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聖人一瞥
洪荒大地，鳳棲山。
此山臨近不周，卻又自成一界。
乃是天地間一等一的洞天福地。
山中祥雲繚繞，瑞氣升騰，終年有鳳鳴之音迴盪，仙禽靈獸往來其間，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
此處正是女媧與伏羲這對兄妹的道場所在。
山巔之上，一處被先天大陣籠罩的幽靜洞府之內。
一名風華絕代，聖潔高貴的女仙，正盤膝坐於雲床之上。
她周身道韻流轉，彷彿與整座鳳棲山，乃至這方天地都融為了一體。
正是那女媧。
她的身前一道玄之又玄，蘊含著天地至理的鴻蒙紫氣，正緩緩地沉浮著。
自紫霄宮三講結束，已是數萬載光陰過去。
這些年裡，她深居於鳳棲山中，一心參悟道祖所講的聖人之法。
同時亦在不斷地煉化那一道關乎成聖之基的鴻蒙紫氣。
只可惜，任憑她如何參悟，如何感悟。
那成聖的機緣始終如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
不過這數萬年的苦修，亦非毫無收穫。
她的修為早已臻至準聖後期。
更是藉助道祖所傳的斬三尸之法，成功地將善、惡二屍盡數斬出。
一身道行之深，放眼整個洪荒，也足以穩穩地立於最頂尖的一批大能之列。
再加上自紫霄宮中所得的山河社稷圖與紅繡球這兩件頂級先天靈寶護身。
如今的她，聖人之下，已是鮮有敵手。
就在她再次嘗試著溝通那鴻蒙紫氣，卻依舊無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煩悶之時。
一道溫和的腳步聲自洞府之外緩緩傳來。
“妹妹，可是又在為那鴻蒙紫氣之事煩心？”
話音未落，一名身著八卦道袍，面容俊朗儒雅的青年道人，便已緩步走入洞中。
來者，正是女媧的兄長，伏羲。
“兄長。”女媧緩緩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這鴻蒙紫氣，玄之又玄，我參悟了數萬年，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伏羲聞言，溫和一笑，安慰道：“聖人大道，本就非一朝一夕之功，妹妹不必太過心急。”
他本是女媧兄長，自二人化形而出起，修為便一直穩居女媧之上。
可這些年，他為了妖族天庭之事四處奔波，雖被帝俊冊封為羲皇，位高權重，卻也因此耽擱了自身的修行。
反倒是女媧，一心向道，不沾因果。
修為後來居上，早已將他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女媧看著自家兄長，清冷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不滿與擔憂。
“兄長，你又何必去趟那巫妖量劫的渾水？那帝俊太一雖是雄主，卻也野心勃勃，早已是天地量劫的主角。
你身處其中，日後大劫降臨，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你我兄妹，本該於這鳳棲山中靜參大道，逍遙自在，不沾因果，何苦要去那天庭之中，為人奔波勞碌？”
“妹妹，你有所不知。”伏羲聞言，緩緩搖頭，
“我之道，在於推演天機，順勢而為。如今妖族氣運鼎盛，乃是天道大勢。我身處其中，方能借此大勢，窺探到那一絲成道的契機。”
女媧見狀，知道再勸也是無用，只能心中一聲輕嘆，不再多言。
然而，正當兩人相顧無言之際。
“嗡——！”
一股浩瀚磅礴到了極致的先天靈機，毫無徵兆地從那不周山的方向，沖天而起！
只見一道粗壯無比的寶光，如同貫穿天地的神柱。
直射三十三重天，將整片天穹都映照得瑰麗堂皇！
“這是……頂級先天靈根成熟之兆！”女媧與伏羲對視一眼。
二人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便化作兩道流光，朝著那寶光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當他們二人趕到之時。
只見不周山一處被天然幻陣籠罩的秘境已然洞開。
一株紮根於九天息壤之上，生有六枚寶葫蘆的先天葫蘆藤，正散發著圓滿的道韻，清晰地展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幾乎是在他們抵達的同時。
崑崙山方向，三道磅礴的清氣貫穿長空。
三位道人聯袂而至，正是那三清！
三十三重天上，太陽真火鋪天蓋地，帝俊、太一的身影，亦是顯現而出！
緊接著，鎮元子、紅雲老祖、鯤鵬、冥河等一眾聞訊而來的洪荒大能，紛紛顯化出身形。
一時間，這不周山小秘境之中，匯聚了整個洪荒世界，最為頂尖的一批大能！
寶物有靈，彷彿是在等待著這些與它有緣之人的到來。
當眾人齊聚的那一剎那，那藤蔓之上的六枚寶葫蘆，瞬間寶光大放，道韻圓滿，竟是在同一時間，徹底成熟！
只見其中一枚紫青葫蘆，彷彿受到了某種牽引，自行從藤蔓上脫落。
其化作一道流光，穩穩地落入了女媧的掌心之中。
緊接著，紫金、紫黑、紫黃三枚葫蘆，分別飛向了三清。
紫白葫蘆則被東皇太一伸手一招，收入袖中。
那枚紫紅葫蘆，則落入了滿臉喜色的紅雲老祖手中。
六個葫蘆，轉瞬間便已各歸其主。
彷彿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就在眾人心滿意足，準備離去之時。
女媧卻是心有所感，素手一揮。
那失去了葫蘆，靈性大減的先天葫蘆藤，連帶著其下那一窪三光神水，以及那一片九天息壤，便被她盡數收入了山河社稷圖之中。
在場的其餘大能見狀，雖有眼熱，卻也並未出手阻攔。
他們皆能看出，女媧此舉，乃是順應天數。
其中因果之大，非是他們可以沾染的。
然而，就在女媧將這些寶物盡數收取的剎那。
她那清冷的眉頭，卻是微微一蹙。
心念一動，她隨即抬起眼眸，望向了那遙遠至極的洪荒東海之上。
……
與此同時。
東海之上，萬里無雲。
一襲青衫的馬元，正盤坐於黑龍敖玄那寬闊的龍頭之上。
他剛剛結束了對紫瓔仙山這樁大機緣的消化與吸收，只覺得道行圓滿，念頭通達，心境前所未有的寧靜。
然而就在此時，馬元豁然睜開雙眼。
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有一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輕輕地掃過。
那目光無悲無喜。
並無惡意，亦無殺機。
馬元並未驚慌，只是平靜地抬起頭，朝著洪荒大陸的方向遙遙望去。
片刻之後，那道目光便已然收回，彷彿從未出現過。
“女媧……”
馬元微微皺眉，心中已然猜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
“先天葫蘆藤，九天息壤……看來，葫蘆藤已然瓜分完畢了。”
馬元心中並無半分畏懼，唯有清明。
那道目光中沒有多少敵意，恰恰說明了一切。
在對方的眼中，自己這點微末的因果，並沒有引得女媧動怒。
“葫蘆藤已歸其主，意味著女媧成聖之機已然齊備，證道之日，恐怕不遠了。”
馬元目光深邃，心中思緒飛轉。
女媧取走了葫蘆藤、三光神水，以及那最為關鍵的九天息壤。
這意味著，聖人時代，即將開啟、
“一旦聖人出世，洪荒的格局必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巫妖二族之間最後的平衡，也必將被打破，那巫妖量劫，恐怕也將就此徹底拉開序幕……”
龍頭之上，馬元盤膝而坐，身形穩如山嶽。
“聖人出，則天機變。”他輕聲自語。
這方洪荒天地，終究是要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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