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初次交鋒
咫尺之間，兩人幾乎呼吸可聞，哪怕彼此最為細微的神情變化，也能看得真切。
趙申話音落下時，有那麼一瞬，夏金嵐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羞澀。
臉頰也輕微的，紅了一下。
但她轉圜得很快，只是一轉眼，便露出了一副嬌媚的模樣，媚眼如絲又略帶嬌嗔的瞧著趙申。
“趙公子好生沒禮，如此戲弄小女子一個姑娘家，也不怕有失文人風度。”
“我本就不是什麼文人，何況君子坦蕩蕩，我每句話都是出自本心，既無妄言隱瞞，也沒有誆騙作假，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趙申毫不在意，依舊眉眼含笑，平靜而從容的說道。
“公子倒是不怕羞，與你比起來，我倒更像是講究詩書禮節的中原人了。”夏金嵐掩嘴笑道。
“姑娘若是有意，想做中原人還不簡單。”
趙申輕笑一聲。
“哦？中原自古便是天朝盛地，人人心嚮往之，若是有機會能做中原人，誰又不願意呢？”夏金嵐眉毛一挑，隨即眉眼間又露出了躊躇之色。
“可惜我生在塞外，生來便就不是中原人，又如何能改變得了呢？”
“找個中原人嫁了，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做了中原人的妻子，理所當然的，也就該是中原人啦。”趙申再度笑道。
“原以為趙公子是個知書達禮的文士，沒想也是登徒浪子，說話如此過分，不理你了。”夏金嵐故作嬌羞，嗔惱了一句，轉身便走。
見狀趙申卻只是一笑，旋即一邊跟上，一邊繼續說道：“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是天道人倫定下的常理，怎麼就過分了。”
“如此說來，趙公子是有心要追求小女子咯？”夏金嵐下巴一昂。
“誰說的？”
沒想到趙申臉皮極厚，愣是當場否認：“這話我可沒說過，姑娘千萬不要誤會。”
“哦，原來如此，那看來是小女子自作多情了。”
夏金嵐一副大為失望的模樣道。
“不是姑娘說，想做中原人嘛，我只是給你提個上好的建議，找個中原人嫁了，自然便是中原人了。”
趙申不接夏金嵐的招，反而強行把夏金嵐繼續拉到他的節奏裡：“姑娘若是有心，我倒是不妨事，做姑娘的心上人，你只管放心大膽的追求，我一定不會嫌棄你的。”
聽到這話的夏金嵐終於是繃不住了，再度停下了腳步。
瞪大了眼睛，目光上下打量著趙申，良久才咬牙道：“趙公子當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呀！”
“那是，我這人向來豁達坦蕩。”趙申頗為自傲道。
“臉皮也是極厚的。”夏金嵐補充道，似乎覺得不夠，又緊接著道，“也很自戀。”
“哈哈，謝姑娘誇獎。”趙申爽朗一笑。
這下夏金嵐終於確認，眼前這個，她心中大為懷疑來歷不凡的人，是個不要臉的傢伙。
嘴皮子鬥到這個份兒上，想要試探的非但半點沒試探出來，反而是自己大大的吃了悶虧。
還是那種，作為女兒身怎麼也拗不過的虧。
夏金嵐心中雖是氣憤不已，但也知道，眼下自己暫時的打算怕是要落空，只能後面再想別的辦法了。
至少目前看起來，面前的這位趙公子，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只要不是正人君子，總是有簡單辦法能夠拿捏住的。
一邊在心底做著全新的計劃，夏金嵐一邊往長廊盡頭走去，再不接趙申的話了。
趙申見狀，也只是微笑跟上，臉上絲毫沒有臉紅的意思。
倒是跟在後面的三人，周倉與裴宣二人都是忍不住面帶羞色，大有點不好再見人的意思。
堂堂大涼太子殿下，如此直白的言語調戲一名女子，這要是傳了出去，別的不好說，朝堂上的那些御史大夫，少說也要參個十天半個月的。
夏金嵐的侍女寧兒則是雙目圓睜，臉頰鼓鼓，滿臉都是氣憤之色，一雙粉拳握得緊緊的，一副恨不得上前將趙申這浪蕩子狠狠收拾一頓的樣子。
她家小姐，什麼時候受過男人這樣的氣？
於是各懷心思的，主僕前後五人，穿過了登臨樓到望月樓的長廊，來到了望月樓之中。
入樓以後，不知道夏金嵐是心中還在氣先前的事，還是當真有事。
總之她沒有再親自為趙申三人引路，而是叫來了望月樓的小廝照料。
他們也沒有繼續往前，再去摘星樓，而是就在望月樓中，找了個上等的閣樓包房入座。
屋中一應佈置齊全，又有專門的小廝伺候。
從屋中窗戶往外看去，正能看見對面摘星樓的方向。
而在摘星樓與望月樓之間，卻沒有從登臨樓過來的那種長廊，中間湖水相隔，恍若兩個世界一般。
不過雖然隔著有一二十丈，大抵還是能看見摘星樓那邊的狀況。
整個摘星樓是一座聳立的高塔，高塔的下層，全是封死的窗戶，只見裡面燭光映照，而不見內景。
直到一路往上，到了高塔的上層，才有兩層空曠寬廣的廳室出現。
與下面不同。
這兩層雖然有窗戶，但是所有的窗戶全部都是開啟的，看起來就像是空空蕩蕩的空中高臺一樣，只有一圈的樑柱支撐著。
下一層人來人往，好不繁忙，全都是侍女小廝這等的下人，忙碌的為上一層準備著所需一應物什。
上一層，燈火輝煌，歌舞盡興。
趙申遠遠的看去，大致能瞧見其中只有四個坐席。
除此之外，其餘人等，要麼是護衛，要麼就是服侍之人。
“倒是好大的排場。”目光看著，趙申心裡暗自想道。
哪怕是在京都皇城之中，大涼的皇帝，也沒有這般，讓如此多的人伺候著。
心裡正在想著，一旁小廝開了口。
“公子，那邊是摘星樓，按例只有刺史大人、長史大人和督軍大人可以過去，今夜西域歌舞表演，最精彩的，也是在那邊。”
趙申聞言心念一動，隨即不動聲色問道：“三位大人都到了？”
“早在半個時辰前，便已乘專門的船入了樓中。”
小廝一邊說著，一邊給趙申面前的酒杯斟滿了美酒。
“可惜啊，如此大好機會，三位大人都在，卻隔著碧波亭臺，不得相見，一展才華。”
趙申臉上露出了悵然之色，似是自語一般的說到，緊跟著端起面前的酒盞，當即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