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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我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歡

但易利競不是一上來就拱火,她想讓李秋棠先說點別的吸引人眼球的話。

“你對現在的行業滿意嗎?”

“滿意啊。”李秋棠點頭,“市場比我剛出道那會兒大太多了,錢也多了,機會也多了,以前一年出多少部片子,現在出多少部?這有什麼不滿意的。”

“但最近幾年,觀眾對行業亂象也越來越不滿,影視行業對觀眾光鮮的濾鏡好像在破碎。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破碎了再建立起來就是了。”李秋棠接著說,“你不覺得這是一個週期嗎?歷史有治亂迴圈,行業也有治亂迴圈。我們的影視行業經歷了十五六年的飛速發展,現在把問題暴露出來很正常,平常心看就好。”

“但這個亂可能要經歷很長一段時間,你不擔心很多人堅持不下去嗎?”

“你說的亂具體指什麼?”李秋棠反問易利競。

易利競當然不能說偷金幣的事,她拿最容易拿捏的群體舉例:“比如小鮮肉,流量。”

“這都不是事兒啊。”李秋棠說,“交給時間交給市場就好了,你能火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後十年後呢?你不可能永遠年輕永遠鮮肉下去。這個行業很殘酷的,真的是不進則退。你業務不進步,很快就被淘汰,觀眾很喜新厭舊的。”說完李秋棠喝了一口水。

易利競很快抓住李秋棠這話的漏洞,她對李秋棠的回答並不滿意:“你說交給時間交給市場,這不是一種消極的做法嗎?等於是什麼都不幹。”

“我們能幹什麼呢?”李秋棠反問她。

易利競啞口,只笑笑遮掩過去,然後非常鋒利地指出:“你是個很有名的導演,直白地說,你站在影視圈食物鏈頂端,這些亂象影響不到你,所以你不想說不想管,並且願意維持現狀。至於它會不會吞噬下一代創作者,你其實並不關心,可以這麼理解嗎?”

“我不是在維持現狀,而是尊重行業規則。你把影視圈想象成需要一個英雄來匡扶正義的江湖,但事實上,它首先是一個龐大的複雜的工業系統。要求它成為全社會的道德淨土,這既不現實,也很天真。

“我當然會承擔責任,但如果你要求我依靠個人力量來對抗整個行業亂象,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那是堂吉訶德,不是我。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的工作,我工作了十幾年,自豪點說,還是做了點好東西起到了點榜樣作用的。”

說到劇組,易利競順勢提出問題:“有很多人說你在劇組脾氣不好,會罵人,從演員到工作人員,都捱過你的罵,你覺得這是一種好的工作方法嗎?”

李秋棠針尖對麥芒,反問過去:“你在劇組工作過嗎?”

易利競很不喜歡採訪物件如此頻繁地反問她,這讓她覺得自己喪失了採訪的主動權,但偏偏她拿李秋棠沒有任何辦法。

她當然沒在劇組工作過,但她說:“難道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嗎?”

“可能有,但發脾氣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李秋棠說,“發脾氣是在劇組工作的一種工具,我罵人並不代表我真的討厭你。小劇組三四十號人,大劇組上千號人。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什麼亂子都有,特別是搶時間拍戲的時候,你不可能每一個都好聲好氣地去說。”

李秋棠又說:“我們好像特別抗拒情緒這個詞,其實情緒是個好東西,要學會運用情緒。”

易利競明顯不想翻過這篇:“你把發脾氣稱為‘工具’,但這是否是你對自身權力的一種濫用?因為你很清楚,作為導演,被你罵的人不敢還嘴。”

李秋棠真的沒遇到過攻擊性這麼強的記者,但他也是老江湖,很快就組織好語言進行反擊:“如果你團隊的編導在節目開始前沒有做好工作,你會平心靜氣慢條斯理地跟他談心嗎?任何對結果負有終極責任的團隊,都需要最清晰的指令系統。你說權力?我的權力背後,是整部戲成敗壓在我一個人身上的責任。

“拍壞了,罵名我背,觀眾口水淹的是我。我行使的不是欺負人的權力,而是保證一群人別一起掉進坑裡的權力。他們不還嘴,是因為我們都清楚,那一刻的情緒不是為了我個人,而是為了護住作品的命。”

易利競又把話題從專業上撇開,開始聊他的個人生活。“你結婚很早。”

“也不算早吧,我15年結婚,31歲了,正常年紀吧。”

“在這圈裡很早了。”

“我做幕後的,無所謂早晚。”

這又被易利競抓到了漏洞:“但藝菲是臺前的演員,尤其是女演員,特別是漂亮的女演員,過早結婚好像會有一些不好的影響。”

李秋棠這回學聰明瞭:“她好像沒什麼影響。”不給易利競發揮的空間,“她該拍的戲一部不少。”

可這根本難不倒易利競:“她的粉絲不會有意見嗎?”

李秋棠笑道:“你多看兩個藝菲的採訪,就知道她不是很在意這些。”

李秋棠談及妻子的輕鬆姿態讓易利競覺得他在挑釁自己作為記者的權威。

“真不在乎嗎?還是故意說出來安慰人的?”易利競反問道。

李秋棠已經有些不悅了,但他依然保持冷靜和禮貌:“我是枕邊人,如果我說的話都不可信,那你還能相信誰?你去採訪藝菲,她如果也這麼說,你是不是也覺得她是故意這麼說的?那一切的問題就都沒有答案了。”

李秋棠又說:“還是說我沒有說出你想聽的答案讓你失望了?我一定要說她為我犧牲很多,她的主動犧牲才換來我家庭的穩定,讓我能無憂無慮地工作,你要這樣的答案嗎?”

易利競沒有說話。她只是低下頭,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什麼,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你永遠不知道,她的沉默是認同,還是在為下一輪更猛烈的進攻積蓄彈藥。

“我並不期待一個‘犧牲’的答案。我好奇的是,在這種‘她不在乎’的輕鬆背後,你是否曾有過一絲不安?”易利競不愧為頂尖的訪談記者,很快組織好語言,異常鋒利。

李秋棠不想再在私人感情上與易利競胡攪蠻纏,所幸擺爛:“我們愛都愛不過來,怎麼會有不安。”

易利競清晰地感受到李秋棠話語裡那份不再掩飾的不耐煩,以及他試圖用“愛”築起的那道無法穿透的牆。她明白,關於他婚姻的堡壘,今天已無法攻克。

節目最後結束在李秋棠送易利競出門,兩人漫步戶外的畫面中,畫中音是李秋棠的獨白:

“你看這一戶戶的門窗,裡面有人在爭吵,有人在相愛。我們這個工作,就是把這些門窗裡發生的事,編成故事,放在一個黑匣子裡,然後打上一束光給別人看。觀眾看的是悲歡離合,而我們其實是在處理一種叫生活的原材料。

“導演是什麼?就是在片場那個必須喊action和cut的人。但在生活中,沒人能喊cut,生活是無法重來的‘一條過’。是好是壞,它都成了最終呈現在別人眼前的那個版本。

“我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歡我這個版本。”

兩人走遠,節目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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