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保量不保質的情報
前階段王振很是憂愁，一方面派到何喬新身邊的奸細，已經很久了，但是一條訊息沒有傳回來。另一方面，自己本打算慫恿天子御駕親征的戲碼，被楊洪那個沒有文化的丘八給搶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巧媳婦盼來了奶娃娃兒，遠在江西的內奸終於傳來自己期待已久的訊息。
房間內，王立還有王山大氣也不敢出，噤若寒蟬的看著正在看信的王振。房間內的氣氛有些許的壓抑，王振越看心中的怒火愈盛，仙兒這個內奸給他傳遞的訊息裡說，孫太后跟何喬新已經書信往來多次，好像是調查紅袖招的事，另外好像還要找人對付他。
把信捏成了一團，攥在了手心裡，王振抬起頭看著王立、王山二人。被注視的二人連忙跪了下去，最近這段時日，王振愈發喜怒無常，特別是楊洪立下軍令狀，接下北征兀良哈之戰的旗子後，王振更是氣的砸了很多的瓷器、文玩。
來到跪著的二人身前，王振伸出手掌，開始朝二人揮起了巴掌。很是幽暗的王振房間，寂靜的狀態被打破，響亮的巴掌聲在這個屋內迴盪開來，其中還伴隨著王山、王立二人的痛苦嘶鳴之聲。
“廢物，一群廢物。兇名震天下的紅袖招，竟然連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都鬥不過，區區一個孩童的性命都拿不下來。你倆兒也是廢物，叫你們打探訊息，這麼久了才傳來一個人家要弄我的訊息，你們真該死啊……”
兩人的臉頰腫脹了起來，鮮紅如血的巴掌印清晰可見。兩人咬著牙，不敢吭聲，更不敢解釋和回話，他們知道王振在氣頭上。
打了一會，王振收回了手，還搖了搖。王振眼睛這時候睜得老大，兩人從他的眼裡彷彿看到了殺氣。
“打的咋家手都疼了，你二人事辦的不咋地，這臉皮倒是練得夠厚。王立，我的兒！一直到過年之前，咋家會把你調到孫太后身邊，你給咋家盯好，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告知咋家。”
王立磕頭如搗蒜，連忙稱‘是’，王振揮手後，王立趕忙站了起來，告辭離去。王立離開房間後，屋子內就只剩下王振和王山，跪著的王山把頭低了下去。
“低頭幹什麼，咋家的親侄兒，給你這麼一個差事都辦不明白，這仙兒在何喬新那裡，傳遞訊息這麼慢，你也不想辦法看看到底為什麼？”
王山把頭抬起，跪著往前挪了挪，雙臂抱住王振的腿解釋道：“叔，侄兒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現在仙兒遠在江西，可是侄兒派人去過了，何家老宅何喬新根本沒有回去，定是那狡猾奸詐的何喬新，躲藏了起來，所以仙兒才傳遞訊息這麼慢。”
王振撥拉開王山的手，雙手背到身後，來到門口，開啟了房間門。冷風順著門吹了進來，吹在王振身上，王振毫無反應，彷彿空氣中的冷風都沒有王振的臉色冷，倒是跪在地上的王山被冷分一吹，開始哆哆嗦嗦。
“從現在開始，有訊息第一時間通知咋家，咋家希望這冷風是吹給何喬新那個毛娃兒的，而不是吹向咱們，你曉得咋家的意思吧？”
王山心裡沒明白這話啥意思，他書讀的不多，來京城投奔王振就是為了大富大貴，他那裡曉得官場裡的彎彎繞兒。臉上帶著後怕之意，王山點頭附和應聲回道：
“侄兒明白了，請叔叔放心便是。對了……叔叔，瓦剌的也先又送來了許多禮物，您看？”
轉過身，王振剛剛還烏雲密佈的臉上，總算恢復了一點血色，點了下頭說道：“你留著吧，給咋家辦事跑腿的手下們，你都給分點，這樣才跟咱們一條心。”
不就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叔叔你這手段都玩到侄兒身上了，真行啊！
點頭附和著王振，許是吹的冷了，王振跟王山又吩咐了兩句，就讓他出了房間，然後關上了門。
長溪村，何喬新的房間裡，仙兒坐在桌子前提筆書寫著，內容完全是站在旁邊的何喬新現編的。
“開頭問候完了，馬屁拍到這裡適可而止，什麼都是過猶不及！
接下來，仙兒姑娘你這樣寫：
王公公，何喬新已經得到了孫太后的回信答覆，相約年後把你約起，找一個理由誅殺你，望悉知！
當然，仙兒姑娘你要潤色一下，不能寫的太直白，不然就太明顯了。”
過了一會，仙兒放下了筆，把寫好的信遞給了何喬新，隨意的掃了兩眼，何喬新覺得沒有問題，又把信交給了仙兒，讓她封上信封。
封好信封，又用蜜蠟點上了幾點，仙兒哭笑不得的說道：“公子，原來我是好幾個月也傳遞不回去一個訊息，可是這現在一兩天一封一封的往出寄，真的不會引起懷疑嗎？”
從仙兒手裡拿過信，放在手裡掂了掂，何喬新促狹道：“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那王振心性多疑，咱們越是這樣，他越是深信不疑，咱們保量不保質，過一階段這皇宮裡邊就該亂套了。”
仙兒沉默了，她知道讀書的心眼多，沒想打這何喬新不止心眼多，關鍵還髒得很，一瞬間有點可憐王振了。
門外傳來萬有容的聲音：“我們頭髮長、見識短，胸大無腦是不是？”
“容容……！”
萬有容轉身就走，何喬新急忙追了出去。雖然心裡是這麼認為的，但是被聽到了這就尷尬了。
幾天後，再次收到來自江西布政使司的信，王振看後臉色再次難看了起來。
“為什麼？咋家為了陛下，什麼都可以做，忠心耿耿。咋家做這些還不是為了她兒子，她竟然要誅殺咋家，真是皇家無親情啊！咋家要先下手，誰也不能組織咋家跟她兒子，咋家的好皇上的計劃。”
說完，王振猛地反應過來，這話心裡想想就得了，不該說出來。左右看了下，見房間無其他人在，才放下了心。
王振房間門外，一個耳朵貼著門，用一隻手捂著嘴。她是孫太后宮裡的宮娥，是孫太后想見下王振，讓她來叫。沒等敲門，就聽到了裡邊歇斯底里的叫聲。
越聽越是心驚肉跳，她這是聽到了什麼，王振竟然想要殺孫太后……
不敢作聲，宮娥輕悄悄的，沿著來時的路，躡手躡腳的走著，待到離開了王振的屋子好遠，才開始奔跑起來。她不知道，她的身後，一個身影浮現在了路上，此人轉過身來後，一身蟒袍格外醒目，不是郕王朱祁鈺還是何人。
轉過身，看著王振的房間，朱祁鈺若有所思，公孫先生跟他說，宮裡有大事發生，讓他關注一下。剛進宮裡就看到母后的宮娥，貼在王振的房門上偷聽著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出來制止，他想知道到底聽到了什麼讓宮娥如此大驚失色。
開門的聲音傳來，朱祁鈺趕緊再次隱去了身影，躲到了旁邊的假山裡邊。房門開啟後，王振心虛的左右探頭看了看，見沒人後又關上了門。門關上後，朱祁鈺再次走了出來，眼睛眯起看著王振的房門久久不語。
……
“公子，這次怎麼不寫孫太后的事了，為什麼要寫有關兀良哈用兵的事？”
何喬新放下茶杯，指著封好的信說道：“王振信不信之前的內容不要緊，咱們得給他創造一個理由，為什麼孫太后要殺他，為什麼？就是因為他慫恿天子涉險，慫恿天子御駕親征，當母親的能讓自己的孩子處於危險境地嗎？答案是不能，所以必須要除掉他這個隱患。”
“你真壞公子，王振都快被你玩壞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仙兒：……你是認真的嗎？
見仙兒不說話，何喬新沒說話，拿起信就走出房間，喊來了何三，讓他把信寄了出去。何三沒有多問，從何喬新手裡接過信就走，這階段的信都是他寄的，流程什麼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與仙兒分開後，何喬新來到了阿大房間，阿大正在睡覺，門開啟後一股冷風進來，當即就醒了。
“你幹嘛啊？有病啊，剛睡著好不好，不是跟你請示說了要睡覺的嗎？”阿大語氣相當不滿，畢竟脫得乾乾淨淨的，被子也沒蓋那麼嚴實，這連門都不敲，就直接開啟，換了誰也接受不了。
“別廢話了，本公子給你那麼多錢，受點委屈還不行，你要不行我就找行的了。”
轉怒為喜，阿大臉上堆滿了笑容，忍者冷笑嘻嘻道：“老闆莫生氣嘛！開個玩笑，誰能比我更適合受委屈，甭找人了，其他人辦事啥的也沒我可靠不是，找我有事哈……？”
“給你交代一個任務，你且附耳過來。”
阿大耳朵湊了過去，不一會阿大臉上帶著一絲不可置信，還是遲疑地問道：“真要這麼做？這要是一個做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何喬新有點不耐煩了，這貨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人士，還是武林高手，會畏懼這點任務。
“說，你啥要求？”
“得加錢……”
何喬新‘呵呵’一聲，伸出了五個指頭。阿大搖搖頭，伸出了兩個手掌，十個指頭。
何喬新點點頭，表示同意，並且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同時從袖口拿出了兩張銀票，拿了其中一張遞給了阿大，阿大有點麻木般的接過銀票，與此同時說道：“我現在要加錢還來得及嗎？”
“免談，銀貨兩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