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姜在勳的膝蓋淪陷事件
時光流轉。
《製作人》拍攝現場瀰漫著一種混合著疲憊、忙碌與淡淡離愁的氣氛。
彼時。
第 09、10集已於前兩日如期播出。
收視率如同被無形的引力牽拽——
9集：13.5%（agb全國）
10集：14.6%（agb全國）
未能複製第八集 19.8%的神話，卻也未跌落至初期的水準線。理性迴歸，恰恰印證了劇集本身的慢熱生活流基調。
然。
收視雖回落。
熱度卻在另一維度悄然轉移——
李知恩客串的那短短兩分鐘戲份，竟在播出後引爆了意料之外的討論。
#iu客串製作人#
#裴秀智 iu姐妹情#
相關詞條如同兩枚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短暫地激盪起漣漪，衝上熱搜榜。
營銷號聞風而動。
過往塵封的互動——
出道初期《dream high》劇組的青澀合影、某檔綜藝裡李知恩笑嘻嘻地輕拍裴秀智臀部表示親暱的片段……被精心翻揀出來，津津樂道地分析解讀。
儼然一副“真·姐妹情深”的感人畫面。
至於這份“情深”背後藏著多少塑膠質感？
大概。
也只有兩位當事人冷暖自知了。
六月十八日。
“咔！”
導演喊過。
隨著這場姜在勳與孔孝真完成鞦韆吻戲的拍攝，象徵著《製作人》劇組正式進度大結局倒計時。
至此。
姜在勳達成了某種奇怪的“成就”——
車太賢、孔孝真、裴秀智於本劇初吻都被他給“掠奪”了。
儘管車太賢的吻他並不想要。
當天下午。
最後一場殺青戲——
大結局的群像場面。
cindy以新生姿態迴歸，羅藝珍和羅俊模修成正果，白承燦釋懷成長為合格的綜藝pd。所有人都在歡快的背景音樂下，展現出明朗的笑容和充滿希望的未來感。
“咔！”
導演的聲音在短暫的停頓後響起：
“ok！這一鏡完美！過！”
緊接著。
擴音器裡傳來導演清晰有力的宣告：
“我宣佈——”
“電視劇《製作人》！”
“正式！殺！青！”
“譁——！”
早已準備好的綵帶噴射筒被興奮的工作人員們從四面八方齊齊拉響！
數十道彩色的亮片和紙屑如同絢爛的瀑布，從半空中轟然傾瀉而下，密集地灑落在所有演職人員的頭上、肩上。
五彩斑斕的碎屑在燈光下旋轉飛舞。
如同夢幻的星辰雨。
歷時近三個月。
從春寒料峭到暑氣初顯。
經歷了初期口碑質疑、導演更迭、輿論風波的《製作人》劇組，在演員們疲憊而滿足的笑容和工作人員的興奮尖叫中，迎來了它最終的句點。
汗水、爭執、夜以繼日的奮戰，都化作了這一刻難以言喻的輕鬆與成就感。
彩屑紛揚。
演員們臉上洋溢著由衷的笑意，互相拍打著肩膀慶祝。
“殺青大吉！！”
“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
歡呼聲浪稍歇，變成此起彼伏的道賀與問候。
“來來來！殺青照！殺青照！”
宣傳組的負責人扯著嗓子，揮舞著手臂，指揮著眾人聚集。
主演們自然被簇擁到中心。
姜在勳和裴秀智隔著攢動的人頭，目光短暫交匯了一瞬。裴秀智飛快地眨了下眼，姜在勳微不可察地頷首。
兩人極其默契地沒有朝對方靠近。
但在指揮下。
最終。
姜在勳站在樸智恩作家的左手邊，裴秀智則佔據了作家右手邊的位置。
一左一右。
如同拱衛著這部作品的靈魂。
“看鏡頭！”
“一！二！三！”
“辛苦啦——！！！”
快門聲連成一片。
定格下無數張疲憊又燦爛的笑臉。
大合照拍完。
人群並未立刻散去。
導演臉上也是難得的放鬆笑意：
“各位各位！一會兒殺青宴一個都不許跑！！”
“特別是你們幾個主演！！”
導演特意指了指車太賢、孔孝真、裴秀智和姜在勳的方向：
“必須到！”
回應他的是又一陣夾雜著笑鬧的歡呼。
“知道啦導演！”
“肯定到。”
“不醉不歸！”
“……”
彩屑紛飛中，喧囂的人群漸散。
姜在勳捧著潔白的殺青花束，在工作人員的道賀聲中走向等候的保姆車。
上車前。
他與不遠處抱著花束的裴秀智目光短暫交錯。
兩人默契地同時掏出手機低頭敲了幾下。
幾秒後，姜在勳手機輕震，螢幕上跳出裴秀智簡潔的 kakao：
【秀智】：待會見~
姜在勳指尖劃過螢幕：
【在勳】：期待。
車門隔絕了外面的喧鬧。
金大元坐在駕駛座沒急著開車，反手從副駕座椅後抽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直接拍到姜在勳腿上的花束旁：
“喏。這幾天談妥的，籤吧。”
語氣平平。
但眉梢難掩得意。
姜在勳解開檔案袋上的繞線扣，抽出裡面幾份裝訂整齊的檔案。
目光掃過封面標題和關鍵數字：
【coway】
產品線：健康家電（水淨化/空氣淨化）
性質：年度代言人
代言費：2億韓元
【凱獅啤酒】
性質：季度形象代言人
代言費：1.5億韓元
【賓格瑞香蕉牛奶】
性質：年度代言人
代言費：1億韓元
【託尼魅力】
系列：男士面膜/男士防曬
性質：年度代言人
代言費：1.5億韓元
備註：含銷量提成條款（每十萬支產品銷量，藝人方額外分得該產品線2%淨利潤）。
看完。
姜在勳若有所思地捏了捏合同，抬眼問道：
“就這些？”
他記得當時金大元的藍芽耳機基本沒離耳，電話應接不暇。
結果就精挑細選了四家？
“知足吧臭小子！這是篩了又篩，價效比最高、定位最準、能互相抬轎子的第一批！懂不懂什麼叫細水長流？一口氣接多了會消化不良，砸招牌！也拉低你格調。”
金大元下巴指了指那份賓格瑞香蕉牛奶的合同：
“賓格瑞畢竟是老國貨。籤它，就圖把你姜在勳這張臉，打進社羣門口便利店、學校門口小超市、大街小巷裡那一個個三尺櫃檯！”
“等你那張臉印在香蕉牛奶盒子上，出現在全韓國的冰櫃裡，這是紮紮實實的國民度！”
接著。
金大元的指尖重重敲在那份 coy的合同上：
“籤coy目的就一個——做你的身價‘秤砣’！用它的牌子，給你打上‘健康’、‘品質生活’、‘科技感’的人設標籤！等你明年續約，或者再去談別的同檔次、更高階的品牌代言，這標籤就是腰板！報價起來底氣十足！”
姜在勳默默點頭。
目光落在那份託尼魅力男士面膜和防曬的合同上。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金大元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搶先劈頭蓋臉堵回去：
“今年是‘男星代言美妝護膚品’的井噴風口，從日本吹到韓國的大勢所趨。託尼魅力雖然是平價線，但覆蓋面廣，正好幫你開啟男性美妝市場這扇門。”
金大元對著後視鏡理了理頭髮，有些惋惜道：
“主要你這方面沒帶貨戰績，品牌方謹慎。開價保守，分成條款也摳搜。要不然，咱寧可不要他現在摳摳搜搜給的這 1.5億固定代言費，也得死磕幾個點的銷量分成！那才叫真金白銀，旱澇保收！”
韓國美妝和醫美產業的發達程度和普及率，姜在勳自然清楚。
大街小巷鋪天蓋地的廣告，地鐵站裡琳琅滿目的美妝店就是明證。金大元說的沒錯，如果能拿到銷量分成，長遠看確實比固定代言費更肥。
只可惜，自己還未成氣候。
“行，哥你說了算。”
姜在勳不再多問，拿起筆，在幾份合同的乙方簽名處，流暢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落定。
簽完最後一份託尼魅力合同。
將幾份檔案仔細收攏，塞回鼓囊的牛皮袋。
繞線扣纏了兩圈，封死。
抬手。
捲了卷垂在額前的鍋蓋頭軟發，眉間擰著點嫌棄：
“哥，你說我是不是該……剃個光頭？”
金大元正打著方向盤拐出停車場。聞言手一抖，輪胎堪堪擦過減速帶。他猛地側過頭，眼珠子差點彈到姜在勳臉上：
“剃光頭？”
“不是要去《太陽的後裔》劇組報到了嗎？”
姜在勳指尖還在捻著那撮不聽話的頭髮，視線望著車窗外飛掠的街景：
“軍人形象難道不該剃個乾淨利落的光頭才夠味兒？”
他腦子裡大概浮起什麼硬漢的輪廓，覺得現在這髮型實在不搭邊。
“夠你個頭！”
金大元一口氣差點噎在喉嚨裡：
“現在剃？等著被那四家品牌方聯手告到你當掉內褲賠錢？！合同附件白紙黑字——拍攝期間及後續商業活動週期，藝人形象無重大不可抗力不得擅自變更！條款是擦屁股紙嗎？！”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後視鏡上。
“哦。”
姜在勳悶悶應了聲。
“哦什麼哦！等所有鏡頭前的工作結束，《老手》首映前那波宣傳跑乾淨利索後，進《太陽》劇組報道當天再剃！”
“嗯。”
手機螢幕剛好亮起。
一條新 kakao躍出，傳送人頭像是一隻歪頭笑的兔子。
【秀智】：穿白 t來。
他指尖點了點螢幕，迅速敲出回覆：
【在勳】：好。
白光映亮他微翹的嘴角。
十字路口。
紅燈漫長得像凝固的琥珀。
金大元盯著倒計時的猩紅數字，似乎想起什麼重要事項，突然轉過臉：
“對了。”
“晚上的殺青宴不是隻有咱們劇組的人，電視臺、廣告商、海外合作方代表，各路牛鬼蛇神都會湊份子。人多眼雜。姜在勳——”
金大元喉結重重一滾，每個字都咬出清晰的稜角：
“你倆收斂點。別上趕著找死。”
“嗯。”
————
殺青宴設在清潭洞一家環境頗佳的韓式庭院餐廳。
包場。
木質迴廊懸著紙燈籠，暖黃的光暈投在青石板路上。庭院裡流水潺潺，間或有竹筒敲石的清響。
姜在勳推門時，裴秀智正被簇擁在“producer殺青大吉”的橫幅下合影。圓領 t恤罩著菸灰色熱褲邊沿。兩條細白的腿像拋過光的玉，在攢動的人頭間隙裡時隱時現。
兩人的視線穿過人堆撞上。
只一瞬。
心照不宣的弧光同時從唇角漾開，又迅速湮滅在各自轉開的側臉裡。
很快淹沒於寒暄的潮聲。
喧囂入席。
姜在勳在長桌另一端落座。
正好隔著一盤辣燉安康魚的氤氳熱氣，望見對面托腮歪頭的裴秀智。
導演舉杯站起，玻璃杯底磕上實木桌面咚地一響：
“這段時間——”
桌布陡地擦過姜在勳腳踝。
絨穗微動。
左小腿皮膚觸到一抹溫軟的滑膩。
隔著褲料都能描摹出腳趾骨節的弧度。
姜在勳握著酒杯的指節一頓。
視線釘在裴秀智臉上。
她唇角翹著，小指頭慢悠悠繞著一綹垂落的碎髮轉圈。
壓著導演洪亮的致辭節奏。
腳踝內側卻放肆地貼著他小腿肌肉蹭了一下，又一下。
姜在勳喉結無聲滑了滑。
面上不動聲色聽著導演的慷慨陳詞，適時地微微頷首表示認同。桌布覆蓋的陰影裡，那隻空閒的手卻悄無聲息地滑了下去。
精準捕獲一節纖細的腳腕。
掌心抵著凸起的踝骨驟然收攏，裴秀智轉頭髮絲的小指僵在半空。
姜在勳甚至能看清她脖頸皮膚下急速搏動的血管。腳腕在掌心裡掙動得像離水的魚。他卻挪動拇指，不輕不重刮過緊繃的腳心軟肉——
“唔！”
裴秀智猝不及防，喉嚨裡發出一聲極細微的悶哼，託著腮的手差點滑下來。她想抽回腳，腳踝卻被那隻大手死死攥住，紋絲不動。
她立刻隔著桌子朝他皺了皺小巧的鼻子，無聲地朝他比口型：你死定了。
姜在勳挑眉，擱在膝頭的手指再次蠢動——
啪！
裴秀智快地左右瞥了一眼，見沒人注意桌下的暗湧，雙手合十抵住下巴，眼睛瞪圓了衝他拼命搖頭。
見狀。
姜在勳嘴角終於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一個得逞的弧度。
這才慢悠悠地、帶著點意猶未盡地鬆開了鉗制。
然而。
剛安分沒半分鐘。
桌布下那左腳腳踝卻又蹭了過來。
姜在勳捏緊杯壁，垂眸警告。
裴秀智卻衝他眨眨眼，腳趾徑直往上一滑——
擠進他併攏的膝蓋內側。
姜在勳後槽牙發酸。
桌下再度伸手時，那小妖精卻早有防備，足尖泥鰍一樣要溜。
手掌猝然撈了個空，只攥住半片滑落的亞麻桌布皺褶。
姜在勳指骨繃出青白稜角，抬眸死死鎖住對面。裴秀智已扭身和孔孝真碰杯，細長頸子仰出漂亮的弧度，燒酒杯沿遮住她唇角彎出的狡黠梨渦。
……
導演的祝酒詞被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淹沒。
清酒與米酒的醇香混著料理的煙火氣在庭院裡彌散開來。
杯盞清脆的碰撞聲此起彼伏，像密集的雨點敲打著節奏。
孔孝真的臉頰已透出晚霞般的薄紅，眼神也比平日更溫軟了幾分，正拉著編劇樸智恩小聲交談，時不時逸出清脆的笑聲。
姜在勳面前的酒杯儼然成了桌上傳接的接力棒。
剛抿空杯底。
立刻就有帶著酒意的同僚或工作人員熱情地續上。
“在勳啊！辛苦了！來！”
“代表劇組！敬我們白 pd一杯！”
米酒度數雖柔和，卻架不住一浪接一浪衝刷。
酒意如漸起的潮水，悄然漫上眼底。
桌布下的方寸戰場不知何時也偃旗息鼓。
大約是裴秀智也擋不住連綿的敬酒攻勢。
她斜倚著椅背。
託著腮的手肘支在桌沿。
臉頰的粉意暈染開來。
眼波流轉。
迷離得像打翻了蜜罐。
不知誰先笑著提議：
“太安靜了！玩輪盤真心話熱熱場子！”
一片附和聲中。
中間放置的菜餚被清了出來。
一個空燒酒瓶被放了上去，權當簡易轉盤。
幾輪飛轉。
瓶口晃晃悠悠。
最終帶著幾分天意般瞄準了裴秀智。
“喔——！”
“秀智！是秀智！”
歡呼與起鬨瞬間炸響。
裴秀智歪著頭，彷彿在辨認那指向自己的瓶口是真是幻。
“呀……真中招了？”
她抬手把垂落的碎髮別到耳後，露出紅得像瑪瑙般的耳垂：
“我選真心話。”
坐在旁邊的編劇助理想起最近網上刷屏的熱點，眼珠一轉，興奮地搶問：
“最近一次心動……是什麼時候？”
喧鬧的庭院剎那靜了一瞬。
所有帶著酒意的、含笑的目光，齊刷刷地黏在了裴秀智那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上。
她眨了眨濃密的睫毛。
視線似是無意又似刻意地悠悠然蕩過長桌。
蜻蜓點水般。
拂過對面姜在勳那張在酒精微醺下顯得有些沉靜的臉。
唇角漾開一點狡黠的漣漪，聲線帶著被酒意浸泡過的柔媚：
“嗯……就剛剛呀。”
“剛、剛才？”
“什麼？秀智再說清楚點！”
“被問到的時候！”
裴秀智伸出纖細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熱乎乎的臉頰肉，眼睛彎成月牙，像抱怨又像撒嬌：
“想到要說這麼讓人害羞的話……心臟一下就‘砰砰砰’的，好快呢！”
“哎呀！！！”
“太狡猾了！”
“裴秀智犯規！！”
不滿的鬨笑和拍桌聲瞬間爆棚。
抗議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庭院頂棚的燈籠。
裴秀智在一片“揭穿她！”的聲討中，咯咯笑著舉起又被斟滿的小燒酒杯，仰頭就抿了一大口。
行雲流水地將真正的答案一同嚥了下去。
輪盤再轉。
彷彿帶著某種眾人心照不宣的磁力。
瓶口顫巍巍。
最終對準了姜在勳。
“哇哦——！”
“來了來了！”
“該你了在勳！”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當然是真心話！”
提問的劇務擠眉弄眼：
“剛剛秀智的滑過去了！你不準學她！必須交代——你！最近一次心動是什麼時候？”
問題一出。
鬨笑聲瞬間拔高八度。
所有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唰地打在姜在勳臉上。
帶著起鬨，帶著好奇，更帶著“我看你這次怎麼編”的看戲勁兒。
姜在勳目光掃過對面。
裴秀智正託著腮，眼尾上挑，水光瀲灩。
姜在勳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清了清嗓子，臉上瞬間擺出極其認真的思索狀：
“嗯……最近一次……讓人心跳加速……”
他頓了頓。
目光緩緩地越過整個桌子的喧囂，鎖定了正啃著醬排骨的車太賢。
然後。
他用一種充滿“感慨”的、清晰到讓全場瞬間安靜的語氣說：
“應該是……和太賢哥拍吻戲的時候吧。”
死寂。
一秒。
兩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
“天啊——！！！”
“車太賢！！！聽見沒！”
“我的耳朵！”
整個庭院的笑聲如同海嘯般爆發。
聲浪幾乎掀翻屋頂的紙燈籠。
車太賢叼在嘴裡的排骨“啪嗒”掉進醬碗。
一張臉瞬間漲成醬紫色，筷子都拍斷了：
“姜！在！勳！”
“呀！你個臭小子！！！給我站住！”
姜在勳早有準備。
話音落下的瞬間。
人已從椅子上彈射起步。
靈活得像條泥鰍。
在桌椅縫隙和哄笑尖叫的人群裡左衝右突。
車太賢掄著拳頭。
氣急敗壞地在後面追。
直到追了三四圈才被鬨笑著的眾人七手八腳攔住。
畫面極其滑稽。
笑鬧聲震得簷下燈籠搖晃。
酒宴終於在更高漲的喧囂與笑聲中徹底耗盡氣力。
杯盤清冷。
人影稀落。
凌晨的風掃過庭院。
吹熄了幾盞紙燈。
送別導演、作家和前輩們的寒暄在門口拉扯完畢。
空氣裡只剩暖烘烘的酒氣和夜色微涼。
保姆車遲遲未到。
裴秀智頰側的酡紅被夜削薄了幾分，庭院門廊懸著的燈籠在她腳下拉長又踩碎搖晃的光影。
或許酒精還在血管裡爬。
也可能是剛才桌下隱秘的廝磨燒盡了氧氣。
“喂。”
她忽然側過臉，染著醉意的眼波晃向姜在勳：
“要不要跟我回家？”
姜在勳轉頭。
目光撞進她那雙被酒氣和某種更燙情緒浸透的眼睛裡。
腦子裡“嗡”地一聲。
全是剛才桌布下，那隻纖細腳踝的滑膩觸感，腳趾擠進膝蓋內側帶來的驚悸燥熱。
舌尖用力抵住上顎。
半晌。
才擠出一點乾澀的氣音：
“……好。”
裴秀智眼底那點誘捕成功的得意還未來得及漫上唇角——
嗤。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碾過。
金大元的保姆車急剎在眼前。
後門滑開。
姜在勳的手剛伸向裴秀智手肘——
“秀智xi自己坐車走吧。”
裴秀智眼底尚存的溫軟迷霧瞬間結冰。
眉峰倒豎。
剛醞釀起的甜蜜被粗暴碾碎的怒意直衝天靈蓋。
她唇線繃緊，眼裡的刀子幾乎要把隔窗的金大元剮下一層皮——
“金……”
“馬路對面的便利店門口有那輛灰色現代，是狗仔。”
他頓了頓，補充道：
“分開走吧。”
裴秀智眼底的冰凌瞬間融化成微愣的潮溼。
她眨了眨眼，洶湧的怒氣卡在喉間滑稽地哽住。
耳根後知後覺地燙了起來。
不是棒打鴛鴦。
是擋狗仔。
“知道了。”
她飛快地應道，迅速收斂表情，彷彿剛才的怒意從未存在。聲音也穩了，只留下一絲沒藏住的細微鼻音。
“待會見？”姜在勳低聲問。
“嗯。”
裴秀智用力點點頭，幾縷秀髮從耳後滑落，拂過嫣紅耳尖。
“地址 kakao發你。”
她利落地旋身。
嫋嫋婷婷地鑽進自己經紀人等候在不遠處的車裡。
金大元降下車窗，朝姜在勳偏了下頭：
“上車。”
姜在勳拉開車門鑽進去。
“嘭。”
車門隔絕了清冷的夜風。
空調的低噪填充了車廂。
金大元熟練地掛擋，車子平穩滑出。
他點了點中控螢幕上的導航。
姜在勳手機螢幕同步亮起。
一個定位地址。
正在輸入。
幾秒後。
“嗡……”
導航路線規劃完畢。
金大元視線掃過螢幕上的目的地，沒立刻點“開始導航”。
手指懸在螢幕上方。
“在勳啊。”
“嗯？”
姜在勳靠在椅背上，側臉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光流。
“你是不是該考慮……”
金大元手指終於落下，戳中了導航確認鍵，車載揚聲器立刻傳出清晰的合成女聲：
“開始導航，前方路口直行……”
“……搬出來自己住了？”
姜在勳緩緩轉過頭，看向駕駛座的金大元：
“為什麼？”
“你和裴秀智不會只有今晚這一次吧？以後呢？”
導航溫柔地提示前方靠右行駛。
“就算裴秀智那邊不出錯。但你能保證……李聖經那邊一點破綻都露不出來？”
金大元打燈變道。
“到時候被記者拍到兩女爭夫？或者乾脆，三人行？那畫面……嘖嘖。”
“所以啊——”
“是時候自立門戶了。”
“有自己的空間，對你自己……方便。”
他對上車後視鏡裡姜在勳抬起的眼睛：
“對你‘朋友們’……也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