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知
何月白的話，讓林玥一下子停住了，正在本子上書寫的動作。
“等等！你確定，之前你所說的，是他們的五官和肢體都出現了扭曲？
五官扭曲我還能夠理解，這四肢扭曲…”
林玥一臉質疑的審視著何月白，好似想要在這個少年的臉上看出謊言和欺騙的痕跡。
“是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單是臉上的五官都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
就連他們的雙手和身體都出現了扭曲，特別是他們的手臂，如同沒有骨頭一般延伸垂過了膝蓋。”
何月白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被手銬銬住的雙手食指交叉抱拳在了胸口。
林玥甚至可以看見，何月白全身都在略微的顫抖著，食指的骨關節都微微有些發白，一顆顆冷汗出現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要是說其他的小動作都是可以偽裝的，這額頭上的冷汗屬於生理反應。
“莫非他所說的都是真的？不然怎麼會出現如此恐懼的反應…”
林玥微微眯起了眼睛，對於眼前何月白的反應，心中出現了一絲疑惑。
“當時的我看到這一幕，嚇得驚呼了一聲，趕忙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門外，則響起了那個陌生的女聲，一聲憤怒的吼聲。
他發現我們了！他居然能夠看見我們！
隨即，被反鎖的房門不斷的發出撞擊的聲音，門鎖也在不斷的被擰動著。
當時的我害怕極了，心裡只想著如何才能從那裡逃出去。
房間的窗門都已經被焊死，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砸破窗玻璃。
現在想來也真是可笑，我家住的可是五樓啊，就算真的把玻璃砸破了，我有可能安全逃離嗎？
不過那時的我已經別無出路，拿起椅子就準備砸向窗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開啟了，一張五官扭曲且猙獰的臉，從門口探了進來。
是的，房門反鎖是沒用的，老媽那裡還有我這房門的鑰匙。”
何月白說到這裡，林玥發現他的雙眼中已經佈滿了血絲，身體顫抖的幅度也大了許多。
“那張臉上的五官雖然扭曲，不過我還是能夠認出，她是我的老媽。
看到我舉起椅子準備砸窗戶，她反而咧開嘴對我笑了起來。
整個身子也同時從門後面邁了進來，我看到此時她手中拿著一把水果刀。
或許當時的她也覺得，我用椅子砸窗戶的舉動很可笑吧。
拿著刀，她朝我緩步走來，她的嘴越張越大，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如同嬰兒大小的怪物，從她嘴裡爬了出來，落在了她的手上。
那個怪物，竟然長著一個和我極其相似的面容。
直到這個時候，那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從那扭曲的嘴裡響了起來。
本來想等你熟睡了之後，再把你給取代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只能提前送你上路了，別反抗了，沒用的，這是你的命。
說著，她將那把水果刀朝我捅了過來，我甚至能聽到他手上抓著的那個小怪物發出了興奮的叫聲。”
何月白說到這裡，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林玥甚至發現，何月白身上病號服的後背居然已經溼了。
“這小子難道真的是被害妄想症？他現在所說的這一些都是他當時的幻覺？
也不對啊，沒聽說過，被害妄想症患者會對自己直系親屬做出如此過激的舉動啊。
而且他的年紀也不對呀，十六七歲處於青春期，精神不應該會敏感到這種程度啊…
而且，既然是重度妄想症，那麼伴隨的抑鬱症，自閉和自殘，他身上怎麼都有出現過？”
發現何月白的講述，居然沒有摻雜任何的欺騙與謊言，林玥也不得不開始考慮，何月白是精神病的可能。
“這麼說來，那把水果刀是你母親帶進房間的，那又是怎麼落到了你的手中並把她捅死的呢？
根據當時案件的記錄，你對著你的母親捅了足足三十多刀。
我想知道，你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以及那把刀是怎麼落到你手上的？”
推了推眼鏡，林玥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隨和的對著何月白問道，她很清楚，想要判斷何月白的精神狀態，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看到水果刀捅了過來，我下意識的用手中的椅子朝她手砸了過去。
並且這一次軍訓之中，我也正好學會了徒手入白刃的方法。
趁著她手被砸中，我這才將水果刀給奪到了手中。
失去刀後的她，依然朝著我撲了過來，而且之前爬出來的那個小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在了她的身上，對我張嘴就咬。
就在那個時候，我腦海之中出現了偽人的傳說，那個小怪物是來取代我的。
我和它之間，要麼被它殺死後取代，要麼就是把它給殺死。
所以我當時也沒有理會太大，將刀朝著那個傢伙不停的捅，直到它和那個變成我老媽的東西倒下後。
我這才想起要逃離那個屋子，然而剛剛逃到大門口，我就被一支手給拉住了。
極度的恐懼讓我忘記了，家裡其實還有一個怪物，那就是變成我老爸的那一個。
我一邊用手做刀掙扎著，一邊努力去將房門開啟…”
說道這裡，何月白的聲音越來越輕，不過對於林玥來說，後面的事情她也從資料上基本瞭解了。
何月白成功開啟了房門，而屋裡的動靜，引起忍住在四周鄰居們的圍觀和報警。
看著何月白，林玥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判斷眼前這名少年。
至少，何月白當時，是應該真的是發作了妄想症，甚至時至今日，他都對當日發生的事情深信不疑。
這同樣，也就證明了自己之前，對這名少年的判斷是錯誤的。
“何月白，那麼你能告訴我，近來治療的這一年裡，你是否又再次看見了你所說的那種偽人的存在？”
好半天之後，林玥這才用一種有些期待的複雜目光看向了何月白，只不過此時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的期待什麼。
“沒有”
何月白回答的非常堅定，讓林玥眼神中略有些失望。
“好吧，鑑於你目前恢復情況良好，而你父親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支付你的醫療費。
所以，你可以回去收拾一下，下週會將你送回你的監護人也就是你父親的身邊。”
嘆了口氣，林玥摘下眼鏡揉了揉後，說出了一個讓何月白如墜冰窟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