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安內”必先“攘外”（1）

第二天上班，除了黃清清說身體不舒服請一天假，大家按屈亦成的要求，提前一個小時來營業所打掃衛生。屈亦成感覺大家死氣沉沉的。知道昨夜查子彈的事已經傳出去了。

早上吃早飯，見食堂裡火都沒有開，餐廳裡桌上卻擺好了一盆麵條、一盆稀飯，十幾根油條、二十幾個包子和幾樣蘿蔔乾、花生米、鹹菜之類的小菜。

營業所請的廚師叫胡蓮，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婦女，屈亦成進來時，她已經一個人坐在旁邊的小桌子前，目不斜視的獨自吃早點。

屈亦成有些奇怪，就笑著問胡蓮：“胡阿姨，你會變魔術喲，沒有看到廚房有動靜，就準備好了早餐？”

胡蓮抬頭看看他，面無表情，並不說話，低頭接著“呼哧呼哧”的喝著粥、嘴巴“叭嘰叭嘰”的咬著油條。

屈亦成猜到有什麼玄機，他快速吃完兩碗麵，就出了廚房。

剛剛走到大堂，看見一輛老式錄鐵皮的吉普車停在門口。一個身材高大的、走路有點八字的男人左顧右盼、搖頭晃腦的進來了。

跟著屈亦成後面的老段忙叫道：“哎呀，是吳所長，怎麼一大早有時間來這？”又忙著給屈亦成介紹說：“屈主任，這是我們鎮的財政所所長，吳敬義吳所長。”

屈亦成一邊快步上前伸出右手、一邊左手掏出香菸說：“是吳所長，說這兩天去拜訪你的，怎麼先來了，失敬了。”

吳所長淺淺握了一下手，卻擋住了屈亦成遞過來的煙，打量著他說：“你就是屈主任？這麼年輕。”

屈亦成往自己辦公室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吳所長“嗯”了聲，雙手攏在後腰，像巡視一樣，從櫃檯前慢慢走過。

進了辦公室，屈亦成泡了茶端面給他說：“吳所長真關心我們花橋所，今後也要大力支援我呀。我剛剛來，先把內務理一理，改日是要登門拜訪請教的。”

吳所長不置可否的一笑說：“客氣。不過屈主任不知道，我們所在你們這的存款比放在農行要多的多，你這有兩三百萬吧，而且是長期不用的。”

屈亦成邊尋思他的來意，邊笑著點頭道：“謝謝支援！吳所長對商行格外關照呀。”

財政上的存款，是各家銀行的眼中寶、唐僧肉，都眼紅。因為財政性存款大多是活期存款，而且金額一般都很大。銀行支付的利息就低，成本就小。像一些個人存款或者企業的存款，會提許多附加條件以增加存款收益，就造成銀行存款成本提高。

吳所長怡自得的一笑說：“唉，沒辦法。都是我那個老同學，不是在你這做櫃員嗎？叫黃清清，不都是她逼我存在你們這的嗎？否則，以龐偉元那個死腦筋，我才懶搭理你們商行哩。存款早就放到農行去了。”

屈亦成見他一副張狂的樣子，心中冷笑，卻平靜的一笑說：“是、是，多謝吳所長。今天正好，中午請你吃個便飯。”

吳所長笑笑說：“吃飯的事再說吧。哎呀，我那個女同學膽小，經不起事，你看，以後工作上壓力不要給的太大了。聽說你們這要搞排名，以業績定收入？呵，我的存款可都要算到我同學頭上才好喲。省的她天天提心吊膽，生怕被淘汰了。這不，昨天不是受了批評嗎，今天就嚇病了。”

屈亦成一皺眉，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前後的緣由細細說了，吳所長滿不在乎的把手一擺說：“你也是年輕，這多大的事，別小題大做的。這樣，你去清清家裡，當面再、再向她解釋一下，就完事了，呵，也就給個面子嘛。”

屈亦成盯一眼他那身金利來的名牌西裝，穿在他身上像偷來的，有些不倫不類，臉就冷了下來說：“解釋什麼？”

吳所長架起二郎腿輕輕晃動，輕浮的一笑說：“安慰一下嘛，也算不得是道歉，你年輕，火氣大一些，可以理解。”

屈亦成眉毛一擰，冷笑道：“道歉？道什麼歉？我是初來乍到，也念她也是初犯，否則我就要處分她！”

吳所長剛很自得的喝一口茶要吞下，聽了這話一口茶噴了出來，把茶几全打溼了。他咳嗽幾聲，眼睛瞪的老大望著已經變臉的屈亦成，心想這混蛋狗麵皮，氣的把茶杯“咚”的磕在桌上，面沉似水說：“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話要負責！”

屈亦成冷冷的說：“我就是我說的意思，我負責是對上級負責，不是對別的什麼人！”

吳所長“騰”地站起來，指著屈亦成說：“你真是沒有吃過虧的人？好，我懶得同你說話，你不要後悔！”說著，猛的推門出去，邊疾步往外走，又回頭對著屈亦成的辦公室門口叫道：“你會後悔的！”便出了門上了車，吉普車引擎發出很大的聲音和拐彎的吱吱聲，一會就沒了聲息。

屈亦成走出辦公室，見莊豐、章小寧站在大堂東側的工位上，劉英英、段國慶站在櫃檯內，一齊望著他，都是一臉惶恐。

莊豐心中冷笑，你姓屈的還是太嫩，吳敬義在花橋鎮，書記、鎮長的面子也不賣，你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但他現在有些怕屈亦成，他挪用子彈的事告訴了張寶琴，被張寶琴大罵了一頓，又將屈亦成不服秦行長、大鬧環宇公司的事說了，警告他不要惹毛了屈亦成，那就是個翻臉不認人的混蛋！

屈亦成走到門口，大聲對莊豐說：“莊主任，你打電話給黃清清，如果真是病了，就按請病假的規定辦手續，我們下班後去看望她。完了你來我辦公室。”

他回到辦公室，見手機上有段國慶發的資訊：“屈主任，黃清清可不能得罪，吳所長更不能惹。我們公存款才三百多萬，財政所就佔了兩百多萬。”

他回了：“知道。還有，食堂是怎麼回事，沒有開火怎麼有早餐？”

段國慶過了一會回覆：“胡師傅是鎮長鬍剛勇的堂妹，每個月在我們這領八百元的工資、吃三頓飯而已，平時在鎮政府做保潔。大家在食堂吃的三餐，都是從‘遠東飯店’買來的。”

屈亦成哭笑不得，又問：“那價格呢？”

段國慶回覆：“當然是人家飯店的市場價了。”

屈亦成的火又竄上腦門，他媽的，這是什麼事？難怪所裡窮的只有欠賬。他立即回覆：“欠賬的事抓緊，最遲明天晚上給我。”

他忍住火氣，在通訊薄上找到胡剛勇的手機，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是一個很有威儀的聲音：“哪一位？”

屈亦成說：“胡鎮長您好，我是商行營業所新到任的主任屈亦成，前天剛剛報到。想去拜訪您，看您有沒有時間。”

胡鎮長笑一下說：“又換主任了？呵，我看看。這樣吧，下午三點你來吧。”

屈亦成說：“好，謝謝。”

這時，莊豐在門外敲了下門叫道：“屈主任。”

屈亦成示意他進來坐，莊豐皺眉說：“小黃顯然是鬧情緒，說要多休息幾天。”

屈亦成無所謂的擺手說：“只要她拿出正規的請假憑證和辦好手續，隨她。”

莊豐問：“吳所長來幹什麼？他同小黃的關係非同一般。可不能隨意得罪。”說著，曖昧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