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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周魴作箋言七事 陸遜督軍退三路 一

卻說曹真嚮明帝薦舉往陳倉防禦蜀軍入寇的將領,則是威震河西的雜號將軍郝昭。

郝昭字伯道,幷州太原人,身長九尺,猿臂虎腰,驍勇善射,為人雄壯,少年入軍為軍部曲。

曹丕即位,初置涼州。西平人麴演趁魏國政權交替之際,勾結附近幾郡反叛,抗拒鄒岐;張掖郡的張進把太守杜通抓了起來,酒泉郡的黃華則拒絕太守辛機赴郡就任,自稱太守,響應麴演;武威郡三個部落的胡人也再度反叛。

武威太守毌丘興向金城太守、護羌校尉蘇則告急。

蘇則要率兵相救,郡中官員認為叛軍的勢力正盛,救援武威需要大批軍隊。

當時將軍郝昭、魏平駐紮在金城,但奉令不得西渡。

蘇則召集郡中主要官員以及郝昭等人計議說:“如今叛軍氣焰雖盛,然而都是剛剛拼湊起來的,其中有些人被元兇裹脅,未必和賊人一條心;應該利用賊人的內部矛盾,乘機進攻,其中善良之輩必然脫離叛軍,自來歸附。這樣,我軍力量就會增強,叛軍勢力自會減弱。然後率兵進討,一定能夠將叛軍擊潰。如果等待大軍來援,需要很長時間,敵軍中善良的人沒有歸宿,必然與邪惡之徒同流合汙,善、惡兩種人混合在一起,在短期內很難分開。雖有令不得西渡,為權宜之計而暫時違背,自作決定也無不可。”

郝昭等贊同,首當其衝引軍救援武威,降服了三部胡。

蘇則、郝昭等人又和毌丘興一起進攻張掖郡的張進。

麴演聽說這一訊息,率領步、騎兵三千人來迎蘇則,聲稱前來助戰,實際上是準備發動突然襲擊。

蘇則藉機引誘麴演會面,將其斬首,率兵和各路軍隊包圍了張掖。

郝昭奮不顧身,攻克張掖,斬殺張進。黃華恐懼,請求投降。河西各郡全部平定。

郝昭鎮守河西地區十餘年,當地人民和外族甚為欽服。

後來麴演族弟麴英叛亂,殺臨羌縣縣令和西都縣縣長,郝昭與鹿磐前往討伐,斬殺麴英,被晉封雜號將軍。

曹叡聽了曹真介紹,聞知邊防尚有如此英勇將領,大喜,遂依曹真所薦,遣使詔命郝昭徑往陳倉禦寇。

話說孫權在武昌東關聞知諸葛亮出師伐魏,便想乘機攻佔魏地,就派昭儀校尉、鄱陽郡太守周魴暗中尋找山中各部落知名而又與魏國有聯絡的頭目誘騙挑唆魏國大司馬、揚州牧曹休。

周魴自任鄱陽郡太守以來,平定了彭綺叛亂,治理有方,深得民心,但同時也認為,山中那些頭面人物不可靠,恐機密洩露,不足以依靠來擔當此機密大事,便將自己的計劃作一秘密奏章,連同給曹休的七事信箋草稿密呈孫權,請求親為。

孫權應允後,周魴作箋陳說七事,派親信送達曹休。

箋書七事為:

其一:周魴以千載難逢機會,有幸備為州民,遠隔江河,敬意未能顯示,只能瞻望雲霓,實在是上天所造成。

吾心懷精誠而身份低微,名位不顯,雖然懷有焦灼的渴望心情,又能借什麼來表明呢?狐死尚且頭朝自己洞穴的山丘,人的感情總是眷戀本上,而我卻被迫受人控制,前往拜謁又與禮制相違。每每獨自翹首西望,未嘗不日夜勞神哀嘆,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如今借空隙時機,得以陳述自己向來的志向,如果不是神靈啟示,豈能表達此番心意?我極為翹首仰慕,不辭萬里相托歸附。

謹派我的親信董岑、邵南等託附叛降之心,奉上我的箋書。

至於時事變故,另紙陳述。

希望明公降下日月般的光輝,照耀遠方士民的方向,永遠使歸順者有所愛戴依賴。

其二:周魴遠在邊遠角落,江河分斷,沒有蒙受皇恩澤被教化的撫育,而在山谷之間,隔著遙遠的路程陳述自己心中所思,擔心因為自己與吳國的君臣大義,未能受到信任接納。

人有感激情感,計策根據事勢變化而生,這是古今相同的道理。

吾為官東吳掌管一郡政務,初願得到實現,銘心戴德立志報答,永無二心。

豈料不久前我橫遭譴責,災禍頃刻而至,危如以卵擊石,向前則有分合去留的選擇,向後則有遭受誣陷屈死的災禍,雖說自己志向操守低微,但生死都應保持同一節操,看到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豈不惆悵!

吾冒昧比附古人,因此才明白自己的歸宿,輸獻拳拳之心情,坦露地說出肺腑之言,請求降下春天的甘霖,哀憐拯救我的危急,不再對我有所猜疑,拒絕我委身相托。

此事若被宣露,我將受到無法預料的罪罰,一則傷損明君仁慈名譽,損害我的整個計劃;二則杜絕了歸向教化者的用心。

希望明君遠鑑前人,憐憫同情我的心意,留神我的信箋,迅速賜我秘密的迴音。

自當候望明君的舉動,待機而應。

其三:周魴所接替的原太守廣陵人王靖,先前也因郡內百姓作亂,而遭到譴責。

王靖竭力自我表白辯解,但最終未能解脫。因而立下秘密計劃,打算歸附北方,不幸事情敗露,累帶家中嬰孩都被殺害。

周魴既目睹王靖事件,又看到東吳國君一旦菲薄某人,其人再不會得到厚待,雖說可能會暫時留用,最終要被剪除。

現在又令我統管郡中政務,這是想責難我以後的成效,必定要殺我的趨勢。雖然尚能苟活,但心中憂慮恐懼焦灼不安,不知身家性命,究竟何時了結。

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而常常心懷危險恐怖,這種滋味還能言說嗎?只能陳述自己的愚見,竭力表白心意,又擔心自己身卑位賤,未能被明君採納。希望明使稍加詳察,思忖我所說的話。

如今此郡的百姓,雖說表面上名為降服,實際卻在山林草野之間,窺伺時機,準備再次作亂。

他們作亂之日,即是我的性命了結之時。

東吳國君不久前暗遣眾將,企圖進軍北方。

呂範、孫韶等進人淮河地區,全琮、朱桓奔赴合肥,諸葛瑾、步騭、朱然前至襄陽,陸議、潘璋等討伐梅敷。東吳國主自己率領中軍殺至石陽,另遣堂弟孫奐管理安陸城,修建糧倉,運送糧草物資,作為軍事儲備。又令諸葛亮進軍關西,長江沿岸諸將再也沒有留下的,只留有三千左右兵卒駐守武昌。

如果明君以一萬人馬自皖南進軍江諸,周魴我便在這裡率領激勵官兵民眾,作為您的內應。這一帶各州郡,相繼舉兵反叛,但都功敗垂成,其原因是沒有外部援軍。

如果北軍親臨邊境,傳送檄文到各城邑,那些思念北方的人民,誰不企踵盼望呢?希望能上觀天時,下察民情,中驗卜笠之兆,則足以證明我前面所說並非虛辭。

其四:我所派遣的董岑、邵南從小在我家長大,我親信他們,就像自己的兒子,故此特地使其送上箋書,代表我歸順心意。

意會心傳,不便口述,我自己的骨肉至親也無人知曉。我又教其到了州府一定說明前來歸順投降,企求北來叛逃者藉以傳告。

吾設此計,全由上天安排,如若成功,則有保全性命之福;訊息不意間外洩,則受滅族之禍。常常半夜仰望天空,向星辰告誓。

我的精誠微不足道,豈能感動上天,然而事情急迫,個人力窮無助,只有向上天訴說了。

派人前往之日,我像活著又像死去,形存氣亡,神情恍惚。私下擔心明君不能完全相信我的表白,董岑、邵南二人可留下一個,作為以後的憑信。

一待箋書送至便遣其回來,遣他們回來就一定會被說成他們因後悔背叛而回來自首。東吳國主有既定的法律,悔叛回來者,都按原罪處理。如此則我進退兩路全被堵死,永無出頭之日。我懸著性命西望仰託於明君,眼淚隨著筆墨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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