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靈池白骨
次日一早,寧悅便自外城起身向許氏山城而去。
許氏後山,居住的是尋常弟子難得一見的供奉。
許氏在附近小家族中實力偏中上,家族中有少量的特殊供奉存在。
大藥師司徒令就是其中佼佼者。
藥園。
一眾許氏弟子和寧悅一樣早早便等待在藥園之外。
來人只有十七個,算不得多。
那被賜名“許仙”的小子,也在其中。
此刻天邊剛剛翻起一抹魚肚白,朦朧的夜色還籠罩在寂靜的細柳山。
晨間霧色大,一眾煉氣修士只能隱隱妄濃霧看到藥園籬笆的模糊輪廓。
寧悅立於人群邊緣,默然無聲。
許氏長老給寧悅安排的施奉的藥童,相比其餘仙種,待遇不錯。
司徒藥師是一位築基初期的供奉,雖無煉丹之能,但其煉製的藥液,名傳周邊地域。
許雲昨日暗中提點:許氏木系靈根出眾宅年紀尚幼,尚未至識文斷字之時。
其餘宅年紀過大,與司徒藥師作為學徒宅寥寥無幾。
倒是許氏外家,靈根出眾者眾多。
司徒藥師藥道造詣精湛,對寧悅而言,若能學得其中一二,也算不虛此行。
如今寧悅修為低微,只能任人擺佈,若能學得藥術,也能獲得一絲看重。
眾人大多是站得較遠,且均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令寧悅與肖寒稍有詫異。
眾多修仙技藝中,藥師丹師雖只有一字之差,區別卻極大。
眾人在大霧中靜立,直到朝陽初生,霧氣漸漸散去,園中才隱隱有些許聲響傳出。
寧悅略落後眾人,掃了一眼推開園門的白鬚削瘦老宅復又低頭,和眾人齊聲道:
“晚輩拜見司徒供奉。”
司徒令面色平靜的掃了一眼眾多許氏子弟,語氣平淡的應道:“都進來罷。”
眾人依次進入藥園。
寧悅目光落到寬闊的藥田之中,面露喜色。
其餘眾人皆是神色不一。
司徒令一身老農打扮,並無築基高手的仙風道骨之感。
待諸修均是來到洞府之前的涼亭,司徒令站在亭口,背對眾人:“木篇造詣皆道來。”
許氏小,各道傳承都沒有。
但修仙界爛大街的“木篇”還是收藏得有一二。
寧悅沒有看過木篇,甚至對修仙界的靈藥、靈都所知不多。
以為首一位煉氣六層的許氏子弟一一報上自己的木篇造詣。
寧悅隨口報了一個“未曾學過”,便再次打量靈田中的靈藥。
司徒令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許鳳,安排好今日藥園打理之事!”
寧悅注意到,司徒令所指那人,乃是一人高馬大的煉氣六層女修。
此女,也是外家如今重點培養者之一。
許氏外家,其實也姓許,只不過血脈不同,是許氏族中之族。
平日裡享受著許氏的部分資源,架空許氏本家長老手裡的權柄,儼然有蛀空許氏根本的勢頭。
很多參與仙種計劃的修仙家族都難以擺脫這種情況。
即便是擁有高階修士的家族也許無法避免這種事。
這也是家族流勢力遠遠不如宗門流發彰更好的原因之一。
相對寧悅的隨性,許氏本家修士明顯緊張起來。
待許鳳與眾人恭敬行禮後,司徒令一撫鬍鬚,兀自轉身向園外走去。
待司徒令遠去,許鳳豁然起身,靈壓顯露,指著四位許氏本家修士,刻意針對:“你四人,今日去除天園雜!”
“就我們四人,今日如何除得完?”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人群中響起,連那原本神色不屑的錦衣少年也是愣住了。
許鳳行事果斷,運起法力,已是收回手掌,目光中露出厲色:“還敢不從命?”
“許鳳,你莫要欺人太甚!”那修士似被一巴掌呼懵了,一時間愣在原地,氣得直髮抖。
“我乃藥園執事,欺你又如何?”許鳳滿不在乎,遂一一分配起剩下修士的任務。
寧悅遠遠望向被許鳳悍然出手教訓那許氏修士,眼底掠起一絲警惕。
這小小藥園,竟也如此爭鬥?
眾人領命而去,許鳳這才看向陌生的三人。
兩個凡人,一個煉氣四層。
“你們三人,可學過百篇?”
聞聲,寧悅心知這是在問自己,而非問那兩個還未引氣感氣的凡人少年,開口答道:“未曾學過。”
許鳳面色稍緩,略思忖,說道:“你們三人便去靈池打水,念你們修為低微,今日暫打十缸。”
頓了頓,許鳳凝眉打量似已被自己震懾住的凡人少年,放緩語氣,道:“你二人,明日便無須再來,且去尋引氣長老引氣再說。”
“敢問鳳姐,靈池在何處?”寧悅待許鳳說完,不緊不慢的詢問道。
打水而已,即便寧悅法力幾乎凝滯,體力也非凡人所及,故沒放在心上。
“從此去,可見存缸之處,向南,便是靈池所在。”
許鳳淡淡說完,轉身向藥田而去。
待許鳳走遠,那兩個錦衣少年這才憤怒道:“小爺豈會做這奴僕才會做的雜役之事?”
寧悅眉頭一挑,不以為意,轉身向靈池而去。
至於那二人,則不是寧悅能心的。
肖寒妄劍穗看向欲要離開藥園的那二人,不搖頭。
這兩人想來在凡俗家世不凡。
踏入修仙界卻還將過往身份引以為傲,自命不凡。
真當許氏是善茬?
這二人已有取死之道。
肖寒收回目光,遂看向前方小路。
“許氏底蘊之深,倒是沒想到。”
肖寒目光所至,盡皆藥田,其中不乏長勢喜人的三十年、五十年年份的藥材。
“這藥園,倒是個撈油水的好地方。”肖寒琢磨片刻,覺得藥園比其餘雜役更好。
“真人,這缸……”
寧悅目光一掃眼前還不足半人高的土黃色泥缸,心下對那初次某面的許鳳稍有感激之心。
肖寒目光一掃,說道:“慢些打,且等等那兩小子。”
寧悅點頭,這麼點水,確實不多。
回頭看去,然見那兩人身影,寧悅微微蹙眉。
“先去看看那靈池,據說天地間某些池水具備特殊之效。”
寧悅提起一隻木桶,向南而去。
寧悅走後不久,臉上帶著血紅手印的兩個錦衣少年從半空而墜,狠狠砸在土黃缸旁的石板上。
許鳳的聲音自遠而近,不帶絲毫情感:“若想偷懶,便廢了你們。”
遂看了一眼提桶南去的背影,也不理砸在石板上破了鼻子的二人,轉身便走。
……
寧悅順著小道深入林中,走了片刻,耳邊便傳來水聲。
“這裡的天地靈氣,要濃郁不少。”
肖寒憑藉劍身,對天地靈氣的濃郁程度十分。
很快,寧悅行至池爆望著幽靜四周,俯身捧水。
“這水中生機之力濃郁,十分不凡。”
肖寒目光巡視四周,心生感應,說道:“將我放入池水中,我去探探水源之地。”
寧悅點頭,遂從髮間抽出元真人寄身的中品法器,順著池邊放入水中。
清涼感令肖寒精神一震,遂駕馭劍身向池水深處而去。
寧悅眉頭一皺,側臉看了一眼同樣提桶而來的兩個少年,目光微冽。
二人走近了,寧悅不好久留,遂打了一通水,起身便賺打算回頭再來喚真人。
與臉上烏黑帶著血跡的二人錯身而過,寧悅向存水處而去。
這兩小子被教訓了一頓,正心中有氣,抓著木桶便向水面一頓亂砸,發洩心中不滿。
一桶水不算重,頃刻間,寧悅已至存水之處。
存水之處不只十個土黃泥缸,還尚有其餘各色水缸三十餘個。
倒水入缸,寧悅難以置信的放下水桶,揉了揉眼睛。
“這水缸,怎麼會?”
寧悅提的水桶並不小,按理來說,這黃色泥缸,頂多兩三桶便裝滿了。
然而寧悅這一桶倒下去,堪堪淹了一個底。
池底。
肖寒環顧四周,稍一感應,向水流暗波而去。
“越是深入,生機之力越是濃郁。”
肖寒所化劍身小巧,水流無法阻擋劍身逆流而上。
“此地莫非許氏未曾注意?”肖寒順著黑暗而前進,某一刻,注意到生機之力濃郁到了極致。
“有另外兩條支流,又去往何處?”
肖寒微微浮出水面,只見頭頂巖壁偏遠,觀察一下四周,目光遂被一具披著紫色法袍靠著牆壁的屍體吸引了。
離開流水,肖寒劍身來到白骨身前。
白骨衣衫凌亂,遠處地面的還有一隻蒙塵的葫蘆,想必這修士生前極愛喝酒。
劍身握入手中,肖寒由一團紫霧化出身形。
“儲物戒?”肖寒忽然眼前一亮,儲物戒之價值,遠高於儲物袋,若無相應修為境界,也無法驅使。
紫霧托起儲物戒,肖寒心神一動,探入其中。
“嘖,真是窮得令人髮指。”肖寒抽回心神,這儲物戒中沒有他想要的玄鐵精,也沒有什麼天材地寶。
儲物戒中,僅有一枚青色珠子,一枚玉簡。
青色珠子炕出品階,周遭環繞朦朧青色流光,表面浮紋遍體,也炕出任何材質。
肖寒也無法將其像小青一樣分解吞噬。
至於那玉簡,則是一門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