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騰蛇（上）
“殺死我，吃掉我，成為我？”姜谷陽嗤笑一聲：“原來你的噬血慾望已經不能被我的鮮血壓制了，可是因為你原本的特性，在血腥的供奉培養中還是能夠讓你保留一部分自身的意識來控制自己，真是難得！”
“你知道最早的南荒秘境是什麼樣子的嗎？滿地仙草神藥，漫天霞光流轉，山林之間異獸嘶吼，雲端之上鸞鳳和鳴，這一切都被你們這些相信天地的力量，秉承祭祀原則的家族毀掉啦！瞧瞧這裡，看看這血色瀰漫的地方……為了把吃過不死藥的屍體復活過來，你們這種人到底都做了什麼，把原本仙境一樣的地方破壞成了現在這種怨氣沖天的不毛之地！”白澤甩著尾巴，四爪拍擊著地面，把原先平整的地面破壞了不少，碎石橫飛，自己也是鼻孔大張，噴出了灼熱的白霧。
姜谷陽長鞭斜指白澤的下頜，短鞭橫在胸前，雙腳開立：“白澤，我不清楚你現在的狀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可是想要殺死我，替代我，你可真的做不到！”
“啊，又是這個姿勢……我想想我想想……啊，好像我曾經見過幾次呢！哦哦哦……那個叫姜子牙的傢伙，他的武技，對吧！當年那個小傢伙兒可是很厲害呢，不光是你們這種人不敢招惹他，就連我們這些秘境中的異獸也是不敢遇上這個煞神呢！不過手裡沒有那支打神鞭，你這個幾千年後的小東西，能有多大能耐呢？哈哈……”白澤仰頭向天，張大了嘴巴發出了一陣洪亮的笑聲。
雙鞭一錯，鐵鞭身上亮起了一溜火光，姜谷陽雙臂一震，手中雙鞭再敲擊一次，整個空間都回蕩著那清脆的金屬聲。
“原本的白澤乃是瑞獸，通萬事能人言，卻從未編織過謊言，現在的你滿口胡言胡語，除了用滿口謊言來掩蓋你汙濁惡臭的靈魂，還能做什麼呢？”姜谷陽死死的盯著白澤的後腿，準備應付它的撲擊。
白澤前半身下伏，後腿繃緊：“滿口謊言？小東西，乖乖當我的血食，等我剝下你的皮，吃幹你的血肉，我會幫你離開這裡，好好活下去的！別忘了我是白澤，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夠瞞過我的眼睛，哪怕我在這裡被封印了幾千年。”
“你能通萬事之情我是知道的，可是你的本事是有一定限制的，不是嗎。你能夠了解某個人心底那些秘密的內容，都是因為出現在你眼中的這個人正在頭腦中思索著這件事情，而你恰好能夠讀取一個人某時某刻的腦波而已。之前活屍皮囊的樣子，你是殺死了許多人之後專門留下的吧？那個人不是我爺爺本人，不過也會和我爺爺有一定的關係存在，要不然你不會說第二次嚐到姜谷家鮮血味道了，承認嗎？”姜谷陽長鞭隨著白澤的移動改變著方向，一直保持著對準白澤下頜的角度，毫不懈怠。
白澤忽然伸直前腿，左右橫跳了兩下，搖頭晃腦的表現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來：“啊啊……你這小狐狸，不愧是姜淮那隻老狐狸的孫子，真的聰慧啊！你在外面的世界，一直都在藏拙，活得不累嗎？只有獨自一人的時候才會偶爾嶄露鋒芒，這樣的你可真是嚇人呢！”
姜谷陽姿勢不變，短鞭收緊了幾分，臉上露出一副回憶的樣子：“白澤，你知道嗎，姜谷家的血脈應該就從我這裡徹底斷絕的，要不然那位一直都和姜谷家每代家主共生的大前輩的靈魂，就真的完成了自己的陰謀啊！直到某一天我突然發現，靈魂殘缺不得不選擇共生的那位大前輩，並不能在我身上選擇繼續沉睡來恢復自己破損的靈魂之後，我就知道能夠讓我自己，讓姜谷家的後代血脈徹底擺脫裂魂症的機會，到來了！”
白澤雙眼一瞪，後退突然發力，一雙前爪立刻就撲向姜谷陽的雙臂。
長鞭稍稍回收，對準了白澤的下頜直刺，短鞭則是朝著白澤最為柔軟的下腹部掃去，姜谷陽這一次的攻擊用足了十成力，想要這一次攻擊就能讓白澤退卻。不過白澤善於洞察人心，身體在空中靈活的一陣扭動之後，轉變了兩個角度，最後安然無恙的落到另一側地面，回過身來死死看住姜谷陽，雙眼中露出了滿滿的陰毒神色來：“你想要殺死我這樣被長久祭祀的變異異獸，讓那個殘缺的共生靈魂用我消散的生機來彌補自身，而多餘的部分則是能幫你補全你自己的靈魂，好計劃，好心機！”
“啊，你猜錯了哦！我只是想要給你放放血，這樣就能讓你的生機從身體裡散逸出來，那個大前輩就能……你懂的！不過我是不會用你的生機來修補我的靈魂的，因為我需要的是歸墟里唯一的那件東西，你的性命在我眼裡可不怎麼值錢。”姜谷陽把短鞭架在肩膀上，露出一副調侃的神色來：“再者白澤已經沒有了祥瑞之氣，現在的你更像是邪獸，你覺得你這條命還能有多少作用呢？”
“呼呼……”白澤噴出了兩道白色氣浪來，有些惱羞成怒：“小東西，小東西！我是白澤，白澤！異獸的全身都是你們這種人最喜歡的東西，你竟敢說我沒有什麼作用？！”
“嘿嘿嘿……”姜谷陽走了兩步，用短鞭指著白澤還搖晃了幾下：“現在的你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原本的皮囊已經不能用了，所以看到我之後就打起了我的主意嗎？之前的活屍樣子是你再被血祭之後，原本的祥瑞氣息消失之後掌握的本事吧？被識破之後就只能放棄掉那副皮囊，露出自己原本的樣子來，然後再找到一副新的皮囊換上，讓自己能夠被其他人帶出秘境世界，你的打算也蠻好啊！”
“嗯嗯……殺死你，吃掉你，得到你的皮囊就能幻化成你，然後跟著你那三個好朋友離開南荒，那樣我就真的超脫啦！之前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姜子牙，我就已經成功了，你知道嗎，就差一點點我就成功啦！結果姜子牙在不周山下人造了一道‘光橋’，獨自一人一鞭一化蛇，就把秘境中想要趁著亂世出來的異獸們死死鎮壓在那裡，真是讓我都感到震撼吶！”白澤擺了擺頭，一副回憶的樣子，還砸了砸嘴巴。
姜谷陽圍著白澤又走了幾步：“當然，太公當年丰姿偉岸，自然是讓人心生景仰。其實你是明白的吧，當年你之所以沒死，就是因為你選擇了臨陣退縮，沒有踏上光橋，直面太公的打神鞭！”
白澤前爪在自己不安的躁動下拍了幾下地面：“你以為只有我臨陣退縮了？騰蛇、夔牛、九嬰、帝江……哈哈哈，這些真正厲害的異獸不也都是在看到那個該死的姜子牙之後，不得不老老實實的縮回秘境世界嘛。你知道為什麼一節鐵鞭會被稱作打神鞭嗎？那是在一隻只死在鞭下的異獸靈魂一點一滴鑄造下，豎立起來的威名啊！”
“好了，說點實話吧，你並沒有想要殺死我，你真正的目的是拖延我的時間，為什麼？”姜谷陽心中的感覺越來越明確，終於有些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你是在等屍群把這裡化作屍洞，然後幫助原本被封印在京觀下的什麼東西解開封印，離開封印之地吧？”
“呼呼……小狐狸，真是一隻小狐狸！我不該和你說這麼多的，讓你猜到了我的打算，這可真是不妙啊！”白澤大嘴咧開，露出裡面的利齒和長長的舌頭，涎水滴下，地面盡是血色。
腳下突然傳來一陣明顯的震動，站穩之後，姜谷陽就發現白澤雙眼血紅顏色更勝，變得更加嗜血，有些不能壓制自己的行動了。有好幾次，姜谷陽都看到白澤向著自己伸出了爪子，又突然停在半空，有些顫抖的收了回去。
第二次震動傳來，白澤雙眼黑色盡去，滿是血色充盈，一起一落之間已經對著姜谷陽攻擊了一次。雙鞭重新揮舞，姜谷陽也明白眼前的白澤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嗜血的慾望已經完全佔領了這隻號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能透過去，曉未來的神獸白澤的大腦。幾次撲擊，姜谷陽都發現白澤使出的力氣越來越大，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死死守住自己周身，希望消耗掉異獸的耐性，尋找反攻的機會。
地面的震動接二連三的從腳下傳來，眼下的情形對姜谷陽愈發不利起來，腳下需要自己不斷調整才能站穩，而白澤的攻擊方式雖然單一卻不好應付，兩相疊加起來，讓姜谷陽有些開始狼狽起來。
“吼！”一聲巨大而雄壯的吼聲從地下傳來，白澤在聽到這聲巨吼之後，瞬間就把張滿長毛的尾巴夾了起來，四爪揮舞間把屍體後背形成的牆壁破開，一頭向破口紮了進去，很快就消失在露出來的屍群中間。
滿臉問好的姜谷陽看著破口處露出來的屍群，一時之間沒有明白剛剛還滿眼血紅想要捕殺自己的白澤，竟然在一聲獸吼之後，就這麼狼狽的逃了，頭都沒回的夾著尾巴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