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小學生級顏值PK
“——孔孝真 xi，裴秀智 xi，請入靜思。”
廂房門外侍者的聲音彷彿叩開了空間凝固的節點。
幾乎是同時。
姜在勳原本低垂著的目光倏地抬起！
身體下意識地朝向推拉門的方向側轉過去。
推拉門被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穿著寬鬆米色亞麻西服套裝的孔孝真先一步踏入。
臉上帶著一貫的隨性和親和力：
“阿尼哈賽喲，太賢前輩nim！”
“在勳xi也在啊。”
而緊隨其後的身影……
裴秀智！
及肩的黑髮柔順地貼著白皙的脖頸。
今天的妝容帶著都市麗人的精緻感。
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開朗甜笑。
進門就對著已經站起來的車太賢和姜在勳方向行了標準的鞠躬禮。
抬頭起身的瞬間。
那雙漂亮的眼睛精準地捕捉到了姜在勳看過來的視線。
裴秀智唇角彎起一個甜美的弧度。
左眼極其自然地輕輕一眨——
一個俏皮的nk。
“愣著幹什麼？”
車太賢的聲音適時響起。
“啊……”
姜在勳猛地回過神。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角落堆迭的方形軟墊旁。
利落地抽出兩張厚實柔軟的坐墊。
手臂一展。
穩穩地鋪在孔孝真和裴秀智即將落座的矮几對面位置。
孔孝真笑著道謝，屈膝坐下。
裴秀智也側身落座於姜在勳身旁：
“謝啦，在勳歐巴~”
“沒什麼。”
姜在勳低應一聲，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盤膝坐好。
孔孝真調整了一下坐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古色古香的茶室：
“哇……樸作家真會選地方！試稿搞這麼神秘？”
車太賢立刻接茬。
抬起手指在自己太陽穴上畫了個圈圈。
做了個“被圍觀”表情：
“依我看啊，樸作家八成是被電視臺那些綜藝pd洗腦了！咱們這圍讀會弄不好是觀察日記……”
他一邊說，一邊煞有介事地用下巴點了點廂房內各處雖隱蔽但依然能尋到蛛絲馬跡的裝置：
“這攝像頭跟防賊似的，哪個犄角旮旯沒藏著幾個？連只蚊子飛進來都得被拍三百六十度高畫質寫真！”
車太賢這誇張的比喻引得孔孝真忍俊不禁。
裴秀智也掩嘴輕笑。
趁著車太賢和孔孝真閒聊的間隙。
坐在姜在勳旁邊的裴秀智若有若無地往姜在勳方向傾斜了幾分。壓低的聲音帶著點氣泡水的活潑感，悄悄鑽進姜在勳的耳朵：
“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要合作對手戲啦~驚喜吧？”
姜在勳記得之前聽說“cindy”這個角色最初的意向人選似乎是iu李知恩。
不知怎的。
兜兜轉轉竟落在了裴秀智頭上。
這其中的緣由他自然不會問。
場合不對。
時機不對。
只是順著她的話，同樣放低了聲音回道：
“嗯……確實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合作。”
裴秀智臉上瞬間露出同初春枝頭驟然綻放的第一朵櫻花般的笑容：
“冰桶挑戰錄了嗎？”
姜在勳算了下後期上傳時間：
“嗯，昨天……呃，大概今天中午發吧。”
孔孝真原本還在研究天花板角落一個小黑點的視線。
突然被兩人這邊極其輕微的、帶著明顯交頭接耳氛圍的互動吸引了過去。
目光在姜在勳側臉和裴秀智笑顏如花的面孔上轉了個來回，微微挑眉：
“哦？看你們聊得挺投契，之前就認識？”
姜在勳幾乎是立刻擺正了身體距離，面向孔孝真道：
“是的，前不久剛合作過一部電影，飾演一對高中生情侶。”
孔孝真瞭然地“啊”了一聲。
裴秀智此刻望著姜在勳側臉的眼神，讓她想起去年《沒關係，是愛情啊》片場——姜在勳客串小黃毛時，李聖經盯著他練摩托車的眼神也這般亮。
（這小子的桃花怕是……）
念頭剛起便被自己掐斷。
孔孝真不禁搖頭失笑。
自己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
不過她對李聖經確實有天然的好感。
一方面。
那丫頭身上那股較真的勁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另一方面。
都是從 t臺轉型演員這條荊棘路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多少有點“同門師姐”的惺惺相惜。
但眼前這情況……
年輕人的事，還是少操心為妙。
於是孔孝真話頭輕巧一轉：
“原來如此，倒是有緣。”
話音落下。
廂房頓時陷入奇異的安靜。
竹影在宣紙門上搖曳，炭爐上茶釜發出“咕嘟”輕響，蒸騰的水汽撞碎在房梁。
“要不……”
車太賢將劇本“啪”地拍在膝頭：“咱們先走起來？”
“作家nim不過來嗎？”
裴秀智捏著剛拆封的劇本塑封膜問道。
“剛問過導演助理。”
車太賢指指牆角轉動的攝像機：
“說咱們當自習室拍素材，主打真實反應。”
聞言。
三雙眼睛隨他視線掃過樑下偽裝成煙霧報警器的鏡頭。
空氣裡頓時飄滿“綜藝害人”的無言控訴。
“行吧，那就開始吧。”
孔孝真率先翻開劇本：
“就從白承燦初登場那場開始？”
“好的。”
“可以。”
“嗯。”
其他三人也紛紛翻開劇本。
坐正了身體。
原本閒聊的輕鬆氣氛瞬間被一種專注的工作狀態所取代。
……
當裴秀智唸完cindy的爆發戲，榻榻米上已鋪滿各色熒光筆標記的劇本。
車太賢放下劇本，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
“呼……總算啃完了。”
孔孝真也舒展了一下身體：
“作家的臺詞功底還是那麼強啊。”
裴秀智則悄悄活動著因為坐久了而有些發麻的腳踝。
就在這時。
廂房的推拉門再次被無聲地滑開。
一個穿著舒適米色針織衫、氣質溫婉知性的女性出現在門口。
正是樸智恩編劇。
“怎麼樣？攝像頭沒把各位逼瘋吧？”
眾人急忙行禮。
“坐，坐，都坐。”
樸樸智恩擺擺手，道：
“辛苦了各位。我剛才在隔壁全程看了，大家的狀態都很好，對劇本的理解和角色代入感非常棒！正好到晚餐時間了，大家一起吃個便飯？就當是我們劇組第一次非正式團建，互相熟悉熟悉，也慶祝一下我們《製作人》專案正式啟動！大家覺得怎麼樣？”
這提議自然沒有人會拒絕。
眾人紛紛起身整理東西準備移步。
姜在勳拿著被他用各種記號筆劃得五顏六色的劇本起身時。
看到樸智恩正好空了下來，便幾步走上前，道：
“樸作家 nim，抱歉耽誤您一點時間。”
他翻開自己剛剛一直在琢磨的一頁劇本：
“白承燦在第四頁那段面對欄目裁撤危機的獨白處理的情緒張力是否應該放在‘無力感’而非‘憤怒’上？畢竟前面幾集他一直在用積極莽撞的方式衝撞規則，結果卻迎來更冰冷的結局，這時候的挫敗和不被理解應該更深沉？”
樸智恩饒有興致地湊近，接過劇本仔細看著姜在勳標紅劃線的地方。她正想開口分析這個角色的心態轉變層次時——
“呀！姜在勳差不多行了吧你？”
車太賢一把勾住姜在勳的肩膀：
“工作狂要收工了！”
車太賢這話半是玩笑半是解圍。
畢竟姜在勳如此認真的對待工作，反倒顯得旁邊的裴秀智很業餘。
姜在勳立刻意識到自己差點在敏感場合踩了雷區，趕緊將劇本合上，對樸智恩編劇微微躬身：
“樸作家 nim，實在抱歉，一時投入，耽誤大家時間了，回頭私下再請教。”
樸智恩笑著擺擺手，示意無妨：
“討論角色總是好的。好了，走吧。”
一行人步出茶室。
庭院外天色已染上靛藍。
微風帶著屬於都市的微涼與喧囂沖淡了茶莊殘存的茶香與靜謐。
幾輛低調的保姆車已經在庭院門口等候。車太賢一把攬過姜在勳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車方向帶：
“來來來，坐哥的車。”
姜在勳會意。
順勢坐了進去。
車門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談笑聲。
司機平穩地將車子滑入流光溢彩的車流中。
“太賢哥，我記得之前 cindy那個角色，外面風傳是iu？怎麼今天……”
車太賢翹了翹嘴角：
“關心這個？對秀智上心了？”
姜在勳一窘：
“哥，我就好奇問問。”
“行行行……”
車太賢慢悠悠地開口，陳述道：
“你知道‘明電影公司’的李恩代表 nim嗎？”
明電影公司？
出品過……
姜在勳迅速在腦中搜尋相關人名。
最終茫然搖頭。
他對電影製作背後的權力網路雖有耳聞。
但具體到這些隱在幕後的巨頭名字所知甚少。
“他早期是韓國製片人協會的會長。他的夫人——沈裁明女士，是現任共民黨的國會議員。這兩口子，算是共民黨在咱們這個圈子裡的‘喇叭’。”
姜在勳眉峰微動。
共民黨？
現任黨首是文……
前製片協會會長？
沈裁明議員？
“所以……秀智和這位李恩代表？”
姜在勳的疑問裡已經帶了答案的輪廓。
“知道秀智的成名作吧？”
“《建築學概論》？”
“賓果！”
車太賢打了個響指：
“那部片子就是‘明電影公司’製作的。可以說裴秀智是李恩親手捧出的‘國民初戀’，她算是李恩的半個徒弟。”
“半個徒弟？”
“嗯，不然柳承龍為什麼會在《桃李花歌》為她做綠葉？總不能是樸振英的人脈吧？”
“……原來如此。”
姜在勳喃喃道：
“所以這次《製作人》cindy的角色……”
車太賢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哼：
“也就李代表一句話的事。這種惠而不費的人情和資源傾斜太正常了。再說，秀智的形象完全說得過去，操作起來一點障礙都沒有。電視臺樂得順水推舟，又能賣面子，又能收穫一個自帶流量的主演，還能向共民黨示好。一舉多得。”
他攤攤手，用一種近乎冷酷的語氣補充道：
“這個圈子很多時候，不是看誰最‘合適’，而是看誰背後的‘推力’最合適。”
“就像你是黃政民的徒弟，就是另一條路上的推力。”
資本。
權力。
人脈。
這些才是真正撬動角色歸屬的槓桿。
所謂的“合適”、“演技”、“匹配”……
在那些盤根錯節的龐大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層薄冰。
車廂內陷入靜默。
窗外飛馳的光帶在姜在勳眼中連成模糊的色塊。
……
車子駛入麻浦區一條被行道樹掩映的僻靜小路。
最終停在一座燈火通明、頗具現代感的獨棟餐廳門前。
眾人落座。
烤肉、燒酒的香氣混著談笑聲在包廂裡瀰漫。
劇組初次見面的生疏感被迅速烘暖。
趁孔孝真與樸智恩討論衣著時尚，裴秀智側身靠近姜在勳低語：
“在勳歐巴，我看冰桶挑戰允兒前輩點了你的名字，你們之間關係很要好？”
姜在勳握著茶杯的手指頓了頓。
杯口騰起的熱氣模糊了一瞬他的神情。
“嗯。”
回答只有一個字。
沒有解釋“關係很好”具體是多好。
裴秀智看著他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裡像是被小爪子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
一種混雜著不爽與更強徵服欲的情緒在發酵。
趁著車太賢講完一個段子引得大家大笑、注意力再次分散的空隙，她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姜在勳的方向傾斜了一個更近的角度，聲音壓得只有他聽得清：
“那在勳歐巴覺得我漂亮？還是允兒前輩漂亮？”
“……”
來了。
姜在勳幾乎能聽到大腦深處警鈴無聲拉響的聲音。
這樣的問題放在兩年前。
他的答案很可能是不假思索又傷人自尊的定論——林允兒。
畢竟現階段林允兒的顏值被公認為達到某種巔峰的時刻——
阿芙洛狄忒·允。
而裴秀智此時正處在褪去嬰兒肥、逐步邁向更精緻骨感的過渡期。
客觀來說。
還未達到她個人幾年後的顏值巔峰。
可這種純理性的審美分析……？
“這種問題……”
“哎呀呀，說嘛說嘛~”
裴秀智絲毫不給他含糊躲閃的機會。
身體又往他這邊傾斜過來。
小臂甚至輕輕撞到了他的胳膊。
軟磨硬泡。
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樣子。
“……都漂亮。”
“誒——？”
裴秀智立刻拖長調子表示不滿。
漂亮的眉毛挑了起來：
“在勳歐巴好敷衍！”
“怎麼會？”
“我不生氣，你說實話。”
姜在勳目光對上裴秀智那雙在包廂暖光和炭火映照下格外水潤明亮的眸子，思忖片刻，如實道：
“我覺得你氣質更好一些，允兒她……好像皮膚更白一點？”
——更白一點？！
裴秀智感覺自己心裡被“duang”地錘了一下！
這是完全是精準踩雷！
在娛樂圈，“白”幾乎是韓系審美的核心命門之一。
她幾乎是瞬間就想反駁：
那是化妝！
打光！
後期調色！
……
姜在勳見裴秀智牽起嘴角“呵”了一聲，把到嘴的“她腿也長點”咽回去。
女人的話不能信。
剛說好不生氣的……
姜在勳沒再說話。拿起夾子默默翻動烤盤上肉。
滋滋作響的油星濺開。
煙氣嫋嫋。
在韓國聚餐，按資排輩是預設的規矩。這種場合下，年紀最小、資歷最淺的通常要主動承擔烤肉、倒酒這些雜務。
這桌上。
裴秀智無疑就是那個“忙內”。
姜在勳手上動作沒停。
他下意識覺得裴秀智剛生完悶氣，大概沒心情做這些。
“我來吧。”
夾子突然被一隻小手利落地抽走。
姜在勳側過頭看向身旁的裴秀智。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專注地盯著烤盤，手腕翻動，動作熟練地把幾片烤得金黃微焦、滋滋冒油的牛五花逐一夾起，姿態標準地放進幾位前輩面前的碟子裡。
“作家nim，前輩nim，請用。”
“謝謝秀智啊。”
“辛苦了。”
“……”
接著。
又額外給姜在勳碟子裡也放了兩片明顯肉汁豐沛的。
過了幾秒。
裴秀智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斟滿的燒酒，舉到姜在勳面前：
“剛才是我有點幼稚了。”
裴秀智的語氣坦率得近乎光明磊落，沒有絲毫扭捏。
“非纏著你問那種小學生才比較的問題。問完自己又在那兒……”
她頓了一下，用了個更中性的詞：
“……在那兒瞎琢磨。”
說完。
裴秀智抬手，用自己的酒杯在姜在勳放在桌上的酒杯口沿清脆地碰了一下。
“叮——”
“對不起啦，在勳歐巴~別在意啊。”
隨後。
仰頭就將杯中清澈如水的燒酒一飲而盡。
姜在勳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裴秀智這直來直去、錯了就認的態度，讓他心底那點因為剛才“顏值比較”風波帶來的尷尬和隔閡隨著這杯酒消散。
甚至於。
對她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個level。
女人有點小性子很正常。
但像裴秀智這樣，能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糾纏和比較有點“作”，並且毫不扭捏、爽快道歉的，確實不多見。
這讓他腦子裡不由得閃過李聖經的影子。
如果是李聖經……
就算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不講理，她也絕不會像裴秀智這樣，當面倒杯酒，乾脆地說“是我錯了”。
她更可能——
冷著臉把烤好的肉推到他面前，或者敲門硬邦邦丟下一句“出來吃飯”，然後轉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