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上吏
“你想往上走，手下沒人是不行的，村人更知根知底，用來打造班底的想法很好，只是想要練成合格計程車卒，你還得想辦法。”
周順含蓄的說道。
廖黎點了點頭，周順性格直，有什麼說什麼，也不跟他藏私。
地平線上三個移動的黑點打破了廖黎的思索。
看方向，正是從黑溝村來的。
廖黎扔下空碗，拍了拍手，金屬鏘鳴，“總算來了，閒的身體都要生鏽了。”
不知道這幾個傢伙好不好溝通。
殺人是不加功勳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了妖鬼和邪祟的壓迫，沒有了行走在懸崖邊上的危險刺激，生活都寡淡了很多。
神經像是麻痺了一般，無論看什麼都像是隔了一層玻璃。
木訥而呆滯。
只有全身心投入武學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旺盛的生機。
沒有讓他久等，在廖黎期待的目光中，三個穿著吏服的上吏騎馬到了跟前。
應該是跟王老爺透過氣，知道廖黎等人的存在，不然看到這麼多人，轉頭就跑了。
為首的上吏臉頰瘦削，眼中神光內斂，看不出喜怒。
馬蹄輕踏，邊上的散吏神情冷漠道，“領頭的呢？出來說話。”
態度雖然倨傲，但比起上來就將他們打入賊寇亡人的裡吏強了不少。
廖黎越眾而出，迎著日光，雙眼微眯，“守山縣縣卒廖黎，可是岑公當面？”
散吏目露驚訝，看向中間的上吏。
上吏眼神微動，打量了一下廖黎，語氣謹慎，“你認識我？”
“當初進城辦憑證的時候就是岑公經手的。”
廖黎也沒想到是這個人來徵收徭役，前身對岑勖瞭解也僅限於辦憑證這件事。
縣衙懶政，前身在縣城又舉目無親，盤桓多日都無法辦理憑證，抱著最後的希望走進縣衙，當時就是岑勖當值，問清了他的來歷之後，直接乾脆地就給他辦了憑證。
雖然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但這一舉動對前身來說，無異於恩同再造。
不然沒有盤纏和憑證，前身連在縣城居住都做不到。
“既然是我辦理的，想來是個良人了。”
岑勖面色緩和不少。
原本以為會遇到個兵痞，所以板著個臉準備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不過既然是熟人，那就沒必要了。
岑勖翻身下馬，另外兩個散吏也趕忙跟隨。
“你是哪裡人來著？如今帶著這些村民去哪？”
廖黎連忙回道，“我是臨山村的，這些都是我的鄉鄰，縣尉進山辦事，要清空周圍，所以我倆帶著村人下山了，正想著要去哪辦遷村令呢，這就遇到您了。”
呂安等人手持刀柄，為了避免誤會，就沒靠的太近。
岑勖看了一眼後方的呂安他們，語氣嚴肅，“無故遷徙會被視為亡人，你這是帶他們尋死啊。”
“那您說該怎麼辦呢？”
廖黎虛心問道。
“欸，想來林縣尉在山裡也是無奈，為了保全百姓性命不得已之舉吧。”
“……但遷村令現在是搞不到的。”
廖黎心中頓時一沉，對方既然這麼說，顯然是知道些內情。
畢竟縣衙離得這麼近，他帶著縣尉命令下山，也不是見不到縣令。
“為何？”
岑勖古板道，“那就不是你能瞭解的了，不過既然遇上了，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岑公請說。”
廖黎心中略有狐疑。
既然開不出遷村令，他一個吏員還能有什麼辦法？
上吏雖然比裡吏和散吏強點，但也不是官，在縣令眼中也就算個工具人，話都說不上。
“今年徭役缺口嚴重，你們村若是……”
“岑公還是想個別的辦法吧，村民中老弱婦孺眾多，恐怕出不了壯丁。”
廖黎乾脆回絕道。
山民每日為了生存與野獸搏鬥，戰鬥力普遍彪悍，算是優質兵員。
一般的村子除了大戶都湊不出幾件鐵製兵器，但臨山村連強弓都能掏出十幾張。
若不是遭遇橫禍，以臨山村的人手都可以去攻打縣城了。
所以守山縣一直有個規矩，山民可以用兵役代替徭役，雖然這些年縣卒的選拔早已變了味，但明面上的規定還是這個。
這也是廖黎敢賣掉家底一股腦投身縣城的原因。
同樣是給錢，哪個縣尉不希望手下精銳些呢？
更何況現在縣裡缺人缺的厲害，與其去服徭役，不如全跟著他去當縣卒，待遇不比那強？
另外兩個散吏面有鬱色，但當著岑勖面，沒有發作。
“那你能帶他們去哪呢？”
“岑公給指條活路吧。”
廖黎十分無賴的將球踢了回去，之前他還不確定，現在百分百肯定，岑勖絕對有別的方法，不然不會跟他多費口舌。
“欸，你若是能下定決心，我也不是不能幫你。”
岑勖擺出一副悲憫的樣子。
像是一個被晚輩求到頭上的仁慈長者。
“願聞其詳。”
“好，從今天起就沒有臨山村了，渠山發生大難，妖鬼圍村，將臨山村上下百戶屠殺殆盡。”
岑勖話語森冷，眼中古井無波。
廖黎眼皮一顫，也不應聲，靜靜看著他。
“從現在起，你們就是張家村村民！”
張家村？
廖黎愣了一下，張家村他是聽過的，在守山縣的另一個方向，也是一個小村。
跟臨山村差不多，但更加不起眼，建村時間也就十幾年。
沒出過什麼人物。
但岑勖這是什麼意思，把倆村合併了？
這和遷村有個毛線的區別。
該走的手續一樣要走，而且程式更復雜了。
畢竟多出了幾百號人，耕地是不變的，生存物資是不變的，你讓原來張家村的村民怎麼想？
所以歷來朝廷很少會以官方的身份組織合村。
“話我就說到這了，九月下旬之前，你們必須給我出現在張家村，如今朝廷抓的緊，可萬萬別做了亡人啊。”
岑勖頗有深意的叮囑了廖黎一句。
轉身上了馬，帶著兩個散吏離去。
只留下廖黎一個人在原地沉思。
呂安走了上來，“二哥，他們是什麼意思？”
廖黎側了側頭，眼中迷霧不散，“張家村，張家村……”
“問題就應該出現在張家村上，你現在騎上馬，去給我打聽，張家村最近都出了什麼事！”
“要快！”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