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是讓我丟臉
他唇角輕緩勾起一絲釋然的笑容。
這一幕，被約翰看在眼裡。
他叼著口中的棒棒糖，單手倚在雕花陶瓷欄杆上，托腮靜靜看著濱海忽閃忽閃的明珠塔。
“你可真是丟我們舫舟兄弟的臉面……”
對於約翰半分鄙夷、半分調侃的言論。
許舟失笑不語。
人們面對最信任的人，往往會很快卸下心防。
他捏下略展露疲憊的眉心，淺淺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不想強迫她。”
聽到許舟這番話，約翰面容僵了下：“你啊，就是太過理想了，太過感性了。”
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心中裝著其他的男人。
而女孩遍體鱗傷，那千瘡百孔的心門，已經全然關閉。
或許……許舟對她越好，她內心越是惶恐不安。
想要改變一顆埋入死灰的心，比登天還難。
陽臺外，許久未見的二人繼續小聲交談著。
病房內，蘇旭蒼白麵容染上一抹喜悅，他激動的眼神定格在銀灰色膝上型電腦螢幕上。
略有些削瘦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病床用餐板。
叩叩叩！
伴隨著此聲而起的，還有蘇旭心頭氤氳的興奮。
一來，是因為姐姐蘇沫，獲得適合的血源，保住性命。
二來，是他成功入侵到了濱海五甲醫院系統，獲得了一部分重要資料。
其實五年前，姐姐出車禍時，他的年紀並不大，也還沒查出患有尿毒症。
只是體質很差，經常大病小病，故而極少外出。
現在回想起來，蘇旭依稀記得，當時姐姐生日會過後，的確消失了一個月。
父親、母親，在那段時間裡面也經常外出，想來應該是去醫院照看姐姐。
蘇旭在腦海中過濾、擴大大致時間範圍……指尖再度敲擊著膝上型電腦的銀灰鍵盤。
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出更準確的資料。
蘇旭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姐姐，絕不會是個殺人犯。
姐姐，遭受了那樣的侮辱，為了他的病，保持沉默，不去辯駁。
他……他能做的只有全力證明姐姐的清白！
敢欺負他的姐姐，他一定會狠狠用證據打傅聖傑那個智障男人的臉！
傍晚時分，濱海人民醫院705病室。
猶如圓盤的月亮，高高掛在天際，星辰在藍黑色的夜空中閃爍著。
星星點點的輝光透過玻璃窗，淺淺灑在藍白條紋床單上。
而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眉頭緊蹙，額頭冷汗直冒，沉浸在可怕的夢魘之中。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為什麼有個詭異怪物一直不停地追著她。
不論蘇沫逃到什麼地方都能被它找到。
終於，她站在幽深如淵的懸崖邊上，看清了那張臉。
是傅聖傑！
他目光深寒，唇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邪笑。
蘇沫雙手緊緊攥著拳頭，心頭湧動的憤怒、恐懼、悲傷、絕望等情緒雜糅在一起，像是一塊斑駁廢舊的油彩調色盤。
女孩鼓起勇氣，帶著哭腔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放過我呢？”
那個怪物的影子漸漸展露出人形，緩步朝她走來。
一道幽寒森冷的聲音，迴盪在女孩的耳側。
“救你，殺你，都在我一念之間。你永遠無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蘇沫嚇得顫抖，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足底竄到了後腦。
男人大掌猛地朝女孩一推，她瞬然跌落深淵，四肢不受控制地掙扎著。
“呼呼！”
蘇沫猛然睜開雙眸，從渾渾噩噩的夢境中，掙脫出來。
鼻尖縈繞的藥味、消毒水的氣味，使她更加清醒。
女孩眯了下，視線略有些模糊的眸子，輕緩吐出一口濁氣。
“醒了。”伏案的許舟，抽出絲質手絹，一點點輕拭著她額角的冷汗。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做噩夢了？”
“嗯。”蘇沫緩緩伸出手，從許舟手上接過手絹，心頭卻湧現出一股不安來。
許舟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柔聲問：“需要開燈嗎？”
正如諺語所言，福禍相依，天命使然。
蘇沫腰部捐腎的傷口，因迸裂而失血過多，傷口二次縫合後，竟使得原本壓迫視神經的淤血正漸漸散開。
“開一下吧，謝謝。”
女孩緊繃著身子，不停地左顧右盼掃視著周遭，顯然有嚴重的應激反應。
啪！
開關被許舟快速開啟。
略刺眼的光芒，灑落女孩琥鉑色眼瞳中。
蘇沫眼前好似朦了一層紗，有種高度近視的迷濛感。
“能看見嗎？”許舟緩步上前伸出手，在女孩眼前晃盪了下。
她費力地，眨了好幾下眼眸，希望自己能看得更清晰。
但，實際情況也就那樣，有些讓人失望的。
“能看見，但很模糊。”
蘇沫暗自嘆了口氣，如果自己一直是這個情況，她該如何工作養家、如何照顧小旭……
不過轉瞬，她又想到，那麼艱難的一段日子，她都已經熬過來了。
從今以後，又有什麼困難能將她徹底擊垮呢？
只要努力活著，辦法總比困難多。
看著蘇沫神情黯然，許舟勉強笑了下，安撫道：“彆著急，慢慢來。李教授說了，等淤血全部散去，你就能看得更清楚。”
“許舟，謝謝你救了我。”
蘇沫雙手鉗著被角，深吸一口氣，道：“你……你沒受傷吧？”
“怎麼會。”
許舟依舊笑著應聲，像是一個無所不在的小太陽，總能溫暖人心。
“我想問問，小旭的情況怎麼樣？”
儘管視線不清晰，但女孩依舊能瞧出這病室陳設與濱海五甲醫院完全不同，似乎是另外一個醫院。
“考慮到安全問題，我將小旭和你一同轉到了濱海人民醫院。”
為了避免刺激到蘇沫，影響她的病情恢復，許舟刻意不去觸碰她被劫走的事情。
“小旭已經換腎完畢，現在正在術後恢復期。李教授說，他恢復得很好，沒有排除現象。”他事無鉅細地解釋著。
女孩木然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抹笑意。
“真好，謝謝……”
下一刻。
許舟眼神又落在蘇沫乾澀起皮的唇瓣上，無奈地扯了下唇角。
“好啦，你別說謝謝啦。你剛二次手術，李教授說了，要禁食禁水三天，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