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若犯我必加倍奉還
燕如霜實在佩服張大夫，這都被他猜到了。
她確實在最上面那一碟點心裡下了一點巴豆，她知道丫鬟必定會先把那碟點心給柳如玉，才敢放心大膽下手，不用擔心連累其他人。
加了一點巴豆的點心，再加上那些葡萄乾吃多了確實會引起腹脹腹瀉，柳如玉不難受才怪呢！
張大夫瞪了她一眼：“你瞞得過別人能瞞得過我嗎？郡主若是僅僅吃了一點葡萄乾，怎會瀉得那麼厲害。”
“好吧，既然被你猜到了，那我也不瞞你了，誰讓她那麼霸道，用殿下來壓我！”
“哼，你真是膽大包天，要是被郡主知道了，你的小命都難保！”張大夫氣得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哎呀，好痛！”燕如霜捂住腦袋，撅起嘴道：“好啦，以後我聽你的話，不整她還不行嗎？”
張大夫沉著臉道：“你最好記著，醫者只能救人，不能害人，要是再犯，就別再住我那裡了。”
“是，我知道了。”燕如霜低下頭，一臉懊悔的樣子。
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她更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加倍奉還。
這是師父從小就教她話，在這亂世，她認為，還是師父教的這句話才是至理名言，不然，她可能還沒弄死南宮毅，就先被這些嫉妒她的人整死了。
張大夫怒衝衝走了，燕如霜慢慢往回走，這一路都碰見來看望柳如玉的美人，見到她都要攔住問一句情況，她只好停下來解釋。
經過留香殿的時候，她扭頭看了一眼開著的院門，這一看不打緊，正看見張大夫和宋光陪著南宮毅走出來。
燕如霜的心裡打了一個突，難不成陳非煙也吃壞了肚子？可是剛才沒聽說呀？
她趕緊停下腳步，跟南宮毅打了聲招呼。
南宮毅走過來看著她，那眼神如冰，讓人瞧著就覺得渾身發冷。
燕如霜不禁懷疑，張大夫是不是已經出賣她了，南宮毅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不過想想，應該也不會，既然張大夫剛才在郡主面前幫她隱瞞，應該也不會向南宮毅告狀吧。
“你去給郡主做點白粥，再讓人把晚飯送到留香殿，等會本王在那裡用膳。”南宮毅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就跟宋光往鳴翠殿走去。
燕如霜這下放心了，既然南宮毅還讓她給柳如玉做吃的，就肯定不知道她在點心裡動了手腳。
她指了指留香殿的大門，問張大夫：“張大夫，您去做什麼？不會是這裡的貴人也病了吧？”
張大夫瞪了她一眼：“殿下不放心，過來瞧瞧，恰好碰上，就讓我給裡面那位也把把脈。”
“哦，原來是這樣。”虛驚一場，這下燕如霜放心了。
張大夫又道：“你給我聽好了，裡面這位更加要緊，就算她哪天得罪了你，你也不能去整她，不然殿下可饒不了你！”
看到張大夫如此慎重其事，燕如霜對這位陳美人更加好奇，只想馬上走進去好好了解一下，她是怎樣把南宮毅的魂給給勾去的，明知郡主現在不舒服，他都要先來看看她。
一路走回廚房，燕如霜不住感嘆，果然是妻不如妾，郡主都生病了，南宮毅也只是去看她一眼，就去陪陳美人吃晚飯，看來陳美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誰都比不上的。
今日南宮毅的心情不太好，燕如霜決定，還是別去他跟前討罵，回到廚房就讓初蕾和暗香把晚飯送去留香殿，又做了一點白粥讓旺財幫她送到鳴翠殿。
旺財知道柳如玉身子不適與燕如霜無關，放下心來，屁顛屁顛地提了食盒去了，李進見狀，又用大刀使勁在砧板上剁了幾下，罵了句小人得志。
燕如霜就當沒聽見，不過，這傢伙總喜歡在她跟前指桑罵槐，她覺得，還是應該找個機會好好教育一下他，讓耳根清淨些。
晚上，燕如霜一直等到二更天，才開始運功逼毒。
這個時辰人人都睡下了，不會有人來打攪，她只要把門窗都關嚴，就可以放心運功了。
一粒藥丸裡的毒藥成份極少，只需一盞茶的功夫，燕如霜就把毒逼了出來。
毒氣隨著汗液散發出來，整個屋子瀰漫著淡淡的香氣。
這是燕如霜自身的香氣，因為運功所致才會連塗在身上的藥水都掩蓋不住。
好在屋裡只有她一人，不然定會讓人起疑。
燕如霜打來清水抹了身子，又塗上藥水，香氣才慢慢散去。
想到接下來還要日日如此麻煩，燕如霜就忍不住又問候了一遍南宮毅祖宗十幾代，才上床睡覺。
……
琉璃宮內，大祭司一身白衣立於庭院中，抬頭看著天邊如幕布般黑沉沉的夜色。
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般寒冬，也是這般無星無月之夜，烈火染紅了皇城半邊天，廝殺聲以及吶喊聲響徹天際。
刀光劍雨之中，他看見巍峨的城牆上，身著戰袍的將軍滿身血汙高舉著戰旗，任飛箭插滿全身，直到最後一刻仍屹立不倒。
無數夢迴，這一景象彷彿已經篆刻在他的腦海，任時光飛逝，歲月如梭，依舊無法磨滅。
“主上，夜深了，請回去歇息吧！”青衣童子緩步行來，在他身後停住。
大祭司未曾回頭，只輕聲問道：“明月，那邊情況如何？”
明月回道：“回主上，張大夫已經配好了靖王服用的藥丸，靖王要離塵每日試服一粒，直至服完一瓶，若其無事方肯服用。”
大祭司眸光閃動：“靖王這疑心病是越來越重了，連本座也不敢相信。”
明月又道：“今日申時南華郡主宴請靖王府各位如夫人，她吃了離塵做的點心之後就腹痛腹瀉，後來經過查證，說是吃多了葡萄乾所致。只是，郡主的病症十分嚴重，只怕一些葡萄乾還未能造成如此後果。”
“定是那南華郡主惹了她吧？”大祭司迴轉身，微微皺起眉頭。
“是的，郡主命他做點心，他不肯，郡主就去找靖王告狀了。”
“難怪。”大祭司心下苦笑，那丫頭還是改不了這有仇必報的性子。
明月猶豫了一下，問道：“主上，那日您為何不肯見他，還要屬下鞭打他？”
“靖王要她來向本座討藥，就是起了疑心，你說，本座能上他的當嗎？”
“屬下愚笨，沒有想到這一層，靖王確實不簡單。”
“若非如此聰明，皇上又怎會如此重用他？日後這琉璃宮，只怕不會清淨了！”大祭司又把目光投向天際，眸色深幽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