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會晤
在四人剛開到下沙西街的時候,在府衙中與司丞吳城元說話的司令王平貴就已經得到了訊息。
“城元啊,你給本官看看,本官今日這眼皮直跳,不知為何?”
“大人,眼皮跳動,意為有財啊,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不日,必有幸事降臨啊!”
“報!”
“所報何事?”
“報王大人吳大人,大事不好!有兩套自走鐵輪駒衝府衙前來!”
“啊?自走鐵輪駒?”
吳城元嚇了一跳,心說沒聽說過什麼自走鐵輪駒啊!
“小的不知何物,此鐵輪駒體型甚大,如同鐵牆,亦發出聲響。小的請二位大人定奪。”
“走,城元,出去看看,招呼府中眾人,帶上兵刃同去。”
鹽場司令王平貴這邊緊張異常,那邊坐在車上的四人倒是優哉遊哉,東瞧瞧西望望,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絲毫沒有馬上就要見自己父母官的覺悟。兩輛尺寸巨大的皮卡正行駛在下沙西街上,往府衙方向開去,看見路邊的商鋪小販,李靈珊幾次想下車好好逛逛十四世紀的集市都被陸遠攔住了。正事要緊,要是和那鹽場的父母官交流的好,回家路上有的是機會逛街。
陸遠安慰著李靈珊,不多時,兩輛車穩穩地停在府衙正門口,直接把這府衙的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也不管周圍人的圍觀,四處奔走的人群和嘈雜喧鬧聲。
“砰砰砰砰”四聲清脆的關門聲。
施成、李文斯頓,陸遠和李靈珊分別一個跨步從兩部車中跳了出來。
“md,這破路,顛的我屁股都疼了!tm這些父母官也不知道想致富先修路的道理!”
施成很不滿意這十四世紀的基礎設施,揉著屁股叫罵,毫不在意在府衙門內已經緊張的不行的一眾官差!
原本王平貴還想擺個官架,到門外看看到底是何人何物如此大膽。眼見著如鐵牆般碾壓過來的兩輛車,不由自主地隨一眾衙役小吏退進了府衙大門內。
這四個人在這府衙門前看了半天,都是大姑娘上花橋,頭一回。抬頭一瞧,正中匾額上書六個大字:“下沙司令衙門”,頗有氣派。
陸遠朝施成點點頭。
“啪啪啪”施成上臺階就拍門,也不管什麼禮數規矩,聽得大門裡人聲嘈雜,可就是不見人來開門。
施成又接連拍了好幾下,攤開手朝身後的幾人聳聳肩,示意沒辦法,沒人開門。
這下把李文斯頓給氣著了。
“這衙門啥意思?沒開門?大白天的老爺們都不上班?”
說完就重新開啟車門鑽進車裡。
“嗚~~嗚~~嗚~~嗚~~~”
Ram皮卡發出了汽笛的長鳴,震天的響聲。
半晌功夫,衙門的大門終於開啟了。裡面烏泱烏泱站了好幾排人,來開門的衙役渾身抖如篩糠。把人一開便刷一下消失不見。
這四人都不明白這是何意,不過正中間站著的王平貴和吳城元他們還是認識的。
四人邁步跨過高大的門檻,步入院內。
這是個兩進的衙門,正門入內還有個院子,院子正前方的建築才是司令大人辦公的公堂。
陸遠朝著司令王平貴拱拱手,微微笑道:
“我等不請自來,還望大人海涵!”
陸遠和王平貴打了聲招呼,“咳咳”兩聲,提醒其他三個正在左顧右盼覺得什麼都新鮮的好奇寶寶。
“哦,王大人,吳大人都在啊,我等來此,並無他意,只是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哈哈哈哈!”
施成說著話,心裡罵自己臭不要臉。
李文斯頓沒說話,也對著王平貴拱拱手。李靈珊的手勾著陸遠的手臂,也不知道怎麼打招呼,只好對他們笑了笑,就不再說話,還是自顧自的東瞧瞧西望望。
“這......本官實未料到今日,呃...今日四位到訪。”
王平貴沒見過李靈珊,前次與陸遠三人和顧文同談話時,李靈珊在裝甲車內坐著。很好奇的看著眼前身材高挑金髮碧眼的李靈珊。
“不知道四位來此何為?”
王平貴在一旁看了半天,打量這幾人的裝束,發現這次眼前的幾位並未帶利刃。心中安心不少,卻不知這手槍的厲害之處。
“我等與大人有一面之緣,如今再來叨擾,王大人可是不喜嗎?”
陸遠眼神直勾勾盯著吳城元。
“無礙,來人啊,花廳待茶。”
王平貴心中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不好丟了面子。而且也瞧見此次對方沒帶著利刃,想必並無惡意,先把眼前的四人引到裡屋花廳,再看對方到底為何而來。
等幾位都落座,王平貴問道:
“諸位,此來到底何意?”
陸遠瞧了瞧旁邊站著的奴僕衙役。
“你們下去吧,這裡無妨。”
“王大人,吳大人,我等四人此來,別無他意,先請二位大人安心。”
陸遠臉色還是保持著笑容,繼續道:
“我等此來,是為入籍。”
王平貴一聽到入籍,心中大定。
“哈哈哈哈,本官還以為何事,入籍之事無足掛齒。可按本官之見,各位並非為此一事而來吧。此處現僅有本官與司丞吳大人,但講無妨。”
施成暗中一挑大拇指心道:好爽快!
“王大人,那我便明說了,我等聽到風聲,要在鹽場周圍不遠建兩座衛所,可有此事?”
王平貴心說果然啊,訊息靈通的很啊!
“諸位耳聰目明,不錯,確有此事,可本官不知,此事與你等何干?難不成還要造反嗎?”
說到造反,王平貴突然加深了語氣,長期做官的上位者氣勢直撲陸遠。
“大人說笑,若是要造反,我等四人進你這花廳作何,不如直接開著我那戰車,碾進府來,何人可攔?何物可阻?”
陸遠的毫不示弱,反唇相譏!
“爾等好大的膽子,敢如此同大人說話!”
吳城元雖是叫罵,但明眼人都能一眼瞧出,他臉上可絲毫沒有怒容出現,話說出口,只是在旁邊細細的打量面前的眾人。
王平貴擺了擺手,制止了吳城元的叫罵。
“陸老爺說的不假,恕本官不明,還是請直說吧,來此何事?問那衛所之事又是何意?”
“無他,我等想與王大人深交!”
“哦?”
王平貴頗為好奇。
“不瞞大人,我等初到此地,便聽顧文同老爺常提及王大人,言那鹽場司令王大人頗為正直,性格剛毅,亦不愛錢財,頗能為百姓做主!可謂對得起衙上所掛匾額所書明鏡高懸四字!我等四人不敬天神,不敬鬼魂,亦不敬那身在高位之人,卻只敬這一心向善,敬這深知百姓疾苦,全心為民之人。顧文同一心為其族,處處謹小慎微,無奈世道險阻,步履蹣跚,卻不曾棄之族人於不顧。我等敬之!王大人一心向善,雖身居此偏僻之地,但身擔司令之職卻勤政愛民,我等亦敬之!”
陸遠這幾句話可謂是不漏痕跡的討好,卻有禮有節!
王平貴並不漏出喜怒哀樂之色,分別又看了看其他幾人。站起身,揹負雙手,長嘆了一聲。
“哎!諸位,我非做官之人啊!”
這句話說完,王平貴看了看吳城元,吳城元走到花廳門外四下望了望,關上門,又進來坐下。
“本官若是生在這江南地界,恐怕與你等也一般啊!呵呵”
王平貴話中帶著怨氣。
“本官與你等的區別,便是本官生對了地方,跟對了主家!而你等與那顧文同生在了這江南地界。哎!”
李文斯頓對王平貴,甚至吳城元的好感直線飆升。
“兩位大人,還請明示!”
吳城元見司令大人沉默不語。便開口:
“諸位可是以為那兩座衛所是為你等而來?恕下官一言,你等還未入旁人法眼。你等且想,此時節一無流寇,二在這江南魚米之鄉,也無歹人作祟,就是有那歹人,可需用這衛所嗎?哪怕需建衛所,可這連續兩座衛所把我下沙與浦東兩座鹽場,牢牢把控,為何?若是為了防止倭寇?在這吳淞江上游,已有吳淞江所與寶山所,必定能保得縣城無礙!富貴榮華皆在縣城,而再北的太倉州,由鎮海衛鎮守!來這南方荒蕪之地立所有何所圖?”
“啊?”
幾個人恍然大悟。
“諸位,本官與王大人,其實早在探查你等所為,可你等並無貪贓枉法之事,前次之行實為探勘一二,再探一探你等有何不規之舉,故才便衣前往你家莊子,只是那小吏立功心切,惹惱了諸位,也使我與王大人擾亂了心緒。”
陸遠眾人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事情是到結果是這樣的,這一趟不虛此行啊!
“二位大人,不知道二位大人對此,有何計較?”
“能有何計較,朝廷立所,有何不可?我等明知朝廷在此建所保邊護韁只是其一,另也少不了針對下沙與浦東兩座鹽場的用意在,可又如何?本官自問問心無愧便是了。”
王平貴開口說話,語氣中也有一絲低落。
“此次前來,我等受益匪淺,兩位大人,請受我等一禮。”
陸遠說完,拉著大家起來,給面前坐著的兩人鞠了一躬。
“二位大人,不知對如今此地的稅賦有何見解?”
李文斯頓開口問道:
“能有何見解?朝廷之命,無人敢不尊,本官與手下一眾差人,都知這賦稅過重,可又能如何?此地若不是水美田肥,怕是早已生靈塗炭了。可陛下對江南心中怨念頗重,我等為官之人能如何,吃的皇糧俸祿,聽差辦事,還能如何?!”
“吳大人此言差矣,今日十稅三,我且問大人,若是明年,後年今日這十稅五,十稅七呢?”
“哎!”
一聲長嘆之後,兩位大人都不再說話。氣氛降低到了冰點。
“此刻不談那沉重之事,二位大人,我等四人,不日喬遷新居,請二位大人上門赴宴。具體時日,我等會派顧三前來提前知會二位大人。正日之時,自有門外的鐵車來接二位大人赴宴,還望二位大人百忙之中抽些閒時,我等四人盼與二位大人再敘。”
陸遠見聊得差不多了,目的也達成了,現在就剩下潛移默化了。
“若是有閒,本官定去諸位府上慶賀喬遷!”
“那我等便告辭了!”
王平貴和吳城元一路送到了門口,倒不是因為這四人的身份,只是為了再看一看這自走鐵輪駒。畢竟現在知道對方對自己並無惡意,也不再害怕,湊近了仔細瞧著,直到兩輛車逐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