一邊，讓兩位仙風道骨的師尊站到佇列前。
盧生告訴大家：”今天，你們大家都下山去！“
聽到這裡小孩們都面有喜色，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畢竟他們都是小孩，生性好玩。
很多小孩子從來就沒有下過山，一聽說可以下山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心裡自然高興。
“據可靠訊息，秦兵不日就要來雲山追殺大家，請大家按照平時的組別分別到山下各處去躲藏，千萬別私自跑回來。每組躲藏的地址由組長決定，每組人員都要聽自己組長的話，所有人都要聽從大師兄的指揮和安排。
等一下每位組長將自己組要隱藏的地址告訴你們大師兄，隱居地點大家一定要保密，對任何人都不要說。以後你們每一個人都要聽大師兄的話，我們不在的時候，大師兄就代表我們。他的話所有人都必須聽，不許有人調皮搗蛋。你們記住了，只有大師兄才能調動你們，其他任何人都不行，聽見了嗎？
我們倆和這些心靈手巧的工匠叔叔就留在雲山，你們去的地點我們也不要知道。“
聽到這些話，孩子們都哭了。
本以為這次只是搞搞春遊，去踏踏青，看看景，玩兩下就回來了。
結果竟然是出去逃命。
而且兩位師尊留在雲山，那不就是等死嗎？
兩位師尊已經完全將他們託付給了大師兄，他們肯定是再也見不著兩位師尊了。
每個孩子都心如刀絞，泣不成聲，都懂事地跪在地上，懇求兩位師尊跟大家一起下山去。
兩位師尊拭了拭眼角，對他們揮了揮手，趕他們走。
哽咽著說：“有你們這片心，我們就知足了，你們趕緊走吧。”
孩子們還是跪在地上，嗚咽不已，不肯起來。
這時盧生聲音高亢，表情嚴厲地望著鍾離昧，對他說：“鍾離昧，昨天我們都跟你白說了嗎，你怎麼跟他們一樣不懂事，你要我們死得沒有價值嗎？，你想所有的人都死在這裡嗎？”
聽到盧生的話，鍾離昧忙調合好自己的氣息，使自己的情緒恢復正常。
他強忍悲痛，站起身來，來到佇列前，兩隻開啟的手掌慢慢握攏，在佇列前作了一個要大家收聲的動作。
孩子們看見他的動作，雜七雜八的聲音就慢慢低了下去，最後都停住了。
他任憑淚水在自己的臉上流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表現得非常平靜。
他聲音低沉有力地向同樣淚流滿面的孩子們發出指令：“大家注意，向兩位師尊叩首，預備，一叩首······
鍾離昧的聲音低沉而悠長，只聽見孩子們咚咚咚地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每個孩子都磕得特別的響，特別的真誠。他們知道，這兩位師尊很可能永遠也見不著了，這很有可能是最後一面。
二叩首······鍾離昧又平靜地發出指令。孩子們又用額頭在地上咚咚咚地向兩位師尊跪拜。
三叩首······鍾離昧低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又一陣叩首的聲音。只見所有的孩子額頭都磕得烏青，有些實誠的孩子，額頭都磕出血來了。
最後，鍾離昧發出指令：”所有人禮畢起身。“然後，大家都站了起來。
他穩步走到第一列孩子前面，平靜地發出指令：“第一列，全體都有，向後轉，齊步走，目標山腳下。”孩子們聽話地向山路上走去。
他就這樣指揮著一隊接著又一隊的孩子們下山。
這些小孩一看都是平時操練有數的，忽聞鉅變，雖然眼含悲慼，竟然隊形不亂，秩序井然，按照大師兄的指揮，一隊接著一隊地走了。
每個人都眼含淚水，人人臉現悲憤之色，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下山去了。
有些感情比較脆弱的女孩子還一邊走一邊抽噎成聲。
大師兄鍾離昧送走一組又一組的小孩，最後只剩下他親自帶隊的這一組。
他面向兩位師尊跪下，兩行清淚流下面頰。
只聽見盧生哽咽地說道：“孩子，我們就把這1501個孩子全部交給你了，你要給我們全部看好，千萬別丟了他們任何一個。”
盧生說完老淚縱橫。
侯生也嗚咽著說：“今後你要少喝酒，喝酒容易誤事！”
畢竟，他們兩人跟這些童男童女朝夕相處，早就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骨肉一樣。這時眼見他們離開，猶如用彎刀割自己心頭的肉似的。
只見兩位師尊說完，靜靜地低下頭用自己的雙眼久久地看著跪在他們面前的鐘離昧，那眼神裡竟然帶著些許祈求的意思。
或許，那是在鍾離昧眼裡一向無所不會、無所不能，毫無畏懼的兩位品行高潔的師尊憑生唯一一次低頭求人吧。
他們求的竟然是自己這樣一個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夥。
他們求自己全然不是為了他們倆的生死，而是為了那1501個其實跟他們毫無關係的孩子們的安危。
鍾離昧咚咚咚地給兩位師父各磕了三個響頭，強忍住眼睛裡飽含的淚水。
他聲音哽咽但很堅定地說道：“兩位師尊教誨，弟子銘記在心！兩位師尊放心，弟子當竭盡全力而為！請兩位師尊保重！”
說完，一他直跪伏在地上，良久方起。
然後他才調轉頭帶著佇列邁著沉重而堅毅的步伐向山下走去。
只見小孩們的佇列一隊接著一隊在窄窄的山路上移動。
如果這時有人從山下往山上看，那些一隊又一隊的小孩就像一群又一群的螞蟻在一條纏繞在雲山朦朦朧朧、神神秘秘的高山上的輕柔絲帶上緩緩蠕動。
兩位老道士眼睛一直看著這些孩子們遠去。
當最後一隊小孩的身影已然全部看不見時，兩位師尊好像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他們相互攙扶著回到了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