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的腿沒救了
姜音意識還恍恍惚惚的，她全然聽不到肖鐸的斥責跟問候，乾澀的唇微張，“腿……我的腿。”
肖鐸視線瞬間下移，一把掀開她的裙襬，“腿怎麼——”
男人低沉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看到姜音左腿的那一刻，他幽深的瞳深縮了瞬，眉頭皺攏的弧度驀地加深。
這哪裡還像是一條正常人的腿……
猩紅的血管暴起，像蚯蚓一樣一條條地糾纏在一起。
姜音低著頭，錯愕驚恐地凝視著自己的左腿，猛地抬手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肖鐸摁住姜音肩頭的力量一點點鬆懈，她的肩頭劇烈顫抖著，牽帶著他的手指都跟著狂顫。
“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他說著，彎身就要將女人打橫抱起。
姜音忽的伸出手，用力地推開男人，“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現在不是你逞強的時候！”
姜音頭髮凌亂，被淚染過的眸子破碎泛紅，倔強道，“我說了我沒事，我可以走！”
肖鐸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情緒，再次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聽話，跟我回。”
姜音緊抿著薄唇，用一隻手抓住了肖鐸的胳膊，她動了動毫無知覺的左腿，努力地想抬起來。
她額頭泛著冷汗，抓著男人胳膊的手不斷縮緊。
一點……還差一點……
她死死盯著自己的腿，就差那麼一點就要抬起來了，就在她以為自己快成功時，一股如巨大的刺痛感如洪水般猛烈傾來。
“啊！”
姜音崩潰地大叫了一聲，忽的揚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那條毫無知覺的左腿。
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要給她開這樣的玩笑！明明只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能站起來。
“別鬧了！”
肖鐸一把將人摟入懷中，死死地抱緊，“跟我回去，我帶你去看最好的醫生，你的腿不會有事的。”
姜音情緒崩潰到了極點，渾身發顫，蒼白的手指攥著肖鐸的襯衫，將頭埋到他胸膛，低低地痛哭了起來。
女人絕望的哭聲，像冰刃一般，一下一下戳在肖鐸的心坎。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這麼失控痛苦的一幕。
就連三年前姜家破產，她走投無路找上他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絕望過。
肖鐸一顆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揉搓著，難受得窒息。
他喉頭微哽，動作輕柔地將姜音打橫抱起，目光觸及到她蒼白的側臉時，語氣溫和下來，“別怕，我帶你回家。”
-
北城最好的骨科醫院中。
肖鐸動了關係，召集了整個北城的骨科專家，一同研討姜音的病情。
一群人眾說紛紜，肖鐸陰沉著臉聽了一堆廢話，耐心全無。
“無論用什麼辦法，我只要你們給我保住她的腿！”
院長頗為為難，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肖總，我們理解您的心情，只是醫生不是神，您夫人的腿部神經內浸入了一種特殊的劇毒，已經導致大面積感染。如果再不及時截肢的話，恐怕……”
“恐怕什麼？”肖鐸語氣冷得能凝結成冰，周身的氣息宛如烏雲籠罩。
院長低下了頭，“再不盡快截肢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肖鐸寒眸微縮，“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肖先生，現在醫療科技很發達，就算是後期裝假肢的話，也——”
“閉嘴！”肖鐸低斥著打斷了院長的話，周身覆著暗沉的陰影，起身就往外走。
他站在醫院走廊外，撥通了顧雲的電話，“儘快聯絡國外的骨科專家，派私人飛機接到北城。”
結束通話電話，肖鐸並沒有立刻走進病房。
夜已經深了。
長廊中只有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響著。
肖鐸背抵在牆壁上，身影隱匿在陰影中，透著冷意的下頷微垂，就那麼沉默地守在病房外。
良久，他才緩緩抬頭，朝著病房裡看去。
病房中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暖色調的燈光照射下，姜音的臉還是分外慘白。
像盛開在枯敗雨季的白蓮，冷眼破碎，沒有溫度。
肖鐸望著這一幕，內心深處似是被細繩不斷勒緊。
姜音從不這樣。
至少在他眼底，她從不會軟弱成這個地步。
可想而知，這次的打擊對她有多大。
肖鐸終於還是推開了那扇門，他拎著西裝外套，輕放在床邊的椅子上。
姜音聽到動靜後睜開了眼睛，她直勾勾地看著肖鐸，眼底有一瞬的光亮，“醫生怎麼說？我的腿還有救對不對？”
肖鐸對上她那雙期盼的眸子，喉頭哽得更厲害，薄唇微張了張，又閉上。
姜音眼眸顫了顫，“你說吧，什麼結果我都承受。”
“最起碼，我有權利知道。”
“姜音。”
肖鐸開口叫住她的名字，嗓音沙啞得像是在砂礫中打磨過。
他探身握緊了她的手，大掌包裹著她冰涼的手指，十指相扣，他指尖在她手心摩挲著畫圈。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姜音眉頭微皺，指尖蜷縮，“我的腿，好不了了是嗎？”
肖鐸看著她，實在是不知如何告訴她真相。
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這麼薄情冷漠的人，也會有不忍的一面。
她還不知道最壞的結果是截肢，光是這雙腿好不了，這個打擊也足夠致命。
肖鐸情緒平穩下來，認真道，“你信我嗎？”
無言的對視中，姜音輕輕點了下頭。
他可是肖鐸啊，霸佔了她青春這麼多年的人，她又怎麼可能不相信？
肖鐸抬手，替她挽起耳邊的碎髮，“既然相信我，那就放平心態，好好休息，其餘的都交給我。”
姜音垂下了眼睫，不願再去看肖鐸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難得地情緒。
不是冷冰冰的，也不是淡漠的。
她知道，他起了惻隱之心。
能讓肖鐸都起惻隱之心，這說明她的情況很糟糕，甚至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兩個人都各懷心事，唯有兩手緊握在一起。
姜音沒有推開他，她比任何時候都貪戀這一刻的溫暖。
即便知道肖鐸對她不是愛，她也不捨鬆開這最後一點能讓心裡慰藉半分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