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一
......
告別寧楠媽媽和曾經伯伯，已經是夜裡十點多鐘。
初春的夜晚，溫度很低。冷風“嗖嗖”地向我們衣服的縫隙鑽……
“好冷啊！”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摟緊了身邊的寧楠。
“怎麼手那麼涼？來，我給你捂捂。”
他的大手包緊了我的小手。我感激地望著他傻笑著，沒有說話。一股暖流，從他的體內，緩緩傳到了我的手上，繼而是胳膊、身體、心臟……
坐進車中，寧楠為我開啟暖氣，不一會，車內的溫度就達到了28度左右……
汽車在朦朧的路燈下行駛著……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但一幢幢公寓的視窗，卻都亮著燈。我知道，那是一個個溫暖的小家，一個個安逸的避風港……
……
“唉……”我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汽車在行駛著，馬達的轟鳴聲，逐漸減弱……馬路上，已經見不到幾輛行駛著的汽車，唯有對面一輛載著重物的運輸車，正向我們方向駛來。汽車的車廂內貨物被壓得緊緊地，一看，就是一輛超載的運輸車，乘著夜色，運輸白天不允許超載的貨物......
“怎麼了？在媽媽家裡，我看你和曾伯伯一直談的很起勁呀，你是那根神經出毛病了？”他調侃道。
“沒什麼……我可能說話說多了，有點累了……”我悠悠地說。眼睛望向了車窗外。
......
今天一天都很興奮，話也講了許多，我的小腦袋一直在不斷地轉動......當時沒有感覺，現在發現，確實也有些累了。當然，這些，又不是我嘆氣的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我說不出口，也無法說出口……
“那就靠著稍微迷糊一會吧。”他說著，為我開啟了CD，不一會揚聲器裡，就傳出我們都非常喜歡的班得瑞的樂曲集……
我閉上了眼睛。
《月光水岸》奏響了……那是一種與身心交流的音樂，可以流淌在血液裡的音樂！閉上眼睛，可以讓人隨著音樂，進入它所表達的純淨世界——
一幅純美的畫面中，月光如水般純淨，水面波光粼粼，煩惱和憂愁漸漸退去……我們之所以喜歡班得瑞樂曲，是因為它總是保持了對樂迷的最大吸引力——它創造了一種獨特的空靈感，清爽的音符……架構出零壓力、無負擔的樂曲……音場效果迷人……靜耳細聽，你可以體驗到渾圓完美的聲線，就連聲波最細微的毛邊都能完整清晰地感受到……
伴隨著班得瑞優美的音樂，放鬆了身心的我，思緒在漫無邊際地盪開……
阿爾法狗；
資料的歸類、整理、篩選；
智慧化電子商務的宏偉藍圖……
……
二
……
今天，用了數小時，與曾伯伯進行了深入的交流，收穫很大，使我基本瞭解了國內外人工智慧研究所處的位置，取得的成果，有待開拓的領域，對人工智慧與電子商務網站的關係，更加明晰。
……
“曾伯伯，是否可這麼表述？”在寧楠媽媽家，聽曾經伯伯做了簡潔的總結後，我對他說。
“就是智慧化的電子商務……是吧？我笑著說。
“小麗真聰明。不愧是高智商的小才女啊1”他說。
我和他接著就專家名單的確定，進行討論。
“曾伯伯，您應該是我們公司專家組名單中的第一位。”我說。
“哎，可千萬別把我放進去。”他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細長的眼睛在厚厚的鏡片後眨巴著。
“我給你小麗做私人顧問就可以了......”他說。
“我是屬於那種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的一類，不願湊熱鬧的。”他趕緊解釋。
“再者，我的年齡也大了，雖然一直在學習，但畢竟年齡不饒人。你也知道，在我們這個行業，更新換代的速度相當的快！”他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趕緊站起來幫他又續了一些水。
......
的確，計算機行業，基本是所有行業中發展速度最快，知識更新速度也最快的行業了！過去有人說，計算機行業淘汰更新的時間段為五年；現在，別說是一年，很可能幾個月，技術就又更新換代了！
“比爾蓋茨建立微軟公司的時候，是在二十多歲；他三十來歲時，研發的WINDOUS作業系統正式面世……”曾經說。
“馬克扎克伯格，‘臉書’的董事長兼執行長，他建立‘臉書’時，還只是哈佛大學的一名在校生，年僅二十歲……”曾經又說。
“蘋果的靈魂人物，著名的喬布斯，建立著名的蘋果電腦公司時，也才二十來歲，研發出蘋果的Mac和OSX作業系統時，他也就三十多歲……”曾經歷數著這個行業的精英翹楚。是啊，他們成功的時候，年齡都很年輕.......或許，正是因為他們的年輕，才使他們銳氣十足，敢於顛覆舊的思維世界，創造嶄新的屬於他們的新世紀！
“在這個行業，能走在前沿的，最具創新、創造潛質和爆發力的年齡，應該是在20至40歲之間。目前，世界上排名前十乃至二十的計算機專家，人工智慧專家，大部分都在這個年齡段。”他說。
“像我這種老頭子，因為有了大半輩子的積累，談宏觀視野還可以把握，微觀或具體的科研層面，我已經落伍了，只能甘拜年輕人的下風了……”他笑著說。
三
……
寧楠和他媽媽，在飯廳桌子邊交談正歡......
我和曾經伯伯的交流仍在進行中。
“目前，國內這方面的專家雖然不少，但對大型電子商務網站的智慧化研究還處於起步階段。”他說。
“最近，倒有一個海外智慧專家可以為公司所用......”他說到這，望了望我。卻不再說下去。
我望著他，等待著……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
“我也是從我的清華校友處得到的最新資訊。”他細長的眼睛，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最近，上海的XX大學為了加強本校在人工智慧方面的前沿地位，專門從澳洲引進了一位人工智慧專家。”他說。
“......引進人才是常有的事。不過這次......”他端起杯子又喝了幾口茶水。
“據說學校為引進此人，花了大血本：贈送一套市中心的三室一廳，還專門為他設立了人工智慧實驗室……”他說著，又停了下來。看著我。
澳洲……
人工智慧專家……
上海……
“莫不是……”我問，但沒有說完。望著曾經伯伯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已經猜到了謎底。
“對，就是你所認識的那個福柯農教授……”他說。
……
汽車已經行駛了三分之二的路途，CD還在播放著班得瑞的音樂……
此刻，我的眼前，浮現出福柯農清晰的眉眼——
他細長的眼睛眯著，他圓圓的鼻子吸著氣，他的仰月唇，嘴角輕揚上翹，似笑非笑……
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個個恍惚隔了一個世紀的漫長歲月，但場景卻是那樣清晰的畫面——
他，第一次把我抵到牆邊，伏向我的那個吻.......
他，到我洗碗打工的地方要我回去的那個悲傷的眼神......
他，橫衝直撞出交通事故摔斷腿後，靠著病床上對我說的那一番氣話......
他，在門薩會員俱樂部活動結束後，坐在輪椅上交給我的那個信封......
他，隻身來杭州，一直跟蹤我到北京的那些令我害怕的行為.......
他，闖進我的手機、電腦肆意亂翻的惡劣做法........
他，在京兆尹素食店與我一起吃飯時，說的那些令我不安、不適的話......
當我以為，我徹底走出了他的視線時，暮然回首，他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的身邊！
……
世界是那麼大，世界又是那麼小……
我從澳洲回到中國，為的是逃離他……
幾年後，他卻被以重金聘請回國，並且，要長時間在國內定居……
更要命的是，現在，是我所在的公司，我所在的電子商務網站，急缺像他這樣的專家……
“這個訊息剛得到，估計福柯農回國後，你公司的競爭對手也會找到他……萬一被競爭對手找去，那公司網站的電子商務平臺，將面臨重大危機！”曾經提醒我。
“他目前在人工智慧研究方面，已在大型資料集的資料探勘分析、資料探勘，模式識別和應用統計學等方面，取得突破性進展，年初，據說曾獲得某項國際科技大獎……是不可多得的專家。”曾經說。
……
“快到家了！”寧楠搖了搖我。
我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向窗外望去：車窗外，樹影重重，夜幕深沉，見不到一點星光。
……
從公司生存發展的大計來看，我應該毫不猶豫地聘請這位專家，幫助我們進行智慧化的網路建設。有了他的鼎力支援，我的工作壓力會大大減小，智慧化的電子商務網站會早日建成……
從個人婚姻情感來講，我不希望與他交往，不想請他為公司出謀劃策。因為，從前段時間他的表現來看，他對我的那段感情，從來就沒有放下過……距離千山萬水，都沒有讓他放下，如果兩人近距離接觸，那他會怎樣，我還真是不好說，但肯定會有故事發生……
說心裡話，聽說他在人工智慧方面成果卓著，我真為他高興。一個有本事的男人，可以在某個領域發揮自己的才智，造福於人類，這是一件利國、利民、利己的大好事。我希望他幸福，希望他和葛芬生活更加美好。因為我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足，我希望他也如此。
……
汽車開到了江邊別墅的家。寧楠正在對著後視鏡倒車。看著他專注的神情，我的心變得柔軟而甜蜜，對他的喜愛，溢滿我的身心……
先放下這些矛盾的心理，矛盾的抉擇吧，我先享受屬於我們的甜美時光……
我想著，跨下車，與他一起走進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