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暴雨之路如荊棘
賈有為不想在重蹈歷史,更不想坐以待斃,而是追問老孃:“媽,我爹今天早上走的時候帶雨衣和雨傘了嗎?”
“沒,估計沒想到今晚能下雨。”
賈有為毫不猶豫,起身就穿上自己的那套雨衣,隨即帶上老爹那件,和一套乾淨衣服塞在包裡,隨即拿著家裡破舊的手電筒,就衝了出去。
李翠蘭看到兒子頂著大雨跑出去,連忙喊道:“傻孩子,天黑了,你幹嘛去?快回來。”
可賈有為卻是喊道:“我去接我老爹,你在家裡等著,記得把炕燒熱乎點,最好是準備一鍋熱水,還有薑湯,記得再放點大蔥和大蒜,還有紅糖。”
李翠蘭從沒見過兒子如此有責任心,看著急匆匆跑遠的兒子,李翠蘭欣慰的笑道:“這話說的,好像一家之主,確實長大了,懂了不少,最起碼懂得關心他爹了,也好,讓他去吧。”
而賈有為頂著雨,急匆匆的朝著大路跑去。
一路上他跑的很急,幾次摔倒,但他不敢停留,因為他也不確定老爹到底會在哪躲雨?
跑到村口的時候,賈有為正巧遇到上那些從城裡回來的漢子。
這些人看到賈有為,便高喊道:“臭小子,你怎麼來了?”
“看到我爹了嗎?”
“看到了,他在城隍廟歇腳,大概有七八里地,估計等雨停了,他就追上來了,你就別亂跑了。”
賈有為謝過之後,就朝著城隍廟跑去。
那些漢子看到跌跌撞撞的賈有為,反而笑道:“賈老二生了一個犟種,平日裡不是打架,就是惹禍,想不到還能心疼他爹。”
“是啊,好歹這孩子有心了,也不知道我家那個,長大後能不能有這個心氣。”
“哎,你家的那個不一樣,多聽話啊,賈老二家這個,簡直是混賬。”
眾人有人羨慕,也有人搖頭,甚至覺得賈老二這娃是個混世魔王,是個拖累,就不該生下來。
但賈有為不在乎,前世他可是被村裡人各種嚼舌根子。
罵他的人不少,背地裡嫌棄、指責的更多,他不過是村裡茶餘飯後的笑柄,所以他知道,別人眼裡並不重要,重要是的自己想活成什麼樣子?
但城隍廟的路太遠了,離村裡還有七八里地,天好的時候也需要走半小時以上,何況是這樣的暴雨天氣,簡直是野外求生訓練。
賈有為哪怕是穿著雨衣,也還有雨水混合著冷風,往身子裡鑽。
賈有為也被凍的瑟瑟發抖,不過和前世比,這種冷算不了什麼。
當年白鳳虐待他比這狠,因為是上門女婿,故而掙錢都交給白鳳,賈有為根本沒錢買棉襖,大冬天只能穿著兩件短袖,加一個外套硬扛整個冬天。
哪怕是零下二十度的雪天,他找白鳳要錢買衣服,白鳳也不給。
還是工友看不下去了,湊花了五十塊,給他買了一件軍大衣,才不至於被凍死在工地上。
那幾年他不知道怎麼熬的,和現在這點風雨比,簡直不算什麼。
但也因為那時候的經歷,現在的賈有為,也更同情在外打工的父親,更能理解父親的難處。
而這都是窮導致的,對於窮人來說,窮是病的根源,哪怕遇到再多的苦,他們也沒權利抱怨,只能硬著頭皮往前爬,不死就繼續折騰。
但也讓賈有為感到內疚,想到前世父親病重的一幕幕,他不想再讓過去重現。
不僅僅是改變自己的命運,也是希望這個操勞一生的漢子,能過上幾年安穩的幸福日子。
也能體驗一下後人的美好生活,也坐在小轎車裡,看看天南海北的風景,不再風吹雨淋,不用每日為了錢而拼命。
賈有為咬牙朝著城隍廟跑著,一路上米參子打在臉上很疼,但也讓堅定了他的決心。
但這一段的路太難走了,鄉下沒有城裡的柏油馬路,只有泥濘的土路,都是平日裡老百姓用腳一點點踩踏出來的土路。
別看平日裡大家維護的還算平整,但一下大雨,大大小小的水坑,就變得坑坑窪窪,如果是下一晚上,哪怕是大貨車進來,都會陷在裡面出不來,至於小車,直接卡在水坑裡。
而暴雨也讓路面變得更加溼滑泥濘,哪怕走路都會不停的打滑。
鞋子上的泥巴,也越裹越厚,好像有幾十斤沉,也讓步伐變得越發艱難沉重。
北風裹著冷氣往衣服裡吹,似乎要掠奪走人體內最後一絲熱氣。
這樣的天氣,賈有為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扛下來的,也難怪會重病不起。
此刻他才知道,人生的路,可以如此艱難,甚至走不了幾步,鞋子上就陷入泥水裡,怎麼都拔不出來。
那一刻賈有為都絕望了,甚至站在暴雨裡,看著前方越來越泥濘的路,不知道多久才能跋涉到城隍廟,更不知道多久,才能爬回來。
想起前世,他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忍著寒風,半夜從城隍廟推著腳踏車跋涉回來的。
而四月的泥水,冷的就像冰窟窿。
但如果站在暴雨裡等,就是死路一條,故而賈有為乾脆脫鞋,光著腳丫子在泥水裡跋涉。
也許是人的皮膚還算光滑,故而泥土很難裹在上面,但腳一落下,就會陷入其中,踩下一個深深的坑,又艱難的拔出另一條腿。
那感覺比站在水田裡插秧還困難。
冰涼的泥水凍的人瑟瑟發抖,腳下的石頭也更加割著肉疼。
而賈有為越心急,摔的跟頭也越多,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也弄的滿身泥水。
幸虧平日裡賈有為總是打架,練就了一個好身板,這才氣喘吁吁的趕到了城隍廟。
賈建設看到雨裡艱難的走來一個泥人,也很意外。
再看對方舉著手電,口中吐出熱乎乎的哈氣,又看不清楚對方臉,便打趣道:“這是誰啊?大半夜怎麼跑城隍廟來湊熱鬧?快進來躲躲雨。”
賈有為看到瑟瑟發抖的父親,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泥笑道:“還能是誰,你親兒子來接你了,感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