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卯之花烈：今晚，就留在這裡吧
希正感到喉頭有些發緊，掌心也沁出一點潮溼。
卯之花烈的話語和姿態都再明確不過——她沒有放他走的意思。
鑰匙在她手中，就是最直白的宣告。
他想再堅持一下，諸如“我自己過去很快就好”或者“我不怕黑”之類的說辭，卻在卯之花烈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眸注視下，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能輕易推斷出藍染的疑點，此刻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無謂的堅持只會顯得......更加稚拙。
就在希正進退維谷，臉上那點強裝的鎮定快要掛不住時，卯之花烈再次開口了。
她沒有收回鑰匙，也沒有催促，只是微微傾身向前，拉近了一絲距離。
散落的黑色髮絲有幾縷隨著她的動作滑過肩頭，垂落在藏青色的浴衣衣襟上，襯得那脖頸的肌膚越發瑩白如玉。
卯之花烈的語調放得更加輕緩，如同老師在耐心引導弟子，又像情人間的低語。
“況且，希正君之前提及我對你的劍道指導......”她的指尖輕輕摩挲過鑰匙冰冷的金屬邊緣，動作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劍道的修行，不僅要練技，也要練心，我們師徒二人促膝長談，亦不失為一種有益的修行方式。”
她微微停頓，唇角的笑意加深，第一次正式承認了兩人之間的師徒關係。
那雙平日裡含笑的眼眸，此刻在月色下彷彿是湧動著深潭的漩渦，牢牢鎖定了希正。
“希正君......”
“你，今晚就留在這裡吧。”
【卯之花烈的命運軌跡因你的行為產生未知的偏移，獲得命運值150點。】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希正驟然加快的心跳和驟然升溫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卻又像一盆冷水，瞬間將他從那份旖旎又危險的想象中拉回一絲現實。
觸發系統的命運判定，放在平時明明是一件會讓他很激動開心的事情。
而且還是高達150點的命運值。
但此時此刻，希正卻完全無法開心起來。
他望著眼前看似溫婉無害、實則深不見底的卯之花烈，那枚懸停在她指尖的鑰匙，彷彿變成了一道無形的枷鎖，將他牢牢釘在了這片狹小的空間裡。
希正的腦子一片混亂，就這樣留下嗎，還是強硬地離開？
然而，卯之花烈那平靜卻不容抗拒的目光，似乎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希正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湧的情緒，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聲音因緊張而有些發乾，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無奈。
“那......卯之花隊長，打擾了。”
“希正，還要叫我隊長嗎？”
“是，老、老師......”
##
次日一早，清晨的陽光肆意地灑進房間內，將希正從渾噩的睡夢中喚醒。
“唔......”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一片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中。
啊，是金前湯旅館。
想要起身察看情況，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四肢莫名有些痠痛無力，原本的靈術院制服也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旅館的白色浴衣。
希正想探究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翻看腦海中的記憶卻只覺得一片混亂，就像是前世喝酒喝到斷片一樣，記憶節點只停在了答應卯之花烈留下來的那一幀。
後面的記憶全都是空白一片，就像是一整卷膠片被人硬生生從中間切開兩刀。
沃特法，他昨晚到底和花姐做了什麼？？
“啊啦，希正終於睡醒了嗎？”
就在希正感到迷茫不已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開啟，一道藏藍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卯.....老師？您這是？”希正似乎還是有些不適應，第一時間仍然下意識地想要稱呼對方為卯之花隊長，好在腦袋漸漸清醒，立刻改回老師二字。
卯之花烈手中端著一個金色的餐盤，上面整齊地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精美早餐。
米飯，湯咖哩，味增湯，納豆，玉子燒，烤魚……
“旅館的早餐供應有點出乎我的預料，比四番隊的食物要豐富得多。”卯之花烈面帶笑容地走到茶几面前，將餐盤放下，然後朝著希正揮揮手，“希正，快去洗漱吧，用完早飯之後還要去參加研修班的學習哦。”
卯之花烈的話語立刻將希正從迷茫中點醒。
是了，雖然記憶有些混亂，但他昨晚大機率是在這裡睡下了。
如果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從卯之花烈的房間中出來，必須要抓緊時間趕在旅館裡的其他人起床之前出門！
希正手腳麻利地起床洗漱，在照鏡子的時候，忽地發現自己的脖子處有一道淡淡的白色劃痕。
他心中一咯噔，驚疑地將浴衣的衣領解開，只見脖子處的劃痕一直延伸到後背，並逐漸在左右兩邊分出了五道紅紅的抓痕。
不是？這？
希正心情複雜地把衣服穿好，用冰水往自己臉上拍了幾拍，想讓腦袋更加清醒。
回到客廳，他禮貌地跪坐在卯之花烈的對面，在對方溫柔的笑容中品嚐起了這裡的早飯。
怪不得說美食可以治癒人心，從起床到剛才一系列的變故，讓希正的情緒異常焦慮，然而不過是一口咖哩飯下肚，他的心情就慢慢地好了起來。
想不起來的事情，就先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抱著這樣安慰自己的態度，希正的壓力驟然減少。
卯之花烈也是那種習慣安靜吃飯的人，兩個人很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最後一份食物被解決掉。
希正自覺地擔起了將餐盤送回去的任務，卯之花烈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他臨出門之前把一把鑰匙塞到了他的手中，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昨晚辛苦你了，希正。”
希正聞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就作出回應，“老師有令，弟子自當遵從。”
他接過鑰匙時，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卯之花烈的手背，熟悉的觸感讓他心頭一顫。
那模糊的記憶碎片中，似乎也有這樣溫軟的觸感......
“希正在想些什麼？”卯之花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走神，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沒、沒什麼。”希正慌忙收回思緒，隨後趕緊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後，房間裡只留下卯之花烈一個人，上一刻還是微笑的面容，在希正離去之後立刻變得平靜無波。
在希正沒有注意到的角落，她藏在兩邊衣袖下的雙手纏上了一卷白色的繃帶，內裡紅腫的傷口仍然傳來一陣陣的灼痛。
她眼眸低垂，發出一聲莫名的輕嘆。
“希正，你的力量......強大得讓老師感到恐懼啊。”
PS：終於結束了“一個晚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