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潤喉糖與告別煙盒
林允兒聽到“李聖經”三個字時指尖在髮絲間微微一頓。
隨即若無其事地放下手，偏頭看向姜在勳：
“室友來幫你改善伙食了？”
“走，我去幫你拍個認證照。”
姜在勳明顯怔了一下。
似乎沒料到她會主動提這個。
但他很快點頭，起身跟了上去。
金智媛以為林允兒至少會皺眉，或者找個藉口避開——
可對方不僅沒躲，反而主動迎了上去。
（不對勁……）
金智媛咬了咬下唇，快步跟上。
……
民宿門口停著印有姜在勳代言照片的應援餐車。
橫幅上寫著“《好日子》劇組加油”的字樣。
工作人員排著隊領取咖啡和三明治的旁邊立著姜在勳的等身人形立牌。
“手機給我。”
林允兒掌心朝上向姜在勳伸出手。
姜在勳解鎖後遞過去。
她接過時拇指不經意蹭過 home鍵，螢幕亮起——
桌布是三花貓蜷在她家陽臺曬太陽的照片。
“往左一點。”
林允兒微微後退兩步舉起手機對準餐車，食指在螢幕上輕點兩下調焦距：
“手扶一下立牌邊緣。”
姜在勳配合地調整姿勢。
連拍三張後。
林允兒藉著檢查照片的效果，手指快速向左滑動——
最新照片是《好日子》開機儀式上的大合照。
再往前劃是維也納街頭拍的《露水紅顏》殺青紀念——柳亦菲和姜在勳一左一右站在導演旁邊。
繼續往左滑。
連續十幾張都是三花貓的特寫：
蜷在行李箱上的，蹲在窗臺看雨的，啃著魚乾的。
中間還夾雜著幾張姜在勳抱著貓的搞怪自拍——
都是按她要求每天發來的打卡照。
背景有時是酒店健身房。
有時是化妝間。
最遠的一張是在外灘拍的夜景。
沒有鄭秀晶。
也沒有李聖經。
“換個姿勢。”
林允兒面不改色地切回相機模式：
“笑的開心一點。”
又是三連拍。
姜在勳湊過來看照片，林允兒將手機螢幕往他那邊偏了偏。
“拍得很好。”他點點頭。
“你這種五官比例，就算用座機拍也挑不出毛病。”
“哪有那麼誇張……”
“不信？”
林允兒轉頭時恰好對上幾步外金智媛探究的目光。
“智媛xi，幫我們拍張合影吧？”
金智媛：“……”
（瘋了嗎？）
（居然讓我這個前女友閨蜜給你們拍情侶照？）
（這女人絕對是在挑釁！）
但她還是接過手機。
鏡頭裡林允兒自然地往姜在勳身側靠了半步。
兩人肩膀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兩釐米空隙。
金智媛故意連按五次快門。
以此來確保能抓拍到林允兒閉眼的瞬間。
只可惜。
林允兒在拍照的時候怎麼可能會眨眼？
——五張連拍裡林允兒的眼睛始終明亮有神。
最可氣的是第三張。
金智媛故意手抖的瞬間，這女人居然還微微側頭露出了更上鏡的左側臉。
“智媛xi構圖很有sense呢~”
林允兒接過手機，指尖在螢幕上輕點放大細節。隨即將手機轉向姜在勳：
“對吧？”
“嗯。”
一旁。
盯著兩人研究照片身影的金智媛突然意識到什麼——
（等等……）
（林允兒特意讓我拍她和姜在勳的合影……）
（是為了給誰看？）
（總不可能是給我吧？）
那麼——
金智媛的視線緩緩移向餐車橫幅上李聖經的落款。
（天吶！）
（這女人竟然要拿我拍的照片去刺激李聖經？！）
（我反倒成了她的幫手了？？？）
金智媛本以為提到李聖經的名字至少會讓林允兒有一絲動搖——
畢竟那是和姜在勳朝夕相處的室友，是讓鄭秀晶都忌憚的存在。
可林允兒不僅沒有迴避，反而主動拉著姜在勳去拍照。
甚至……
還讓自己來當攝影師。
林允兒根本不在乎。
或者說她在乎，但選擇了更聰明的方式——
沒有刻意迴避，沒有陰陽怪氣。
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在意。
她只是輕描淡寫繼續自己的節奏——
接納，但不承認特殊性。
李聖經可以是室友，可以是姐姐，可以是家人——
但唯獨不會被林允兒定義為“情敵”。
因為一旦承認特殊性，就等於給了對方存在感。
金智媛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可笑——
她看似是在給林允兒挖坑。
可實際上她只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成了這場博弈裡的一枚棋子。
金智媛又一次體會到林允兒的可怕之處——
不是咄咄逼人，不是機關算盡，而是這種遊刃有餘的從容。
……
“照片一會兒發我kakao。”
林允兒看了看腕錶，微微嘆了口氣：
“啊，得走了，經紀人歐巴說再晚趕不上回首爾的航班了。”
“好，路上小心。”
“那我們回首爾見。”
林允兒笑了笑，又朝金智媛揮揮手：
“智媛 xi也是，拍攝加油。”
說完，她轉身走向保姆車。
背影輕盈得像是剛剛只是來探了個班，而不是在無聲的戰場上贏了一局。
金智媛揮手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車門後，突然覺得自己的所有試探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比那更糟。
她甚至不確定林允兒有沒有把她當成對手。
……
當晚。
劇組收工後。
姜在勳回到酒店房間坐到床邊，點開kakao低頭打字。
【姜在勳】：餐車收到了，謝謝。
過了兩分鐘，螢幕亮起。
【李聖經】：嗯。
姜在勳盯著那個簡短的回覆看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
【姜在勳】：咖啡和三明治劇組都在誇。
【李聖經】：哦。
【姜在勳】：你今天沒行程？
【李聖經】：有。
【姜在勳】：那還特意安排餐車過來？
【李聖經】：經紀人順路。
姜在勳嘴角動了動，手指在螢幕上停了幾秒。
【姜在勳】：……替我謝謝他。
【李聖經】：自己謝。
姜在勳盯著這條回覆，忍不住笑了一下。
放下手機，揉了揉後頸，起身去浴室洗漱。
水流聲響起的時候，手機又震了震。
他擦乾手，拿起來看。
【李聖經】：早點睡。
【姜在勳】：你也是。
【李聖經】：……煩死了，別回。
姜在勳看著聊天介面最後回了個“晚安”。
對面沒再已讀。
他放下手機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濟州島的夜晚很安靜。
遠處能看見零星幾盞路燈的光。
他習慣性地摸向衣兜想拿煙，指尖先觸到了那個方方正正的金屬盒子——
林允兒給的潤喉糖。
煙盒就壓在下面。
姜在勳把兩樣東西都掏出來擺在窗臺上。
潤喉糖的盒子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煙盒則顯得黯淡許多。
潤喉糖的包裝紙發出細碎的聲響。
薄荷的清涼立刻在舌尖漫開。
幾隻飛蟲繞著窗外路燈的光打轉。
浴室水流聲再次響起的時候。
煙盒正靜靜躺在垃圾桶的最底下，被幾張揉皺的紙巾蓋住了大半。
……
次日清晨。
金智媛抵達片場化妝室時，姜在勳已經坐在鏡子前做髮型。
“早。”
姜在勳聽到動靜抬頭，透過化妝鏡衝她笑了笑。
金智媛腳步一頓。
（怎麼回事？）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狀似隨意地問：
“昨晚休息得很好？”
“嗯。”
確實。
他眼下那層因為之前凌晨拍戲時熬出的青灰淡了不少。
化妝刷掃過臉頰的觸感讓金智媛回過神。
鏡子裡。
姜在勳已經做完造型起身離開。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步履輕快如燕。
與前幾日那個總是沉默抽菸、眉間帶著鬱色的男人判若兩人。
（發生了什麼？）
（李聖經的餐車？）
（林允兒的開導？）
（還是……）
金智媛目光落在姜在勳剛剛坐過的椅子上。
化妝間的空氣裡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木質香氣——
那是他以前常用的香水。
（他換回以前的香水了？）
金智媛記得很清楚。
自從鄭秀晶和他分手後，姜在勳身上就總是縈繞著淡淡的菸草味。
可現在。
那股菸草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曾經熟悉的氣息——
像是回到了他剛拍《繼承者們》時的狀態。
整個人乾淨、明朗，沒有陰霾。
（戒菸了？）
（還是說……）
（已經徹底走出來了？）
金智媛的認知中，姜在勳和鄭秀晶之間只是暫時的矛盾——
畢竟他們分手的原因並不是不愛了。而是誤會、不安全感，以及那些該死的“爛桃花”。
可現在。
姜在勳的狀態卻像是在告訴她——
他已經不打算回頭了。
（是因為林允兒？）
（還是因為李聖經？）
（或者……）
（他只是單純地不想再被困在過去？）
金智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
（如果連姜在勳都放下了，那小水晶怎麼辦？）
她想起鄭秀晶這段時間的狀態——
明明行程排得滿滿當當，卻總是心不在焉；
明明在鏡頭前笑得燦爛，私下卻沉默得像一潭死水。
金智媛看著鏡子裡妝容精緻的自己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林允兒太聰明。）
（李聖經又太特殊。）
（小水晶又不給力……）
（唉……）
（我太難了……）
……
濟州島的拍攝進度比預期快了許多。
姜在勳的狀態肉眼可見地好轉，連帶著整個劇組的效率都提高了。原本計劃二十天完成的戲份，硬是在十五天內全部拍完。
劇組裡甚至有人私下議論。
說他是不是被“演技之神”附體了。
但其實。
姜在勳只是睡得好了些。
煙不抽了。
——僅此而已。
九月一日。
晚。
西歸浦市商業街。
《好日子》劇組在此拍攝濟州島篇最後一場戲。
這場戲的劇情是金智媛飾演的女主在離開濟州島前的最後一晚，用中文與姜在勳告白。
她飾演的這個角色職業是出版社編輯——
為華夏來韓國的遊客編修旅遊書。
這個設定蠻狡猾的——
既表達了心意，又給自己留了退路。
女主用中文告白是怕被男主聽懂後拒絕。
但又怕他完全聽不懂。
於是送了他一本自己編修的旅行書。
裡面恰好有自己這段表白話語的韓文翻譯。
因為韓劇這邊都是直接收音。
不涉及二次配音。
所以裡面的中文是由金智媛自己說的。
姜在勳也沒想到，自己在華夏拍戲三個月所學的中文會在韓國片場派上用場。
——是的。
他是整個片場裡會中文的人中最沒口音的。
也因此。
金智媛這段中文表白臺詞由他一個字一音教的。
這場戲拍了兩條。
金智媛的表演很細膩——
她說完那句中文表白後，眼神裡既有期待又藏著忐忑，把“既怕他聽懂，又怕他聽不懂”的矛盾心理演繹得淋漓盡致。
儘管發音仍帶著韓語腔調。
但比起最初完全音譯的古怪發音已經自然許多。
而姜在勳的表演依舊線上。
他飾演的人設就是木訥，寡言。
所以很多劇情都是沒有臺詞，僅透過微表情和肢體語言來完成表演。
這場戲中。
姜在勳站在對面聽完後只是微微歪了歪頭——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完美詮釋了“聽不懂”的困惑。
“過！”
這場戲拍完。
意味著《好日子》在濟州島的拍攝內容全部結束。
接下來要轉回首爾補拍其餘劇情。
劇組收拾裝置的間隙。
權赫燦導演將姜在勳叫到身前。
“在勳啊，有件事想拜託你。劇中你上司的角色，能不能請你找位圈內好友來客串？”
“我試著聯絡看看。”
姜在勳沒有把話說滿。
實際上。
他所認識能符合上司這個角色的人並不多。
拿出手機通訊錄翻了翻，很快就有了兩個合適的人選——
李光洙和劉海鎮。
前者是在亞洲市場人氣正盛的“亞洲小王子”。
後者則是演技紮實的忠武路黃金配角。
他垂眸思索著。
網劇不比電視臺作品，更需要能帶動點選量的噱頭。
比起演技深度，更注重話題性和引流效果。
因此。
李光洙的綜藝形象和海外知名度顯然更符合製作方的需求。
……
《沒關係，是愛情啊》片場。
今晚拍攝的是大結局戲份。
整個劇組都沉浸在即將殺青的輕鬆氛圍裡。
手機震動時。
李光洙正站在監視器旁等待導演喊“過”。
看到來電顯示是姜在勳。
他眉頭一挑，走到角落接起電話。
“想聖經了？”
“啊？想了，不是……”
姜在勳握著手機一時沒反應過來。
“聖經最近茶不思飯不想，上週一起去健身房舉鐵的時候她差點被槓鈴差點砸到腳。”
“什麼？！”
電話那頭再度傳來李光洙的笑聲：
“如此看來，她怕是得了相思病？”
“呀！”
熟悉的呵斥聲突然從手機聽筒傳來。
姜在勳看了眼螢幕，三花貓的照片上面是日期：
2014年9月1日。
他忽然意識到——
距離上次見李聖經已經過去了107天。
這是兩人相識六年來第一次分隔如此之久。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六年了……）
姜在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還留著拍《老手》時練習鋼管舞磨出的繭。
（確實有點想她……）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李光洙喘著氣的聲音重新響起：
“喂？在勳啊，突然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姜在勳這才回過神，想起正事。
“哦對。光洙哥，我這邊有個網劇想請你客串一下。演我上司，戲份不多，一天就能拍完。”
“網劇？”
“對，line投資的《好日子》，明天劇組回首爾。”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李光洙爽快的笑聲：
“行啊，明天見。”
通話結束得乾脆利落。
姜在勳有些意外地握著手機。
他本以為至少要客套幾句，沒想到李光洙直接答應了。
……
李光洙結束通話電話轉身，發現李聖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
她手裡還拿著礦泉水瓶。
顯然剛才就是用這個敲的他腦袋。
“明天我去客串在勳的新劇，一起？”
“不去。”
“為什麼？今天不是殺青了嗎？”
“有行程。”
“什麼行程？”
“私事。”
李光洙挑眉：
“該不會是要去健身房舉鐵吧？”
“……”
礦泉水瓶被李聖經捏得咔咔響。
“行吧，那我自己去。不過——”
李光洙故意停頓，道：“在勳說好久沒見你了，很想你。”
李聖經猛地抬頭：
“他說的？”
“嗯哼。”
“……”
李光洙看著她明顯動搖的表情，乘勝追擊：
“就當是去觀摩網劇拍攝模式？”
李聖經張了張嘴，最終只是硬邦邦地擠出一句：
“……幾點？”
“上午十點。”
“我只是去觀摩演技。”
李聖經強調：“跟姜在勳沒關係。”
“當然當然。”
李光洙點頭如搗蒜：
“畢竟你是要轉型演員的人嘛~”
不遠處，趙寅成朝這邊招手：
“光洙、聖經啊，過來拍照！”
“來了！”
李聖經小跑過去，融入殺青合影的人群中。
李光洙慢悠悠地跟在後面，低頭給姜在勳發了條訊息：
【李光洙】：明天見。對了，聖經也會來。
發完訊息，他收起手機，心情愉悅地走向殺青合影的人群。
——反正他也沒說謊。
姜在勳確實說了“想她”。
只是沒說是“想她”還是“想她來”。
至於李聖經會不會真的出現在片場？
誰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