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與炎（二）
黃沙漫天，攜與飛雲，朧天荒餘，黑色的軍隊在朦朧中行進。
軍隊計程車卒並不多，只有一萬餘眾。死鬥走在最前方，不是為了指引方向，只是因為他知道蒂娜也會走在軍隊的最前方，他們就會在第一時間相遇。
或許是一種默契，或許是一種戰意。
白髮的男人走著，他的後方是行進的步兵，再後方的是騎兵。
他們的步調相同，揚起的沙塵是他們一路的標誌。
槍兵身上穿著精良的鎧甲，鎧甲內層是黑曜石，不暴露在光線下，黑曜石會是最好的防火材料。
再看他們的長矛，黑色的結晶伴隨金屬亞光，那是黑曜石混合鋼鐵的戰矛，除了戰矛這種武器，他們的腿上還綁著黑曜石刻匕，這並不顯眼。
整齊的步伐是軍隊的靈魂，讓軍隊有了肅殺之意。
身著重鎧的盾甲兵，手臂上釘著大盾，串聯大盾的是幾道鎖鏈與皮革，幾道鎖鏈與皮革緊緊鎖在戰士的護臂上。
士兵握著大盾向前邁進，沒有一絲沉重之意，因為步伐乃至呼吸都是同一個節奏。
再後方的是獵兵，他們揹著裝滿箭矢的箭筒，箭矢是黑曜石打磨的箭頭，長弓背在身後，每一把長弓都不一樣，只是有些相似，再看捆著皮條的弓身，上面都已經有了包漿的痕跡。
除此之外，他們身旁還有一位獸戰士，恐熊、黑獅、劍齒虎，獸戰士是他們的夥伴，獸戰士四肢被護臂包裹，護臂上有著勾刺，護臂上有黑曜石粉末刻畫的符紋，看起來很是猙獰。
雖然猙獰，但每個獸戰士都非常喜歡這種護鎧。他們的風格是狂野。
最後方的騎兵，騎兵身上的鎧甲是黑曜石、精金、寒鐵所熔鑄的，鎧甲極耐高溫，長矛也是如此。
他們的身下是白犀牛與荒牙象，馬匹在炎族面前顯得過於脆弱，只有魔獸能夠阻擋他們的火焰。
至於其他的獸戰士，他們沒有與死鬥同行，因為他們有更為艱鉅的任務。
劍齒虎領主嵐牙、黑獅領主黑曜、藍豹領主捷希、白犀牛領主斯諾還有格雷，他們帶領獸戰士與工匠們隨著地下河前往妖精森林。
死鬥要他們在妖精森林旁邊修建一座護城，再在這座圍城中修建一個軍團。當然軍營是地下的，上面是瞭望塔。
至於蠻克、沙林兩人，他們是將，統帥軍隊的將軍。死鬥沒有統領，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業——戰鬥。
還有瑪雅，她帶領暗殺者隱藏在森林，又在陰影中前進。這是死鬥計劃中的一部分，一支暗子，她們是要前往米尼蘇達遺址，在黑土與沙漠的交界重新建起一座城。
當兩座城相接之後，戰士們將在邊疆守護。
行進之中，瑪雅心事重重，她與蒂娜相見的場景揮之不去。
那天夜晚，那片森林。
藍色的豹子，在森林中悠閒的邁著步，那線條分明的肌肉，能知曉他們是矯健的戰士。
瑪雅在漆黑中潛行，身影與夜色相融，暗紫的眼睛在黑夜中是那樣冰冷。
她恪守死斗的命令，不打擾，只是靜靜觀察。
一名合格的暗殺者，毫無疑問需要足夠的耐心。至於瑪雅，她更是頂尖的，氣息消散，溫度隨之與周圍的森林渾然。
在死亡之力的幫助下，她能更好的做到這點。
直到，森林中有一隻不同的豹子到來，他是灼炎，他的到來，也意味著蒂娜就在這裡。
當然，那時瑪雅並不知曉。
瑪雅對這只不一樣的豹子有所懷疑，但她依然寂靜。
……
現在，讓我們把目光看向這隻興奮的黑豹——灼炎。
他趁著黑豹霆風打盹，趕緊跑了出來。
在黑色的屋頂跳躍，一步越過岩漿河流，再在黑巖城牆上疾跑，最後一跳，他離開了黑焰城。
動作幹練而俊美，是如此的熟練。
——灼炎的心相比於霆風的溫柔，他嚮往的是自由與狂野。
蒂娜也一如既往，偷偷的跟著灼炎。即便她現在是炎皇的將軍，但她對灼炎依然有那份母性的愛。
灼炎，來到了這片森林，他就感受到了同類的味道，舔了舔嘴唇，胸前的紅色寶石彷彿都變得更加鮮豔幾分。
藍豹森林，這裡的藍豹也正如嵐牙所說，不排斥其他的獸族，所以灼炎很是開心，這有他所想要的戰鬥。
眸微亮，尾輕佻，爪如火，行如風。
黑豹越戰越勇，起初還有獸族能與他交個幾式，到後面能在他手交上兩招不落敗這就已經足夠強大。
很快他就被藍豹領主捷希邀請，捷希是一個豹麵人身的戰士，面容英俊，臉上還有幾道紋路，魁梧的身軀，若有若無的是原始的毛皮，順著黑色斑點的毛皮，四肢上纏裹布條。
兩者相見，很是平靜，透出對方的眼睛，他們知道這是個可敬的獸戰士。
拱了拱手，捷希表露尊敬之意。
灼炎輕跳，一來一回，這是他表示尊敬的方式。
兩地的文化不同，禮到即可。隨後捷希與灼炎在森林漫步，兩獸聊著不同的東西，很是有趣。
蒂娜看得出灼炎很開心。不由得她陷入沉思，因為她已經記不清灼炎上一次這樣開心是什麼時候了。
在思索中，她感受到一絲死亡的氣息，氣味是這樣熟悉，只不過這是瑪雅所流露的。
而蒂娜又在這死亡的氣息中感受到一種混雜的味道。
接著，她便順著記憶開始尋找，或許根本不用回憶，因為她是這樣依戀死斗的味道，無法忘記。
而瑪雅呢?
她第一次看到蒂娜，紅髮灼眼，這樣的美麗，也這樣熟悉。
瞬間，她就想起了她的第一次，在那漆黑的房間，那是一副鮮紅的畫。
暗紫的眸子不禁有些黯淡，不知是在傷感還是感嘆。
直到，蒂娜來到瑪雅面前，魔女與炎魔相視。
瑪雅腦中閃過許多想法，自信、疑惑、哀傷、嫉妒……因為這些情感讓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
直到，蒂娜瞳孔符號閃過，她看到了也知曉了。聲音很清，疑惑道：“瑪雅？”
“你好？蒂娜？”瑪雅身上的死亡之力消散，她已經換上了一副自信的微笑，“早就聽聞，紅髮灼眼蒂娜的美麗，沒想到我竟能在這裡見到。”瑪雅心中是澎湃的情感，但她強顏歡笑。
“也許只有她能讓他如此眷戀。”
某月某夜某人某念。
蒂娜灼眼注視瑪雅，有些疑惑，她再次低語道：“你在嫉妒？”
瑪雅心中那一縷嫉妒隨著蒂娜開口消散。
還沒開口，卻已經說不出話。
面前的蒂娜眼神黯然，眼中的情感如此複雜，動情的，炙熱的，哀傷的……情感在一抹赤紅的微笑中消散。
聲音傳入瑪雅耳中，她道：“你是死斗的利刃，會永遠陪伴在他的身邊，而我……只是一把被他遺忘的鏽鐵。”
瑪雅想要說話，因為她想起了死斗的痛苦，死鬥對蒂娜的愛。瑪雅知道的，他對蒂娜的愛不同於艾莉亞，那份愛隱藏在他內心深處，死鬥永遠不會表現出來。
這樣的愛比誓言更有力量，那是一種永痕，不完美卻堅不可摧。
蒂娜當然能感受到瑪雅心中的情感，她微笑了，絕美的笑，灑脫的笑，傷感的笑，短暫卻是如此美麗。
微笑彷彿烈焰，帶來溫暖又留下烙印，這是瑪雅所能感受到的愛，只是在下個瞬間，火焰又化作了虛無。
蒂娜已經離開。
只有耳邊還在環繞她的聲音：“瑪雅，我會用戰士的方式，將死鬥帶回我的身邊。”
聲音緩緩變輕，只有一雙暗紫的眼睛看向黑土，沉默許久，暗紫的眸子微亮，魔女的嘴角微笑。
無數的話語最後化作祝福。
“祝你好運……蒂娜……”瑪雅在心中低語，那是嫉妒與陰影。
……
妖精森林，金髮的美人思緒萬千，她不忍嘆息，隨後便離開了這裡。
瑪雅向著戰場方向前進。
直到蒂娜率領炎族軍隊到來，瑪雅已經重新變得冰冷，她靜靜的注視從黑土來襲的炎族，陰暗的微笑著。
至於炎族。
蒂娜的結晶鎧甲是殷紅的，身上時不時綻放火花，與其他的炎族戰士相比，她顯得最不起眼。
她走在軍隊的最前方，這正如死鬥所料。
瑪雅盡力把思緒變得單一，金髮黯淡，被死亡之力染成了灰白，寂靜無聲，腦中只有死斗的指令—與獸族匯合，然後偷渡到西羅納斯，這是他的安排。
不過死鬥還有後手，如果蒂娜的炎族軍隊強大，那便回到妖精森林找獸族戰士，三者進入戰場，將炎族軍團擊退。
就在這時，瑪雅的陰影消失在原地，她要去妖精森林尋找獸族戰士，然後集合全軍去殺死蒂娜。
同時蒂娜所率領的炎族軍隊襲向沙漠，炎龍、炎鴞、炎魔、炎魂、炎騎士已經鋪天蓋地的湧向沙漠。
瑪雅離開，她的腦中正湧現著炎族的軍隊，那是一隻怎樣的軍隊?
火焰在跳動卻感受不到溫暖，稜角分明的結晶像冰冷的刀具。
那麼，就讓我們來看看，讓瑪雅猶豫的炎族軍團。
赤炎纏繞著結晶，結晶鋪滿炎龍的身軀，雙龍交纏，在空中游動。
跟隨在炎龍尾後的是炎雕，他們隨著炎龍擺動而飛舞，一大塊紅色結晶構成炎雕的骨骼，兩側的紫炎，構成羽毛與尾翼。
空中，六龍成三對，三對又分成三列。
地面，蒂娜走在軍隊的最前方，身後是六隻炎魔，他們的頭上有兩隻黑紅交織的結晶魔角，黑色的肌膚佈滿火焰符紋，雙眼中不停燃燒的火焰灼燒著長而尖的耳朵，耳朵上的結晶被燒的發紅。手上的結晶也是黑紅交織，結晶從指間延伸至整個手臂。
但也有所不同，跟在蒂娜身後的炎魔，他們不同於其他炎魔，他們的一隻手臂結晶密佈。這隻手臂與他們的身軀構成的比例，會讓人懷疑他們如何保持平衡。這隻手臂上結晶形成的尖刺一層又一層，結晶閃耀，寒芒刺骨。
炎魔的後方是炎魂，藍白火焰靜靜的灼燒，他們全身都由火焰構成，只是，炎魂最深處的火焰更為蒼白，附著在戰士身上，燃燒是他們最好的手段。
炎魂之後的是規陣整齊的炎騎士。騎士兩臂的末端是結晶大劍，身上是燃著火焰的炎鎧，頭盔上帶著大塊結晶，胯下是炎駒，全身燃燒著烈焰。炎駒踏著步前進，而騎士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有稜有角的雕像。
蒂娜帶熾愛與使命來到這裡，就如同那殷紅的結晶炎鎧，鮮紅之中又帶著一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