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相難尋覓紅塵
秋日的陽光穿透層層雲翳，斜斜地灑落在衙門的青磚黛瓦上，為這座肅穆的衙署平添了幾分溫暖。簷角掛著的銅鈴在晨風中發出清脆的響聲，似在低語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葉凌霄立於檔案室中，目光如炬地望著面前這個總是帶著三分玩世不恰笑意的男人。浮塵在斜射的陽光下緩緩飄舞，宛如一朵朵金色的蒲公英，為這一刻平添了幾分玄妙的氣息。
陸及璣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模樣，一襲素衣襯得他越發瀟灑不羈。他手中把玩著一枚古舊的銅錢，指尖翻飛間銅錢發出陣陣清越的響聲，如同某種神秘的韻律。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深邃如井，彷彿能看透人心最深處的秘密。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他身上，為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平添了幾分縹緲之感。
\"葉公子，\"他輕聲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想知道芊芊在何處嗎？\"每一個字都彷彿經過精心雕琢，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葉凌霄心中一動，眼神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寒芒。方才在靖王面前，這個自稱皇極宗南山派傳人的男子舉止從容，與平日裡那般輕佻判若兩人。如今細想起來，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之間，處處都透著蹊蹺。那些看似隨意的舉動，每一個眼神的流轉，似乎都暗藏玄機。
\"陸兄，\"葉凌霄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試探，\"你早就認識靖王爺，對嗎？\"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陸及璣的面容，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窗外一陣秋風掠過，掀起他的衣角，卻無法動搖他堅定的眼神。
陸及璣聞言輕笑，那枚沾染了歲月痕跡的銅錢在他修長的指尖上翻轉，發出清脆的聲響，宛如古老的鐘鳴。“葉兄好眼力。”他的語氣依舊慵懶，卻多了幾分追憶之意，“確實，我初到洛陽時，曾在靖王府掛過食客的名號。”說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深邃，\"只是後來發生了些事，便離開了。\"
暖陽下，檀香緩緩升騰，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葉凌霄又問：\"那府尹宅邸與頓覺宗的關係，你也早就知曉了吧？\"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如同出鞘的利劍，直指問題核心。
\"天機不可洩露太多。\"陸及璣笑而不答，手中的銅錢突然一停，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葉兄，你可還記得靖王讓你去何處？\"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深不見底的智慧光芒，彷彿在引導葉凌霄走向某個特定的方向。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擊在葉凌霄心頭。恍然大悟之際，那些零散的線索瞬間串聯：\"怡紅樓！芊芊在怡紅樓！\"他的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急切。
\"聰明。\"陸及璣輕輕點頭，語氣中帶著讚許，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如同看穿了一切的智者。
一旁的王守英聽得一頭霧水，那張憨厚的臉上寫滿了困惑，粗糙的大手不自覺地撓著頭：“葉兄，咱們這就回怡紅樓？”他的眼中滿是擔憂，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有些不安。
葉凌霄點頭示意，轉身大步離去。陸及璣和王守英對視一眼，也緊隨其後。秋日的陽光灑滿街道，行人摩肩接踵，市井的喧囂聲不絕於耳。遠處飄來陣陣茶香，夾雜著酒樓中傳來的觥籌交錯聲。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構成了一幅典型的洛陽街市圖景。
穿過幾條熙熙攘攘的街巷，怡紅樓的硃紅大門終於出現在眼前。這座繁華的青樓早已解除了封鎖，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熱鬧。門前車馬如織，客似雲來，觥籌交錯間盡顯繁華。簷下的燈籠隨風輕搖，在暖陽下也泛著一絲曖昧的紅暈。
輕歌曼舞的聲音從樓上飄落，絲竹之聲悠悠揚揚，與街市的喧囂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繁華似錦的景象。門前的石獅子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似乎也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變化。
“葉兄，\"陸及璣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深意，\"你且自去尋芊芊，我和守英兄另有要事。\"說完，拉著一臉茫然的王守英轉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臨走前，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葉凌霄也不多問，轉身快步穿過庭院。院中的海棠樹上零落著幾朵殘花，在風中輕輕搖曳，如同美人垂淚。一路穿過迴廊，青石板在他腳下發出清脆的響聲，每一步都彷彿踏在自己急促的心跳上。
終於來到芊芊的閨房，葉凌霄輕輕推開雕花木門。一股熟悉的幽蘭香氣撲面而來，沁人心脾。燭光在房中搖曳，在繡著鴛鴦戲水的屏風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只見芊芊正半倚在雲紋錦被上，玉手輕撫著胸前的傷處，秀眉微蹙，顯然正在獨自運功療傷。
單薄的中衣難掩她玲瓏有致的身段，領口處因為動作而微微敞開，露出一截如凝脂般的玉膚。烏黑的青絲如瀑布般散落，襯得她的肌膚愈發白皙剔透。柳護法的寒冰掌確實非同小可，一股森森的寒氣縈繞在她周身，如同一層朦朧的薄紗。
聽到動靜，她抬眼望來，那雙勾魂攝魄的美眸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如同湖面上轉瞬即逝的漣漪。一縷青絲從鬢邊滑落，輕輕掃過她修長的玉頸，那姿態楚楚動人。燭光映照下，她宛如一朵帶露的海棠，既有幾分悽美，又帶著說不盡的魅惑。
\"你來了。\"她輕聲說道，聲音有些微微發顫，卻依然保持著那份特有的魅力。說話間，呼吸有些急促，讓胸前的錦緞微微起伏，平添幾分誘人的韻味。那一點朱唇被她輕輕咬著，似是在忍耐著什麼。
葉凌霄心中一動，幾步來到床前。芊芊身上的寒氣愈發明顯，讓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膚更顯得蒼白剔透，如同上等的羊脂玉。看著她略顯虛弱的模樣，葉凌霄心中一疼：\"讓我為你療傷。\"
他的手掌已經泛起一層溫和的內力，那股暖意帶著些許劍氣的鋒芒，卻又不失柔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觸及芊芊香肩的瞬間，後者卻突然驚呼：\"不可！\"她下意識地拉住葉凌霄的衣袖，這一動作牽動了傷處，讓她不由得蹙眉。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芊芊的呼吸幾乎要噴在葉凌霄的頸間。那股幽蘭的體香愈發濃郁，讓葉凌霄一時有些恍惚。芊芊的手指還抓著他的衣袖，那觸感柔若無骨，卻又帶著一絲顫抖：\"我修煉的功法與你的內力相剋，若是貿然運功，只怕會傷上加傷。\"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擔憂，卻又似乎暗含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愫。說話時，她的手指不經意間在葉凌霄手腕上輕輕一劃，那觸感讓兩人都是一愣。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發酵，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微微升高。
葉凌霄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悸動，無奈地收回手掌。芊芊這才鬆開他的衣袖，卻又似是無意地蹭過他的手背，那一瞬的溫軟讓葉凌霄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你且好生休養，我讓人準備些補氣養血的湯藥。\"葉凌霄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幾分，生怕驚擾了這份曖昧的氣氛。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芊芊那張略顯蒼白卻依然絕美的面容，心中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芊芊抬眸看他，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無需如此費心。\"她輕輕搖頭，髮間的珠釵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響聲，\"倒是有件事要告訴你。關於葉楓兒的下落，周無雙方才告訴了我一些線索。\"
\"小師妹？！\"葉凌霄聞言大震，連忙追問，\"快說，有什麼線索？\"心中那份對小師妹的牽掛瞬間湧上心頭。那一刻的急切神情，讓芊芊的心如同被一把鋒利的刀刺中。
看著葉凌霄急切的模樣，芊芊心中一痛，美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她輕咬紅唇，聲音輕如蚊蠅：\"在府尹宅邸裡有關於她的線索，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說這話時，她的目光故意避開葉凌霄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眼中的酸楚。
\"府尹宅邸？好！我這就去探個究竟。\"葉凌霄眼中精光一閃，作勢就要轉身離去。他的衣袖帶起一陣清風，掀動了床邊的紗簾，也撩動了芊芊的心絃。
\"等等！\"芊芊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切。千言萬語在喉頭打轉，可看著葉凌霄焦急的背影，那些話又生生嚥了回去。等葉凌霄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才頹然倒在錦被上，從被褥下緩緩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在匕首寒冷的刃面上跳躍，如同她此刻起伏的心緒。芊芊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美眸中泛起一層水霧。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師門的訓誡，掩月宗的使命，還有那個永遠無法違抗的命令。
\"師父，弟子終究還是辜負了您的期望。\"她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哽咽。掩月宗的門規森嚴，身為聖女的她更應該以宗門利益為重。可是此刻，看著手中的匕首，她卻遲遲無法下手。葉凌霄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早已在她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
芊芊的玉指輕輕摩挲著匕首冰冷的刃面，感受著那份刺骨的寒意。這把匕首是掩月宗的聖器，據說是當年開山祖師親手鍛造，專門用來斬斷情絲。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深陷其中，再難自拔。那些本該斬斷的情愫，反而如同春日裡的野草，愈斬愈生。
\"對不起，我終究還是無法對你下手......\"她的聲音很輕，如同秋夜的嘆息，卻飽含著無盡的痛楚。晶瑩的淚珠無聲滑落，在月光下泛著點點光芒，如同碎裂的珍珠。她知道，這個決定或許會給掩月宗帶來滅頂之災，可是她寧願承擔這個後果，也不願傷害葉凌霄分毫。
回想起方才葉凌霄關切的眼神，他為自己療傷時那溫暖的掌心，還有他聽到小師妹訊息時迫切的神情，都如同利劍，一次次刺入她的心間。芊芊的心如同被千萬根細針密密麻麻地刺過，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那一刻，她多麼希望自己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花魁，可以毫無顧忌地愛一個人，而不必揹負這些沉重的使命。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芊芊輕聲呢喃，聲音中帶著深深的自責。她還記得初次在怡紅樓遇見葉凌霄時的情景，那個一身傲骨的年輕劍客，眼神清澈如山間溪水，不染一絲紛擾。那時的她，只當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任務。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意早已悄然改變。
良久，她將匕首重新藏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鏡中的容顏依舊傾城絕色，可那雙美眸中的哀傷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她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是遵從宗門的意志，還是聽從自己的心？這個答案，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芊芊連忙收斂心神。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重新戴上那張妖嬈的面具。那些不為人知的心事，就讓它們永遠埋藏在心底深處，和這個寂靜的秋夜一起，慢慢化作一段無人知曉的過往。
然而，當她望向窗外漸漸暗淡的月色時，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苦澀。朦朧的月光下，那道青衫的身影彷彿還在眼前。她知道，不管未來如何，今夜的決定都將永遠改變她的命運。或許這就是天意弄人，讓她在這紅塵中遇見了最不該遇見的人，種下了最不該種下的情。
夜色漸深，秋風掠過庭院，捲起幾片飄零的落葉。芊芊靜靜地躺在榻上，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更聲。這一夜註定無眠，就像她那顆不得不繼續偽裝的心，在月色中默默流淌著無人知曉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