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與死”之歌（五）
彌留之際，生命之紋纏上死斗的身軀，猶如荊棘纏繞。透傳肌膚與骨質，在他的血肉紮根。
死亡的力量隱隱觸發，荊棘長的飛快，隨之而來的是滿布全身的生命之紋。
這時死亡之紋展現暗芒，生命之紋與其對抗，剎那之間，死斗的身體化作戰場，各種消逝的情感席捲，死斗的意志就如同身處激流的落葉。
死鬥看到了，看到了曾經滄海，看到了未來迷霧，“這就是我消逝的情感嗎？”死鬥自嘲。
百年過去，他自以為已經跟個常人無異，在這彌留之間，他才知曉自己的可悲。
不屈的意志這樣倔強，“至少還有愛情陪我……不是嗎？”
死鬥眼前是生活至今的場景，他的人生是什麼樣？輝煌伴隨黑暗，黑暗窮途末路，他也只能調調琴，揮揮矛而已。
百年時間，他是這樣度過的。
看著曾經的生活，死斗的意志澎湃，隨著各種情感湧現，死鬥原本無法理解的事情，反而卻可以理解了。
比如為死鬥建築浮斯忒的他們，紫諾沃的他們對利益的追求，蒂娜對愛的執著，狼王斯達克斯的苦痛……
這些曾經被他當做武器利用的東西，死鬥已經知曉他們為何追逐，那是情感所凝結的東西。
看著這些，漆黑的心湧動陰影，他由心的想要發笑，死鬥原來不理解的笑，現在他已經知曉。這是罪，無法洗滌的罪惡，是利用愛的罪惡。
笑意伴隨薄唇輕笑一會，笑著笑著，輕笑變成苦笑。
他是這樣的可悲，原本追逐的情感是這樣虛幻，只有體會才有可悲。
“那麼……現在……還有什麼可以讓我追求……哦？”黑暗的意志湧動，一道白光刺透。
“我的浮斯忒還在等我……”
死鬥這樣想著，原本驟停的心開始跳動。在他的心臟之中，兩朵映象的花火湧動，一朵幽藍，一朵漆黑（藍色黑色彼岸花）。幽蘭通透的火焰花瓣照亮整片黑色心間。
可，黑暗是他本來的顏色，他又怎麼拒絕？
光焰短暫，通藍的花瓣與漆黑的花蕊接連，兩朵火花交融，你中有我，交纏著，交錯著。
同時，死鬥身體內，兩種力量開始相互交融，死亡與生命的符紋也是一樣。
一切似乎都在像好的方向走著，這時火焰交融完畢，一朵燃著黑焰的幽蘭之花在漆黑的心間亭亭玉立。
黑色的火，是他的心。
藍色的焰，是他的魂。
可死亡與生命，本是無法相融的詛咒，只是一瞬間他們帶著各自的詛咒拒絕。
無盡的疼痛洗禮。
死斗的身體崩壞，化作光粒飄散。
這時，死亡和生命的力量又開始補救崩壞的身體，一道道符紋席捲，只是兩道不同的紋路相觸，又引發了更大的崩壞。
痛苦伴隨著情感洗禮，只有意識還在。
死鬥站在虛無之中，彷彿一切都要遠去。這時眼前出現一對翅膀，翅膀的主人轉過頭。
隨著轉頭，他看到了什麼？那是一隻黑色的獅子。
黑獅的獸臉與翅膀慢慢變成骸骨，留下一半沒有改變。
他好像看到了死鬥，向著死鬥靠近，用那一半還帶著毛皮的獸臉觸碰，只是親暱的觸碰，剛剛觸控到死斗的臉龐他就化作了粒粒光子。
光粒湧動，它們湧向死鬥，那是黑獅的意志，他還想擁抱死斗的。
一陣彷徨劃過死鬥臉龐，光子在死鬥身旁飄散。
光子飄散，可悲的男人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順著那一點領悟，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那是他要追尋的路。
感受這片虛無，這裡沒有死亡之力，沒有生命之力，有的只是他自己與胸前的鎖鏈。
他握緊符號鎖鏈。
空中花園，
艾莉亞眼前的死鬥，身體的崩壞停止，只是連同所有力量消失。
艾莉亞倒吸一口涼氣，連忙伸手感受，只有一顆心臟沉重的跳動著。
妖精又吐了一口氣，至少死鬥還活著。
彌留之際，
“沒有力量的感覺，是這樣的輕鬆。沒有死亡的詛咒，也沒有生命的詛咒。”死鬥微笑，輕輕搖了搖頭，“或許，我會如同凡人那樣死去。”
吐出一口濁氣，低語：“可為什麼？我這樣不甘心？”男人自語，符號暗芒閃過。
男人緩緩抬頭，眼中是閃著暗光的符號。
“是啊，我還有他們要去守護。”隨著話語，記憶猶如走馬觀花。
戰士們在月牙鬥角場排列的整齊。
死鬥在記憶之中行走，他似乎是在閱兵。
瑪雅，艾莉亞，蒂娜，三位女子的影子一一劃過，這般美麗。
“死亡的感覺真讓人留戀。”這一刻死鬥知曉了自己短暫的未來。
虛無的世界中，
死鬥頭發蒼白，皮膚上也佈滿黑斑，連心臟也開始跳的緩慢，他的身體骨瘦如柴，眼中閃過他們，那是一抹溫柔，而溫柔之後又是哀傷。
“我好想再觸控我的戰矛，沒有任何詛咒……我的戰矛……”
他不甘心，他的誓言沒有完成，守護還未完成，就連陪伴了他半生的戰矛，他都無法再觸碰。
可憐的凡人，他只能緊緊握著胸前的符號鎖鏈。
虛無隨著死鬥閉上眼變得漆黑，他胸前後背的符號展現，是屬於死斗的符號。
符號照亮了這片世界，但死鬥已經不知曉。
艾莉亞看著死鬥胸前被他捏著的符號鎖鏈變了模樣，鎖鏈抽取了死鬥身上的力量。
明多的鱗片（黑矛）、生命的詛咒、死亡的力量，除此之外，還有死斗的意志。
幽藍之炎熔鑄，一把骸骨戰矛的雛形緩緩展現。
附帶著戰士靈魂之力的骸骨碎片，它們一塊塊一片片從空中凝聚，漆黑的死亡之力，蒼翠的生命之力，暗紫的邪心，這些力量在死斗的意志之下，抽絲剝繭一般，它們將骸骨拼接。
戰矛，矛柄一塊塊骸骨拼接，裂痕被絲一般的三色力量填補，並不光滑，看起來就像是各種雕紋密佈。
實際上確實是雕紋，這些雕紋小而細，那是記錄每個為死鬥死去的靈魂，這些靈魂會像是一本史書一篇樂章，記錄死鬥戰爭一生。
矛頭懸浮在矛柄末端，在懸浮的間隙間，三個小小的正三稜晶體，三等分圍繞間隙旋轉，它們顏色各不同，並且附著紋路。
黑水晶、白水晶、灰水晶，它們在公轉的同時，也在不停的自轉。
矛頭就像是渦輪，三條不同顏色的線，線性環繞，最終匯聚在中心一點，形成一個尖銳的像鑽石一樣的矛鋒，結晶而銳利。
戰矛燃著幽藍的靈魂火焰，與死鬥共鳴，死鬥胸前的符號呼喚，死鬥睜開雙眼，那是一對黑褐色的眸子，通透又充滿情感。
他握緊戰矛，他感覺到了，他感受到了他曾消失的一切。
詛咒已經離去，死亡的力量不見，生命的力量消散。
睜開眼，眼前是艾莉亞一臉擔憂的模樣。
男人輕笑，他依舊是那樣風華正茂，起身擁抱艾莉亞，是一個綿延的長吻。
長吻的同時，死斗的頭髮化作蒼白，白髮飄逸與艾莉亞的翠色髮絲交織。
唇分，拉出一條熟悉的銀絲，死鬥指尖輕觸，這次是他了締結契約。
柔情似水，艾莉亞動情的眸子注視，死鬥微笑。
眸子飄忽，只是又盯著艾莉亞，溫柔低語：“這次，要你陪我走到生命盡頭了。”
“嗯。”艾莉亞看著死鬥認真道。
“你會孤獨的。”死鬥意有所指。
“嗯。”她還是那認真的模樣。
男人張了張嘴，話語卡在喉嚨卻是無法再言語。
“你的心在猶豫。”艾莉亞眼中符號微光，“我會等的，一直會等的，等到你願意為止。”
死鬥注視眼前滿是溫柔的艾莉亞，他無法再言語什麼，只是一顆極暗的心不斷猶豫又不斷跳動的過程。
“我不會讓你久等。”死鬥沒有說出話語，只是在心中許下諾言。
而艾莉亞似乎透過死斗的眸子看到了他的想法，只是主動的貼近，又輕輕一吻而已。
兩人不在言語，因為再多的話語都無法道清情感，相依相靠這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