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溘然老至實嗟痛
寧清心中對於突破‘道靈’很是渴望，也很是迫切，但‘欲速則不達’，對修行者來說心急就是最大的魔障。
眼看紫府神庭凝練成海便到了最後一刻,或許下一息，寧清便會境界突破，成就‘道靈’，卻不想此時他心神驀然一陣悸動。
這一瞬間，靈氣旋窩沒有了寧清的心神控制，運轉速度陡然又恢復了往昔，進入寧清體內的天地靈氣也在衝擊經脈之後因為未能為己所用，緩緩消散在經脈之間。
突破契機本就可遇不可求，這莫名其妙的心悸，讓寧清體內的靈力運轉停滯，七個月的閉關終究成為泡影，最後功虧一簣。
寧清睜開雙眼，面露惋惜,微微一嘆道：“唉！還是突破不了，自己的資質還真是太差，怎麼也壓縮不了那許多的天地靈氣。”
算算時間，自衝擊‘道靈’境界開始又是數日過去了！
寧清起身收了屋內的陣法，開啟房門,寧清想要出去走走，到山間散散突破失敗的鬱結心情。
卻不想寧清開啟房門後，‘靜怡軒’前院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隨後內心猛地一片冰涼，彷彿天塌地陷。
寧清看到前院中，原本前院裡那處四季常青、鮮豔盛開的花圃,竟不知為何全部枯敗凋零，再不復往日生機，而‘靜怡軒’正堂的門口還掛著兩條白綾以及數百朵小紙花。
難道‘靜怡軒’中有人逝去？
難道是師傅？
明嵐曾經與寧清說過，‘靜怡軒’前院的這處花圃乃是馬行濤的妻子生前所植，也就是寧清從未見過面的師孃。
聽聞當年馬行濤和他的妻子很是恩愛，神仙眷侶，惹人豔羨，馬行濤也不似如今這般終日將突破境界當作自己的執念，然而人道有命、天道無常，馬行濤妻子的天資終究不如馬行濤，已於一百年前壽終正寢。
馬行濤因此大受打擊、性情大變，從此一心只追求境界突破，以期增加壽元活的更久，猶如心魔一般。
前院裡的這處花圃也是自馬行濤妻子死後，他常年以自己的靈力維持著，使其四季常青，也算是對亡妻的一份念想。
而現在放眼望去，這處花圃哪裡還有往日的鮮豔奪目、生機勃勃，再聯想到馬行濤那蒼老衰敗的模樣與自己閉關最後時刻的那一陣心悸之感，寧清心中頓時神慌意亂，難以自持！
寧清強忍著自己內心的慌亂，放緩呼吸，暗暗安慰自己道：“不可能！師傅功力通玄造化，還有十幾年的仙壽，怎會如此輕易死去！”
想到這裡，寧清再不敢有絲毫遲疑，疾步向走堂走去。
來到正堂門口，寧清停下腳步躊躇著不敢進去，他心中懼怕自己的猜測成了真，自己的師傅真的已經逝去，他不敢接受這樣的現實。
最終，寧清還是走進了正堂。
寧清進入正堂之後，所看到的情景讓他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如寒冰般冰涼一片，身軀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正堂裡一尊紫木棺材擺放在正中央！
寧清知道那紫木，乃是凌陽山特有的靈木，可以辟邪驅兇，乃是煉製對付靈怪法器的上好靈材。
紫木棺材後方，在‘紫劍閣’諸位先輩牌位的正中，如今又多了一方牌位，上以硃砂書有“紫劍馬行濤之靈位”八個大字，靈位兩旁有兩支白燭靜靜的燃燒，裡面的焰芯不時地“啪啦”一聲。
在紫木棺材左邊站著一個身姿雄偉的老者，很是嚴肅，似有心事，而明嵐和司馬躍此時身著素衣，站在靈位右邊下手位置，均是一臉悲痛之情。
看到這一切，寧清腦中一片轟鳴，怔怔的看著那尊紫木棺材，茫然無神。
在自己心中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師傅，在自己絕境將死之時如天神降臨般救了自己的‘神仙’，就這麼死了？
這不可能！
寧清下意識的、腳步蹣跚的朝著馬行濤的棺材一步步走去。
棺材中，平時威嚴莊重的馬行濤寧靜安詳的躺著，衰敗的面容沒有一絲血色，稀疏雜亂如同枯草般的頭髮被梳的一絲不苟，卻依舊難掩他的蒼老。
“師傅。。。。。。”
寧清緩緩的跪倒在馬行濤棺材前，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一陣哽咽，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誠摯的呼喚。
親眼看到師傅逝世的模樣，寧清又想到了寧家村被狐妖屠戮的親友，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悲痛，嚎啕大哭起來！
當年，雖然狐妖屠戮了整個寧家村，但畢竟不是寧清親眼所見，當時心中雖然悲痛，卻也能夠抑制，而如今卻是親眼所見、親身所觸，頓時痛從心來！
以前寧清心中對馬行濤有過埋怨，甚至有過抗拒的想法，因為馬行濤雖然對寧清很好，帶他如親子一般，但確實有利用寧清之嫌，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馬行濤對寧清的關愛與教導，寧清早已把他當作自己真正的師傅，心中也只有師徒之情。
寧清遙想當年馬行濤救下自己時的情節還歷歷在目，收徒時那洋溢在臉上發自內心的微笑，教導自己修行時的嚴肅與對自己的期望，賜予自己法器時的關愛，彷彿還發生在昨日。
當年那句‘今日入我門來，今後便有我將你護持！’更是言猶在耳。
就在寧清不停哽咽，回憶往日的時候，明嵐適時再來寧清身邊，輕聲說道：“師弟，師傅已經走了。”
明嵐雖為慟哭，但言語之中卻悲痛萬分，他是馬行濤的大弟子，更是馬行濤的子侄，如今馬行濤逝去，他心中的悲慟絲毫不比寧清弱了多少！
只是如今，馬行濤逝去，明嵐身為‘靜怡軒’中最為年長之人，自然應該挑起大梁！
寧清忍住哭聲，哽咽道：“師傅仙壽還有十幾年，為何。。。。。。為何會突然之間仙去？”
“三日前，師傅說他的時間不多了，要強練自己改進後的《大衍訣》，不想到了昨晚，改進後的《大衍訣》與師傅本身的水行功法相互抵制，導致走火入魔。。。。。”
說到後來，明嵐的聲音也忍不住開始哽咽，卻又被他生生忍住，絲毫不掩悲痛之意。
寧清忍不住低聲喃喃，聲音嘶啞道：“為何不來通知我，說不定我可以救下師傅。”
明嵐愈發哽咽，輕聲道：“昨晚小師弟前來告訴我師傅走火入魔之事，我急忙前去請教宗門前輩前來搭救，卻不想已來經不及了。師傅臨終前，我本想撤去陣法喚你出來見師父最後一面，師傅卻說你閉關正在緊要關頭，讓我莫要攪擾了你。
明嵐從衣袖裡拿出一個青色玉瓶，遞給寧清，繼續道：師傅還讓我將這瓶‘體靈丹’交付與你，待你突破‘道靈’出關之後，可以固本培元、鞏固你的境界修為。”
寧清雙手呆呆的接過玉瓶，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悲痛與恩情，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馬行濤臨死之前想到的竟不是自己要如何活下去，反而念著自己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弟子在閉關突破境界，為自己弟子思慮著突破後該要如何鞏固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