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梅開二度
“辣椒水。”
躺在荒郊的草地上，枕著不知道從哪兒扒拉出來的帶著血腥味的布料，煉辰閉著眼睛感受著那逐漸消逝的痛感，念出了這三個讓人深惡痛絕的字。
“是的,這個……純粹是主人太緊張了，所以才誤傷你的，真的十分抱歉！”
聽聲音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以煉辰先前對戰場上活著的人的觀察，他應該是個留著一大把黑鬍子的男人。
“主人，用辣椒水？是靈力修煉者吧？”煉辰知道這麼問有些無禮，但明明救了人卻被噴一臉的辣椒水，他覺得現在自己有無禮的資本。
“是的。”那男人略顯為難的回答了。
“看你們這陣仗，你主人應該也算是貴族吧？”
“是的……”那男人再次為難的回答了。
“一個靈力修煉者，還是貴族，還用辣椒水？”煉辰小聲嘀咕著，略微有這些抱怨的意思，但是他是確實沒想到,還能有比這更大的反差嗎？
事實上，有，且就在煉辰睜開眼之後。因為他發現，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穿著華麗的，身為貴族又是靈力修煉者卻還用辣椒水的小鬼,是個男的。
“辣椒水這東西本來和你就不配吧？女的還可以忍，男的為何不帶一把短刀？”煉辰眨了幾眨眼睛，出於這位貴人他還是想要高攀一下的，所以剛才這話就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想想。
“對……對不起！”不知該說是怯懦還是該說羞澀，這男孩微微點頭道了個歉,畢竟他是貴族，所以哪怕是對救命恩人恩將仇報，也不應當下跪道歉。
“沒事，不過……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誰嗎？”
“我……”小男孩剛想要說，那個滿臉鬍子的男子就用手攔住他。他擋在小男孩身前，慢慢蹲下身，把腰間的水袋遞給了煉辰。
“我們是冰河城一位暴發戶的下人，這位是我們的小主人，由於老爺在皇城找了一處不錯的安身地，所以就命我們把小主人也帶過去，不曾想在路上遇上了這夥劫匪。”
看似是在遞水，實則是在隱瞞，煉辰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前面吃的苦頭也就白吃了。另外，有哪家下人會把自家老爺稱為暴發戶的？顯然是現編的。
不過越是如此，越能證明這像個姑娘一樣的小男孩身份不一般，那也就越符合煉辰的期望。
“原來是這樣。”煉辰笑著接過水袋，緩緩喝下兩口，心頭立刻一涼。
“好傢伙，有毒。”若非以前玩過蛛毒，近期煉藥又對毒素有了極為深刻的瞭解，煉辰恐怕還察覺不出這水的異樣。他立刻將吞入腹中的水凍結成了冰塊，以防毒素進入自己的體內。
然後就當自己是吃了蒙汗藥，煉辰再度閉上眼，歪頭就倒。
“卡諾，為什麼殺他？他救了我們的命。”小男孩有些怯懦的問了起來，可見她的心地還是挺善良的。
“王子殿下，我看到了，他很勇敢。但是，我同樣看到他一來，那些劫匪就走了，而且我看他才不過聚靈期的修為，居然能頃刻間殺那麼多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
留著黑鬍子的男子，耐心的解釋著，然後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王子殿下，外面的世界很危險，您剛才也看到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您的命。那些明著來的還好，多少可以防著，但那些暗著來的……”
男子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拉著小男孩的手便向著轎子走了過去，他們似乎有著極為厲害的藥物，只要還活著的，此刻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趕路自然也不在話下。
於是乎，他們就這樣走了，留下一地的屍體，和裝死的煉辰。
“王子……北寒國皇室麼！”吐出兩塊腹中的冰塊，煉辰觀察著早就沒了人影的四周，略有些惱火的吐了口唾沫。不管是不是真正的皇室，恩將仇報還直接下殺手是煉辰沒有想到的。
看看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體，看似雜亂無章，但是顯然都被搜刮過了，也就是說煉辰想要發一筆橫財的機會都沒有，這使他的心情瞬間又差了幾分，即便他不缺錢。
再者，看他們行走的方向，顯然也是要去北冥城，若是本該死了的自己出現在那裡被他們察覺，多半又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救人還越救越多事兒起來了。”煉辰懊惱著，大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他將周邊的水汽凍結，藏於自己的領口之中，透過扭曲光線微調了一下自己的面容，這樣一來，至少不至於讓他們覺得有人死而復生。
清理一下衣服上的血跡，再平息一下體內靈力，煉辰便再次踏上了行程，然後……
“殺！”
砍殺聲，慘叫聲，血腥的戰場再次出現。若非此刻倒在地上的人少了些沒戰鬥力的侍女，煉辰差點都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
“什麼鬼情況？”一如既往躲在草叢中窺探著戰局的煉辰，用古怪的表情掃視著那群你砍我我砍你的傢伙。
同一批衛兵，同一批山賊，同一頂轎子。
“也真夠湊巧的。”煉辰搖著腦袋慢慢退了下去，他可不是那種那種什麼閒事都管的爛好人，尤其是那些已經管過一回又沒落到什麼好下場的閒事，只能感慨一句：“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戰鬥，似乎有點朝一邊倒的趨勢，畢竟衛兵們所打的一招一式，雖然正規巧妙，但畢竟有跡可循，重複率太高，極容易一下就被人摸透。
也唯獨那個長著滿臉鬍子的男人會時不時變個招，但相對於天天生活在刀尖上的山賊們來說，依舊有些不夠看。
莫約半刻鐘的時間，自稱皇室的這一邊就敗下了陣來，唯獨那個長著滿臉鬍子的男子還活著，拿著滿是缺口的長劍，捂著斷掉的左臂，守在那頂轎子前面。
“卡諾是吧，真是條忠心的狗啊。”山賊中為首的那人拿著大砍刀，在地上劃出一條細長的痕跡，同時刀上的鮮血順著冰涼的刃滑落，積攢在了那條細長的溝壑之中。
宛如鮮血一般的紅光從縫隙中散出，與其一起出現的還有不知是什麼東西兩個手臂一樣的黑影。它撐開著地上的裂縫，就好似這裂紋的另一端已不是地面，而是另一個異次元的空間。
“這是什麼秘法？”不遠處的樹幹上，煉辰吃著剛採來的野果，默默看著這一場“好戲”。幫忙是不可能幫忙的，畢竟先前已幫過一回了，但出於本能的好奇心，他還是想要看看這幫山賊到底打算做些什麼。
另外，明明是皇室，卻派這麼些蝦兵蟹將來守護王子，同樣讓人生疑。
“你……知道我？”被叫做卡諾的男人謹慎的後退著，他的身體正在止不住的顫抖，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主角失焦的眼神，也毫不留情地透露著他的疲憊。
“知道，怎麼能不知道？”山賊頭子大笑著，他身前那傢伙終於露出了原形，那是一隻巨大的，長滿黑毛的蜘蛛。雖然相比起雪地裡那些白玉蜘蛛體型要小起一大圈，可那八條近一米長的腿，還是讓人看著有些心慌。
“你……是他們派你來的！”恍然間，卡諾似乎想通了什麼，他大叫起來，“你們都是叛徒！”
“呵呵，老傢伙，你老糊塗了吧？叛徒是他們，我們，叫亡命之徒！”大刀一舉，山賊頭子把刀刃指向了卡諾。那隻巨大的蜘蛛立刻就接收到了指令，向前一跳，迎著卡洛和轎子壓了下去。
“王子快走！”卡諾大吼著，他放出了身上的靈力，如同半個皮球似的將自己和轎子包在了裡頭。然而可能是真的老糊塗了吧，轎子明明才一個出口，此刻正被卡諾堵著呢，裡頭的王子又能往哪兒跑呢？
黑蜘蛛降落在防護罩上，雖然沒能將其砸破，但八隻蜘蛛腿一張，立刻就像貼紙似的趴在了上頭。那八條蜘蛛腿開始分泌出黑色的液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子快走！”卡諾叫著，或許是正頂著蜘蛛壓力的緣故，他的臉已經脹得通紅，左手也因此鮮血狂流，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忠義之心蒼天可鑑。
然而這要是放在之前，或許還能讓煉辰動容，可放在他企圖殺煉辰這事之後，顯然是不足以讓煉辰再次出手的。他就繼續坐在樹的枝杈上，吃著野果，看著轎子中白光一閃。
“這個莫非是……”
“不好，是傳送令！”山賊頭子立馬就反應了過來，緊接著他喊聲之後的便是卡諾張揚的笑聲，他終於停止用靈力維持護罩了蜘蛛隨著黑色的液體一起落下，酸蝕了他的臉，卻依舊止不住他的笑。
“你們都是叛徒，叛徒！但你們殺不了王子，永遠殺不了！”
“混蛋！”山賊頭子憤怒的舉起了砍刀，一刀下去硬生生將卡諾一分為二。然後他用滿是血絲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手下，吼著：“還愣著幹什麼？他傳不遠，都給我去找！去找！”
他這火氣顯然是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但畢竟身為山賊團裡的老大，話語的分量還是有的。他底下那批小婁婁門立刻就四散開來，尋找著藉助著傳送令逃亡的男孩。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某個並不屬於他們這團體的傢伙，這回也聽從了山賊頭子的命令，準備好好找一找那個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