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戰（一）
修長的手掌觸碰黑紋的門扇，隨著雙手推開，白髮身影邁過骸骨之門。
生命神殿，四方臺階，八方圓柱，四方臺階之下是泉水支流與湧泉匯成的生命之眼符紋，伴隨水流，生命湧泉的水汽飄散。
在陰暗的這裡，水汽發散著熒光，而洛克就盤軀在大殿之中。祂慵懶的躺著，隨著豎瞳半睜，蛇信子一吐一吐。
漆黑之門在空中開啟，白髮的身影走出，身後三個美人跟隨。
在大殿上符紋之眼的注視下，死鬥對著洛克點頭示意，洛克也是眨眼示意。
他們的默契讓美人奇怪，她們看著死斗的背影，不知該說什麼。
當她們感覺到氣氛的壓抑，眼前白髮的身影轉過，一句莫名的話語傳出：“你們走吧！”他的話語是那樣的冰冷。
她們的神情各異望向死鬥，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死斗的聲音再次傳入她們的耳中，“你們走吧，回你們該去的地方。”
三者茫然，只是透過他的眸子，她們看到了一股不容置疑。
“有位獸王要回來了，神的戰爭就要來了。”死鬥說著，話語中聽不出任何情感。
男人又看向身著炎鎧的紅髮美人，漆黑的眸子注視，低語傳入她的雙耳：
“蒂娜，你該回到黑焰城了，你的生命，你的歸宿是火焰，炎皇還在殿堂等待你的迴歸。”無情的話語一轉，掩蓋他心中的哀傷。
“我想他會為你高舉酒杯的。”
話音剛落又看向身著紗絲的妖精，黑眸中強忍深情，依舊是聽不出情感的低語：
“艾莉亞，你也該離開這裡了，去雪山之地吧，那裡將會是你新的家園。”
這時她們已經意識到這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妖精與炎魔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不由自主的她們選擇沉默，因為死斗的選擇而沉默。
直到蒂娜打破了這沉重的安靜。
蒂娜灼著眼看向死鬥，眼中有淚卻不落下，聲音顫抖的問道：“為什麼！”
深情的灼眼注視，眼中符號閃耀。
只是她等到的是死鬥無情的語言：“因為你不屬於這裡，你所忠於的皇還在黑座上等待，甚至還有那隻黑豹，他成天趴在城牆上等你回去。”
死斗的眼中出現他的十字元號對以望之，不知何時他的聲音越發冰冷了，聲音也輕了下去：“你該走了。”
蒂娜手中出現炎劍，火焰閃過，蒂娜已經在死鬥面前，炎劍被死斗的長矛隨手阻擋。
結晶的手臂一揮，蒂娜向後退了三步，最後摔倒在地。
淚水劃過她的臉龐，她伸手輕觸，銀牙緊咬，下唇顫抖：“你羞辱我。”顫慄的聲音，讓人憐愛，下一刻就已經泣不成聲。
“不。”黑瞳中十字元號閃過，道：“是你太過弱小了。”說完就轉過身看向艾莉亞。
“你也想哭泣嗎？”
艾莉亞眼中，死鬥瞳中符號閃耀著，一股睥睨的氣勢在他身上凝聚，而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遠古是魔獸盯著，彷彿下一刻就會將她吞噬。
“我……”艾莉亞沉默，千年的生命之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淚的苦澀，只是低語，“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她就拉著蒂娜跑出神殿，哭泣的兩人，讓人憐愛的。
死鬥不敢回頭看兩人的背影，他能做的只是抬頭罷了，為了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只是劃過臉頰的淚又是這樣渾濁，徒增哀傷罷了。
但他必須這樣做，為了蒂娜，為了艾莉亞，也為了他的孩子——艾弗洛。
瑪雅在一旁靜靜的等待，她的心很複雜，一方面想要陪伴在他的身邊，一方面想要與他一起戰鬥。
即便她知道，很早就已經知道的，他的對手越來越強，他也飛速的變強著，而她只能夠像現在這樣望著他的背影。
微微的嘆息，她很小聲，不想被死鬥聽到。
可惜在這寂靜的神殿之中，她的嘆息是這樣清晰，這神殿也隨著這聲嘆息附上了哀傷之意。
“瑪雅，你過來吧。”死鬥似乎已經雲淡風輕。只是瑪雅看他的背影是這樣蕭瑟。
“我會好好聽話的，別趕我走，好嗎？”瑪雅的聲音很小，這一刻她是這樣的無力。
死鬥看著眼前脆弱的她久久不能開口。
“你真的想要陪伴我嗎？”
瑪雅看著死斗的死斗的眼睛，她就像是狂風中的小樹，眼中流下淚珠，“是……是的！”金髮的美人顫顫微微。
“你不想要你的孩子了嗎。”
瑪雅驚恐，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開口。
“你……怎麼知道的？”
“是啊？我怎麼知道的。”
“瑪哈德。”
“瑪娜。”
死斗轉過身，眼中含著淚滴，“他們都是都是很好的名字。”
“幫我完成最後一件事吧！”死鬥沒等瑪雅開口，他就已經有了動作，伸手抓過瑪雅的手臂。
瑪雅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只是在下一刻，她看到死斗的眼睛，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哀傷，無奈，希望，祈求。
不知是為什麼，她又邁步，站回了死鬥面前。
她微笑著，只是剛剛湧出的淚已經滑落在地。隨著淚滴落在地上的聲音，瑪雅開口：“主人，你要我幹什麼？”
瑪雅眼中出現她的符號，那是漆黑交織的。死鬥看著她，手中出現結晶，即刻往自己心臟刺去，在上面刻上了兩個孩子的名字。
當他的手伸回，手中已經出現一顆血色的結晶，那是他生命中最後的血液。
刻刀一轉，劃開了瑪雅的手臂，瑪雅的鮮血被吸引，向著結晶湧去。
只是轉瞬間，一顆血色的寶石放在了瑪雅的手中。
“找一個好的時代，把他們兩個生出來，你會是一位好的母親。”死斗的話語猶如惡魔低語。
瑪雅看著死斗的眼睛，又看了自己的手心，再次看向他的眼睛，最後點了點頭。
“洛克，給他們一點祝福吧，這是我最後的血脈了。”死鬥沉默許久，“這是我最後能夠給他們的幫助。”
純粹的生命之力在泉水中湧出，最後化作一滴符紋之水落在結晶上。
“生命之牙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獨領時代的領袖。”
古老的旋律在伴隨生命的熒光舞動，透過水汽，無數妖精的似乎在舞動腰肢。
在這舞蹈之下，男人再次開口，“你走吧！”死鬥握著瑪雅的手臂隨之放下。
瑪雅看著死鬥，緊緊的將結晶攥在手心，隨即轉過身，看到她選擇的死鬥心中最後的沉重也隨之放下。
下一刻，瑪雅回頭，迎著死斗的嘴唇，深深的一吻。
隨著一吻結束，她化作漆黑消散，只是在空中傳來了她的聲音。
“孩子們要是問起，他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要怎麼回答？”
“不用回答，讓他們自己去尋找答案。”
當瑪雅消失在了這裡，死鬥伸手輕觸嘴唇，他突然發現了瑪雅那不被他所知的那一面。不！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當瑪雅第一次刺穿他心臟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
“所以她才會成為我的戰士嗎？真是有趣……”死鬥這樣想著。
“真是有趣的女人。”洛克的聲音傳來。
“是啊，最後都讓我有一種想要抓住她的衝動。”死鬥說道。
一人一蟒，死鬥已經坐在石階之下，他看著門口不語，洛克已經俯下了蟒首，在死鬥身邊吐著舌頭。
“當她們一個又一個的離你而去，你的心不痛嗎？”洛克的豎瞳倒映出死斗的臉龐。
“又怎麼會不心痛。”死鬥微笑，“要是沒有這場戰鬥，我現在怎麼也已經左擁右抱了，只不過……這樣的人生對於我來說太過遙遠了些，財富權利只讓我感到沉重，這就是奴隸的命。”
說著死鬥抬起手臂，開始歌唱：
“奴隸啊，奴隸。看不見天亮，卻在深淵中追逐光的影子。追啊，追啊，追到了，殊不知那是光失去的樣子。”
死鬥這樣說著另一個聲音隨之響起：
“戰士啊，戰士，等不到天亮，就在深淵中點起一盞紙燈，光啊，光啊，照亮了，殊不知那不是光的影子。”
庫魯魯的聲音在神殿之中迴盪，只是沒想到他還有遊吟詩人一樣的天賦。
“你來了？夥伴。”死鬥微笑道：“你可是把我們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陰影中出現黑影，黑影裂開嘴，微微一笑：“又為什麼是我呢？”
“那是命運本來的形狀。”說著話音一轉：“就算不是我，也會有下一個叫庫洛洛的，或者下下一個叫庫羅羅的。”
“一切不都早就已經註定了，不是嗎？”
死鬥閉上眼睛，一瞬間思緒萬千，再次睜開，問道：“你來幹什麼？”
“幫我一個小忙。”陰影之人走到了死斗的另一旁坐下。
“什麼忙？”
“我用情報來換天昨瞳。”庫魯魯的聲音傳入死斗的耳中，“然後再幫我殺了歐昨。”
“嗯……”陰影之人沒等死鬥開口，接著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浮斯忒在哪裡嗎？他們就在那裡。”說著，陰影的手臂搭在死鬥肩上，“你也知道，我要承擔你的責任。冥界的王呢！老厲害了。”只見庫魯魯的陰影單手捂著臉，裂著嘴苦笑。
“原來歐昨應該早就死了，但是我沒讓祂死，現在祂強了，我打不過了。”
“哦？你是認真的？”死鬥看著庫魯魯，雖然祂滿嘴謊言，但祂說的還是有那麼一點有用的，至少那一點就讓他無法拒絕。
男人又微微一笑，“那我的命運呢？”
庫魯魯歪過臉，祂又變得雲淡風輕，沒有一點剛剛苦澀的模樣，天昨酌斟出現在掌中，飲過一杯血色之液：“命運的事，對神來說，那都不是事。”
“現在的你們已經可以看到命運長河中的一切。”說著庫魯魯手中出現了一隻正要掉落的花瓶，“你看，在命運長河中，這微不足道的東西，剛剛就要破碎。”
“現在在我手上，命運就不會再幹涉。”說著庫魯魯把花瓶鬆開，花瓶掉落，“現在它破碎了。”
死鬥和洛克回首相視。
隨後死鬥手中也出現了一隻花瓶，他託在手中，下一刻鬆手，花瓶掉落，隨之破碎。
只是庫魯魯全當沒有看見，接著開口，“所以，你不會有問題的。”
“我覺得……洛克你怎麼看？”死鬥看向一旁的洛克問道。
“那我和洛薩呢？”洛克連忙張嘴問道。
“沒問題，我給命運長河一點面子，它怎麼也得給我一點面子。”
“嗯，如果你們到時候還沒死透的話，在冥界裡，你們的命運將會暫停。”庫魯魯轉過臉，漆黑的陰影纏繞，又裂開嘴道：
“或者……隨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