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劍氣二宗
旋即，嶽不群講起了那十幾年前的劍氣之爭。
金人鳳，令狐沖等三人靜靜聆聽。
所謂劍氣之爭，實際上極其簡單。
當年華山派分為兩個派別，氣宗和劍宗。
氣宗的人主修內功，認為修習武功當以內力為先，劍術為次。
劍宗的人主修劍法，認為劍派就該以劍法為尊，內力只是輔助。
因為這個理念之爭，兩派人爭鬥不休，最後相約於玉女峰頂比武論劍。
比武之中，兩派人大打出手，下手狠辣，出手便是非死即傷，最後發展為門派內鬥，二十幾位前輩高手身死，不計其數的弟子死傷。最終偌大的華山派就剩下了這大貓小貓三兩隻。
“人鳳，你說氣功和劍術哪者更加重要？”講完劍宗來源，嶽不群突然詢問道。
“自然是兩者並重，不分先後。”金人鳳立刻答道。
嶽不群沉聲道：“人鳳，你說氣功與劍術兩者並重，不分軒輊，若是在當年，氣宗自然認為你抬高了劍宗的身分，劍宗則說你混淆綱目，一般的大逆不道，兩派人都要來殺你，不消半日，恐怕你便身首異處了。”
金人鳳不解道，
“那弟子不禁要問，那些劍宗的前輩，莫非就不用內力？那些氣宗的前輩莫非便不使劍術？”
“自然是使得，只是這先後卻需有個結論。哪方為主，哪方為從卻要分個清楚。”嶽不群淡淡道。
“這樣的話，依弟子看，所謂的劍氣之爭就是個幌子，所謂爭鬥還是為了自己的名利權勢罷了。”金人鳳不屑道。
“因為這種事而整個你死我活，屬實滑天下之大稽。”
嶽不群臉色一變，喝罵道，“小畜生，你怎可對先輩不敬？”
“弟子如何不敬了？難道先輩犯錯，便說不得嗎？”金人鳳朗聲道。
“都是同門師兄弟，若是隻為劍法理念，比個勝負也就出了結果，何必妄動刀劍？”
“能鬧到自殺殘殺的程度，這些先輩分明是動了私心。”
“你須知長幼有序，那些先輩都是你的師祖，如何輪得到你一個頑童來說？”嶽不群臉色鐵青。
“呵！弟子自然知曉他們是我師祖，那傳下劍氣兩宗的更早的先輩，便不是師祖了嗎？創派祖師廣寧真人便不是先輩了嗎？”
金人鳳語氣堅定地質問道，
“當初那些更早的先輩傳下我華山傳承，可從沒說過什麼劍為氣先，氣為劍先的話，更是明令禁止師兄弟間，自相殘殺。如果這些害得華山派沒落的先祖是對的，那難不成創派祖師便是錯的？”
這是金人鳳內心的真實想法，所謂的劍氣之爭，他屬實看不上眼，因此便趁著機會，直抒胸臆。
“金人鳳，你休要胡言亂語，搬弄是非。”嶽不群抽出長劍。
“師父，這世間之事，都逃不出一個理字，你便是不讓我說，道理真相也放在哪裡，明眼人一瞧便知。”
“在我看來，什麼劍氣之爭，都是謊話，假話。”金人鳳繼續道，言語中毫不留情。
“這爭鬥說是比武，實際上就是爭權而已，那些不肖先輩動了私心，擅長練氣之人覺得應該自己為先，便打壓劍宗。擅長練劍之人又覺得應該劍法為先，自己為尊，便打壓氣宗，兩宗爭得就是自身利益。”
“這哪裡爭的是武藝理念？爭得分明是自己的地位名利，只是以武功理念來掩飾罷了。”
“鳳兒，你怎會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甯中則目光詫異。
金人鳳躬身道，
“師孃，史書上，這種黨同伐異的手段多的是，那些酸腐書生，最愛玩這種拉幫結派的手段，同鄉，師門，都是他們找的辦法。”
“弟子讀了些史書，也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那些師門長輩的做法，和那些酸腐書生並無不同，弟子一聽也就知曉了。”
“在弟子看來，那些師門先輩都是華山派罪人。”
“若是他們將華山派放在眼中半點，也不會做出如此同門相殘之事。”
金人鳳冷喝道。
“他們對不起華山派的列祖列宗。”
嶽不群臉色鐵青，他是氣宗之人，也是當年爭鬥的一份子，金人鳳的話，句句刺入了他的心，彷彿每句話都在指責於他。
“住口！”他大喝一聲。
“好一個忤逆不孝的逆徒，竟敢說出如此悖逆之言，還侮辱華山先輩。”
“你這小畜生，出言如此無禮，今日我非掌斃了你不可。”
說完，嶽不群棄劍於地，揮起雙掌，就要動手。
然而還不待他有所動作，他就被身邊的寧夫人和令狐沖一把攔下，幼小的嶽靈珊更是衝到前面，死死抱住了嶽不群的大腿，拼命哀求。
“爹爹，不能殺大師兄！不要殺大師兄！”
有靈珊妨礙，哪怕是嶽不群再怒，也不能對女兒動手。
寧夫人也趁機勸道，“師兄，人鳳也是出言無狀，小孩子不懂事，不至於傷其性命。”
“今日我能容他，華山先祖也容不得他。”嶽不群雙目通紅，怒喝一聲。
“就算先祖不容，也就是劍氣之爭的先祖容不得我，之前那華山兩百餘年的歷代先祖想必是很認可我的。”
金人鳳立於原地，依舊不服氣道。
“人鳳，沒見你師父氣急了嗎？莫要再說了。”
甯中則一邊拉著嶽不群，一邊出言教訓金人鳳。
“你這孩子，平日也知曉事理，怎麼這次這麼糊塗？”
“如今你師父氣急了，你且莫要胡說，先行離開。”
“你不是要下山嗎？那就先行下山去，去南邊衡山派，去請你莫師伯過來參加掌門儀式。”
“師孃，天下無論何事，都是爭不過一個理字。平日裡，您和師父教導我時，也是讓我等懂義理，明大義。”金人鳳朗聲道，“雖然師父是我長輩，但他若是如此蠻橫無理，我怎麼也不會服氣的。”
“華山七戒之中，第四戒即是同門嫉妒，互相殘殺。那些師門長輩犯了我華山派大戒，如何便說不得？”
“今日師父氣惱，我也不與他相爭，待我下山回來，再去和他辯個明白。”
說完，金人鳳轉身就走，下山離去。
直到金人鳳身影消失，嶽不群的怒氣才緩緩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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