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生如戲
麻煩，總喜歡在人最鬆懈的時候找上門。煉辰心知這一點，所以習慣於保持警惕。但是麻煩，在人不鬆懈的時候,照樣會找上門。
“煉辰。”
輕輕一聲呼喚，夾雜著暗藏心底的憤怒與找到目標的喜悅，就好比獨眼的野狼終於找到了射瞎自己眼睛的獵人。它會亮出磨刺已久的利爪，迫不及待的用腳蹭著地，把那睲紅的目光投向目標的脖子。
“孔飛！”
在孔飛又往前走了十來步之後，煉辰忽然驚訝的叫了起來，他伸長了脖子，像是十分費力的才從這飛揚大雪中認出了孔飛。
此刻的孔飛身穿一身白衣，雖然布料看似單薄，但卻是由特殊的織法制成的，密不透風，因此十分保暖。
另外，相較於門派的紫色服裝,白衣服更利於隱蔽。所以無論是狩獵動物，還是防止被動物狩獵，都有著極大的益處。
但是就理論上而言，身為靈力修煉者的煉辰沒理由等孔飛走的這麼近了才發現。除非……
孔飛想到了什麼，瞭然的點了下頭,嘴角不免上揚了幾分。
“好久不見了，煉辰。”
“如果你是在打招呼，最好把身上的殺意收一收。”煉辰的右腿小退了半步，身上的肌肉也逐漸繃緊，響亮卻又毫不熱情的聲音彰顯著他的警惕。畢竟，兩人先前處的,可算不上愉快。
“呵呵呵。”孔飛發出一連串的冷笑，正如煉辰所說，他的殺意太明顯了，但是他依舊沒有隱藏的意思。
煉辰這人毀了他的大計，既斷了他的財路，又逼的他為了前程而必須證明自己。這樣子的人，他又豈能沒有殺意呢？
好在證明自己的方式並不麻煩，相反的，還十分合孔飛的心意。
“呵呵呵，煉辰，怪就怪你太愛多管閒事了，現在就算我不想殺你，也有別人要我殺你。”
“殺我，你瘋了？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特級弟子的名額你不是有了嗎？再說在這裡對我動手，就算你能小勝一籌又如何，不怕我傳送出去後跟師傅告狀麼！”
“傳送？那東西我早就叫人毀了，現在就算是我把你千刀萬剮，你也不會被傳送出去的！”
“叫人毀了？”煉辰在心裡重複著這話，這裡至少有二點重要資訊，一是傳送陣確實失效了，而且與紫微星星神的力量消失無關，是孔飛搞的鬼。第二點就是孔飛既然是叫別人毀的傳送陣，那他應當還有同黨，而那些同覺說不定現在就潛伏在這兒附近。
“煉辰，你怎麼愣住了？害怕了？”孔飛猖狂的笑著，他敞開了懷抱，手心向外微微上揚，彷彿是想捧住這一場鵝毛大雪。
“煉辰，是不是感覺很無助，很絕望？”他笑著，仰起了頭，把鼻孔對著煉辰，癲狂的抖動著身子，時不時的笑出幾聲。
“看你這樣子，怕是真的瘋了，別忘了當初在擂臺上輸的人是誰。”
有道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煉辰這話顯然糾中了孔飛的心結：那是一場多麼重要的擂臺賽，又有多少人在下面觀看？而他，孔飛，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煉辰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那是錯誤的，本不應該發生的，那全是煉辰的錯！
“啊……是啊……我輸了。”孔飛慢慢將高舉的頭低了下來，緊繃的肌肉讓他脖子上的骨頭髮出咔嗒咔嗒的聲音。
他緩緩撥出一口氣，白霧在口中紛揚而起，接著又迅速消失。正如他先前的狂笑一般，馬上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就好像是爆發前的死寂，孔飛低著頭，陰沉著臉，在那烏黑的髮梢遮掩下的，是緊咬的牙關，喧圓的眼睛和比之前更深的殺意。
“所以再打一回吧，這一回，請你去死。”
語音剛落，孔飛瞬間衝出，右手藍，左手紅，交錯出絢爛的光彩。
冰火鴛鴦刺，分則冷熱不容，和則冰火同天。
當日一戰之後，煉辰有好好研究過他這把武器。其分屬精品，是紫薇閣孔家一脈的代名詞。
也就是說，無論是孔飛的兄長、父親，還是現任紫薇閣負責管理藥園的孔長老，都善使鴛鴦刺。只不過武器的品階各有不同，實力也自有高低。
孔飛因年紀較輕，在孔家勢力中算是最弱的一個，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紫薇閣同屆弟子中也是最高那一層臺階的存在。
由此也不難推斷，當初在擂臺上孔飛落敗於煉辰是有多少的丟臉，也難怪他會惱羞成怒，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強者的尊嚴吧。
既是一種傲骨，也是一種卑微。
不過歸根結底，煉辰知道孔飛對自己刀矛相向肯定是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的，這原因就好比上次偶爾從他口中聽到的所謂大計。所以，從他再度遇到孔飛的這一刻起，他就已經在想著怎麼從孔飛口中搞清楚事實真相了。
“你怎麼還能用靈力！”
對著向自己衝來的孔飛，煉辰就像一隻嚇呆了的兔子，臉上流露出驚訝的表情，眼神中散發出透徹心骨的恐懼，而雙腿則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煉辰任由孔飛來到他身前，揮動那條粗壯的胳膊，把象徵著冰的帶著藍色靈力的鴛鴦刺划向他的喉嚨。
必須躲開！
按這鴛鴦刺的軌跡，孔飛顯然是動了殺心，那煉辰就不能讓他如願了。靈力修煉者，修煉的除了靈力，還有自己的肉體。肌肉力量，反應速度，抗壓精神，諸多的層面的共同提升，讓煉辰即便在不動用靈力的情況下，依舊能極快的作出反應。
他將身子向後一仰，在緊要關頭躲過這一道致命的寒光，但終究還是被其餘威劃破了肌膚，在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好在在這種嚴寒的天氣下，如此細微的創口立刻就被凍結住了，並沒有流太多的血。
但這個傷口就好像是一個訊號，一個讓孔飛獸性沸騰，自我滿足的訊號。就好像是飢渴的豺狼終於舔到了血，即便他知道這點血並不意味著食物，卻能極大的激發他的鬥志。
“以你現在的實力，我站的稍遠點你都不知道我在哪兒，還想跟我打？”孔飛譏笑著，靈活地轉動著鴛鴦刺，從雪地中凝聚出一根冰針。
“我為什麼還能用靈力？問的好。”孔飛說著鴛鴦刺往前一撥，就好比原先煉辰最愛使的那招一樣，滿天冰針飛射而出。
“紫薇針法！”這是身為紫薇閣弟子的煉辰會的唯一一招紫微閣的招式，雖說其處於紫色級別，但若真能刺中一些關鍵穴位，效果絕對是出人意料的，只可惜通常中不了，畢竟想要抵擋這脆弱的冰針實在太過簡單了。
所以如今孔飛專門用這招來殺煉辰，相較於治他於死地，更多的應該更多的應該還是想要嘲諷。
而對於這種嘲諷，煉辰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他慢慢扭動自己的身子，用比較笨拙的動作躲過了幾根致命的冰針，然後便讓其他的都刺入了自己穴位中。
“啊！”由於煉辰的躲避，很多飛針都插錯了地方，並沒有進入穴位中，而是純粹的進入了皮肉中，因此瞬間傳來的大面積痛感讓煉辰忍不住叫出了聲。
他跌跌撞撞的後退著，最終還是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開始大口喘息。飛針所致的細微創口引匯出一小個一小個的血斑，給他白色的狼皮衣新增了些許豔麗的色彩。
“我能用靈力，是因為我所信仰的早就不是紫薇星星神了，哪像你們這一些？”孔飛放鬆了警惕，道出了實情，而這一點煉辰也大致猜到了。
“紫薇星星神力量消失了，也是你搞的鬼？”煉辰皺著眉頭，用右手捂著胸口，左手撐在雪地上，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證自己不倒下去。
“呵呵，煉辰，這你倒是高看我了，我可還沒有本事跟神明對著幹，不過，我現在信仰的神明到還真有這本事，是不是他幫的忙，我也就不清楚了，總之，你安心去吧！”
鴛鴦刺一和，煉辰知道孔飛要出殺招了，於是連忙大喊道：“住手！好歹讓我死個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為什麼？你不知道？”孔飛反問者，眉毛上挑，面容猙獰，應當是回想起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也對，你還真不知道，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啊。”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現在我都要死了，死人告不了密的，你說吧！”
煉辰不依不饒的問著，想著他這話也有幾分道理，孔飛便也沒有再隱瞞下去，終於是開口講道：“我孔家，與鬼門關和賈家合作，本可以讓冰河城的聚寶閣和沙蛇幫鷸蚌相爭，接著趁他倆斗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由賈家頂替聚寶閣的位置。”
“藉由賈家的財力，孔家在紫薇閣的地位也必將一路飛昇，甚至可以接替尊門之位。屆時由紫薇閣提供丹藥資源，由賈家負責買賣，營收對半分成，不出十年，紫薇閣便可告別二流門派，躋身一流之列！”
孔飛看著地上氣喘吁吁的煉辰，眼睛彷彿都能噴出火來，他說道：“可就是因為你，如此妙計功虧一簣！你說你該不該死！”
合併了的鴛鴦刺，就好比一杆短槍，向著煉辰刺了過來。它的速度不快，也沒夾雜著多少靈力，但是煉辰畢竟沒了紫薇星星神的力量，如今身上又有多處插著冰針，所以能躲開的機率幾乎為0。
但是，就是這微乎其微的機率，卻依舊被煉辰給“撞”上了。孔飛只見他突然起身，靈巧地避開了自己這一刺，接著一掌便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是飽含靈力的一掌，也幸虧孔飛一直保持著警惕，所以只付出了斷兩根肋骨的代價。
“你能用靈力！”
“是啊。”
“不可能，就算你能用靈力，你的經脈也已經被封印了！”
“呵，封印？”煉辰抬起右手，直指與中指並在一起，微微向邊上一撥，他身上的冰針立刻全都飛了起來。
這些冰針長短不一，但大多數都沒沾上血，甚至於某些還比原先的規格長了不少。
“用紫薇針法對付我，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煉辰嘴角微揚，開始反向嘲諷，“這些冰針，有些早就斷了半截，有些甚至是我自己凝鍊出來插進體內的，無非就是想讓你覺得我靈力盡失，放鬆防備而已，只是不曾想到你居然這麼容易上當。”
“不可能的，你怎麼會有靈力？你不是連我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嗎！”孔飛額頭上青筋暴露，不過話剛喊完，他的眼睛就瞪大了起來，顯然是就想到了什麼。
他抬起頭，用驚愕的眼光注視著煉辰，用因為憤怒而顫抖的嘴唇說著：“難不成，你從一開始……”
“是啊。”煉辰點著頭，肯定了孔飛的猜想。沒錯，從感知到孔飛的那一刻起，這一齣戲就開始了，而如今，該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