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只是生病而已
過了休息日，岑歡和兩個年輕人都開始上班，岑歡全天班，兩個學生在結束各自的課程後過來。
春妮在店裡幫著岑歡適應，教了一會兒後拿著咖啡館的冊子去給施倪送花。
宋福和季茫去了施倪做DJ的酒吧。
“也就是說，那個外賣小哥，是解決施倪心理問題的關鍵，是不是？”宋福問季茫。
出行可以開自己的車了，季茫覺得舒服多了，聽到宋福的話，季茫說道：“可能是關鍵。”
“那也比沒有的強。”宋福擺弄著手機：“那小哥是不是喜歡人家施倪啊。”
“我覺著有70%的可能。”季茫說著掃了眼他的手機，眉頭一揚：“你在炒股？”
宋福坐直了身體，聳了聳肩：“是啊，芒果，要我帶你發財嗎？”
“講真的？”季茫竟然還真心真意的問了一句。
這讓宋福有點沒預料到，他以為季茫要說他想得美之類的話呢。
他正打算說話呢，就聽季茫先道：“想讓我信你，你得先拿出點底氣給我看看，我活一輩子就是為了掙錢活命，傍身的東西總不能因為你一句話我就給你了是吧？”
這話說的越來越真了，宋福又坐直了點：“芒果，你說真的啊？真的是真的啊？”
“真的啊。”季茫說：“我前段時間自己坑了自己一把，我這些年存的點辛苦錢折了一部分進去，想起來就很心痛。”
這事兒宋福倒是聽趙川和陸宴聊起來的時候說過一嘴：“就你那個前公司的事？”
“嗯。”季茫撇撇嘴：“我這臉丟的還挺遠的啊。”
“那不是，那絕對不是。”宋福連連擺手：“咱什麼交情，不存在的，不存在的，你放心，我給你掙回來，你看咋樣？”
“我看行。”
兩人這麼說著，一打眼就到了施倪工作的酒吧。
正是中午，酒吧裡空空蕩蕩的，只有個人在櫃檯後面忙活。
看見有人進來，那人擦著杯子的動作停下：“兩位，咱們還沒到營業的時候呢。”
“哥們兒，我們也不是來喝酒的……”
那人眉頭一擰。
宋福又趕緊接了一句：“你放心啊，更不是找麻煩的。”
那人一愣，有點失笑：“那兩位是？”
“為個朋友來。”季茫走了上來：“施倪以前是在這兒工作吧？”
“施倪……”男人一頓：“你們說的是小倪吧，我們的DJ。”
季茫點頭：“正是。”
提到施倪，男人又是比較親暱的口氣叫她小倪，季茫和宋福認定這男人和施倪的關係應該不錯，他們運氣好，來的還挺是時候的。
“我是這家店的老闆。”男人坐了下來，手心向上指了指桌上的水。
季茫頷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宋福也喝了口意思意思。
“小倪的病怎麼樣了？你們是不知道，她不在這些日子，店裡的生意都差了許多。”
男人帶著期待，也帶著擔憂，看樣子重點不在店裡的生意，而是施倪的情況。
但季茫並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她緩緩開口：“不太好。”
男人臉色變了幾變：“怎……怎麼會，她不是說……不是說只是小病嗎？”
“癌症。”季茫說著放輕了聲音：“還有一些併發症。”
酒吧老闆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問：“那她……那她還……”
宋福不願這話從季茫的嘴裡說出來，他說：“時日無多。”
不光只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在這個地方，他們更多的是朋友關係，如今一個朋友被人告知時日無多，縱然是誰都有點難以接受。
“老闆，我們今天來，是有點事想打聽打聽。”
“你們……你們說。”老闆還有點失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季茫掃了一圈店裡的環境，大概鎖定了那外賣小哥畫畫的方向，應該還是個固定方向。
“店裡會有人來送外賣嗎？”季茫問。
“自然有的，咱們這兒只提供酒，有時候客人餓了我們也不能阻止人家。”老闆有點疑惑，不是在說小倪的問題嗎，怎麼忽然扯到這上頭來了？
“會有固定的騎手送餐嗎？”季茫又問。
“這個……我倒是不怎麼清楚。”老闆搖了搖頭：“大概不是的。”
季茫也不失望，繼續道：“老闆經常在店裡？”
“是，指著這店生活呢，尤其這兩年……”
都不好過，季茫知道。
“那關於那些送餐的騎手，老闆你有沒有印象深一點的？”
老闆越發好奇了，但還是順著季茫的話想了想，忽的眼睛一亮：“你還別說，要說印象深一點的，還真有一個。”
季茫眼睛也亮了亮。
宋福看向季茫，就差把大拇指豎起來了。
酒吧只供酒，難免又有人玩累了想吃點什麼，點個外賣是順手的事，老闆也不介意，這兩年生意不好做，這點容忍度，也是為了留住客人，所以這裡時常有外賣小哥來送外賣，老闆印象比較深的，就是總能看著一人多停留一會兒才走。
“是個年輕的男生，個子，大概就這麼高吧。”老闆站起來比劃了一下：“眼睛倒是很好看，一開始還引得客人跟他交談，後來他來，就總是帶著口罩，穿著那一身衣服倒也沒人把他當回事了。”
季茫順著他的話，指了指某個方向：“是那個方向嗎？”
老闆看了過去：“是，總會在那兒多待一會兒，他也挺老實的，走的時候會留點錢，有時候帶瓶啤酒才走。”
宋福走過去看了看，這才明白過來，施倪那畫本他也知道，此時才明白過來，凡是施倪在這裡的畫應該都是他站在這兒畫的。
這地方隱蔽，不礙事，又能最清楚的看到臺上的施倪。
“對那男生，您還有什麼線索嗎，實不相瞞，我們挺想找到他的。”季茫又問。
老闆有點為難，但看對面的女人眼含期待，他努力想了想才道：“其他的我就不怎麼清楚了，要麼這樣，我找找店裡的人，問問他們。”
這事本就是麻煩別人，就算是沒結果，季茫也得感謝人家幫忙。
她點了點頭：“麻煩了。”
宋福走了過來：“也不能只等著，我叫陸醫生那邊給了我療養院門口和大樓門口的監控，找點人幫忙吧。”
季茫一挑眉：“你有人？”
看著她發亮的眼神，宋福莫名有點心虛，他撓了撓腦袋：“那不是，年輕人，總有幾個狐朋狗友嘛……”
季茫瞧著他的樣子，忍住心裡的笑，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對，那你趕緊找找你的狐朋狗友吧，不要浪費了你送福的名聲，好不好？”
她尾音輕輕的帶著笑，眼尾輕揚，看的宋福心裡頭一顫，像是清泉劃過山澗心。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哎了一聲，坐在一旁發訊息了。
老闆那邊，大家聽到事情跟施倪有關，也都說好來一趟店裡了。
這邊稍顯順利，但陸宴那邊卻並不是。
施倪情況特殊，在查出癌症之前，她還得過黑色素瘤，也是癌症的一種，只是因為當初發現的早，切除的也早，但現在，隨著她體內癌細胞的擴充套件，黑色素瘤，好像又捲土重來了。
“按照正常情況，要切除她左腳的大拇指，但現在，這個手術……”陸宴向來不留話，可這會兒倒是真不知道怎麼說了。
總不能說切與不切，她都只能活那麼多時間吧，太殘忍了，再心硬的人都不好說出來。
施昊弓著背，明明穿著單薄，肩上卻好像馱著千斤。
“有法子保證她減少疼痛嗎？”施昊聲音都是哽咽的：“她的腿都腫的沒法看了。”
他恨不得替她病，恨不得替她疼，到了這個時候，甚至可以替她去死，可他健健康康，卻彷彿每日都在地獄裡煎熬著。
那是他唯一的家人了啊。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個女人走了上來，攙住施昊，好讓丈夫藉著她的力不倒下去。
她眼裡也含著淚，看向陸宴：“陸醫生，能保證倪倪少點疼嗎？”
“盡我所能。”陸宴又是那句話。
“總得……總得讓她儘早知道結果，是嗎，陸醫生？”施昊握住妻子的手，強迫自己站直了身體：“總不能讓她稀裡糊塗的就走了。”
陸宴剛要說話，眼神瞥到病房，臉色微微一變。
施倪滿臉是淚，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門扯開，吼了一聲：“我不會死的，我會好起來的，哥，嫂子，你們哭什麼！我不會死的！”
她這麼一聲，施昊和妻子是徹底忍不住了，他捂住臉，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施倪本就不宜下床，剛才那一處用了她所有的氣力，如今氣血一湧，也倒了下去。
她嫂子大呼一聲，顧不得丈夫，衝過去將她給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