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如來”掌心
一
........
雖然我和寧楠都極力掩飾，但我們對視時的不自然表情，還是被細心的寧楠媽媽發現了…….
我去餐廳洗手間時，她跟了過來：
“小麗，和我說實話，是不是寧楠欺負你了？”她的目光咄咄逼人，但語調卻很和藹，聲音輕柔。
“媽，沒有…..”我垂下眼簾，不敢直視她。
“沒關係，大膽和我說實話！”她提高了聲音，但依然溫柔和藹。
“.….真的…沒有。”我吞吞吐吐地回應道。
“你脖子上的傷痕淤青是怎麼回事？”她進一步追問……
“.….是我不小心摔倒碰傷的。”我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還是不敢看她。
吃完飯後，寧楠媽媽留下了我和寧楠，約我們一起到酒店的觀瀑廊咖啡廳小坐一會……
…….
香醇的藍山咖啡，款款冒著熱氣……我和寧楠都低著頭，不說話。窗外，瀑布奔湧，流水潺潺，園林美景妙不可言.......我卻沒有心思享受。
.......
大年初一，中午12:00，我們全體在花園酒店的桃園館一包間內，享用製作精良的粵菜。寧楠媽媽在開吃後，為我們普及粵菜的基本知識，幾位老人家聽得津津有味，我和寧楠，卻是強打精神坐在飯桌前。
……..
餐廳地點是寧楠定奪的。他經常出差來廣州，在桃園館吃過幾次，印象很不錯。
“雖然這裡菜價稍貴，要收15%的服務費，不過，這裡環境極好，而且方便，就在酒店裡，省得四老來回折騰了……”
據他介紹，桃園館是廣州首屈一指的高檔粵菜食府，在桃園品餐，就等於吃過廣州最好的粵菜了……
我們一行進餐廳時，桃園館大廳已經坐滿了人…….幸虧我們提前預定了包間。
步入大廳，大家都被餐廳極富鮮明的精巧設計給吸引了：
大廳圖案及風格，以三國時代“桃園三結義”故事為背景，裝飾清新典雅，體現著濃郁的中國傳統文化氣息。
一排高大而寬闊的透頂落地窗，面向酒店噴水池和不遠處環市路街景；
三國演義中的主角——劉備、關雲長、張飛的彩瓷壁畫擺放在突出位置，中國式盆花，則顯出傳統典雅的韻味；
.環境高雅，舒適自在，如果在此處用膳品茗，欣賞窗外嫣然綻放的木棉花，恬逸之情油然而生……
根據寧楠點的選單，熱氣騰騰的菜，很快就被端進了包間：
芭堤雅銀雪魚，宮廷皇燒翅，龍袍抱玉珠，乾坤大響螺，八寶片皮鴨，小香煎鵝肝豆腐，銀杏咕嚕香蕉……點心有蝦餃皇，瀨粉，水餃。
竹笙扒花菇和玉佛寺素齋，是專門為我點的素食……..
“粵菜和蘇菜呀，都算是在中國影響較大的兩個菜系，在選料和烹調方面呢，也各有千秋……”凡是和飲食有關的，寧楠媽媽都熟悉，在這方面，她是專家。
“說起蘇菜與粵菜，我是專門查閱過一些資料，做過對比的……..”她說。
“粵菜是由廣州菜、潮州菜、東江客家菜組成的。正宗廣州菜，喜歡把鳥、獸、蟲、魚作為原料，烹調成形態各異的野味佳餚，比如說蛇啊，貓啊…….都可以成為廣州人的盤中餐。潮州菜重視配醬調味，以烹製海鮮見長；東江菜又稱客家菜，用料以肉為主，水產品較少，講求酥軟香濃，尤以砂鍋菜擅長。”寧楠媽媽侃侃而談。說話時，她的眼睛裡有一種智慧光波在流轉…….
“蘇菜呢，都是我們在座熟悉的金陵菜、淮揚菜、蘇錫菜等組成。金陵菜擅長於燉、燜等烹調方法，口味醇和。淮揚菜刀工精細，口味鹹甜適中，清淡適口。蘇錫菜口味偏甜偏清淡，尤其鮮香酥爛…….”
我們一邊品嚐著鮮美的菜餚，一邊聽寧楠媽媽為我們掃盲，真是長見識了…….
二
“小麗，你看著我的眼睛……”觀瀑廊咖啡廳內，香味撲鼻，音樂柔美，環境幽靜.......寧楠媽媽的聲音輕聲地、但又是不容反抗地響在我的耳邊。.
我抬起頭，眼眶裡已經噙滿了熱淚…….
“媽…….我…..寧楠……”我語塞了，我不知該如何向我的婆婆述說新年第一天，她的寶貝兒子對我做的那些混賬事……..我看了看寧楠，寧楠臉色慘白。
“別怕！好孩子…..”她走到我的身邊，緊挨著我坐到一起，輕輕撫摸著我，繼而，用雙手摟住了我的肩頭……
我的身體在她的懷中開始顫抖…….
寧楠的媽媽，是一個智慧的女人。她見多識廣，感情上也經歷過波折，是個能承得下大事的女人。在我眼裡，她不僅比一般女人優雅漂亮，也比一般男人還要堅強、勇敢！
“媽…….我……”我直視著她的眼睛。
“說吧，你們現在都是夫妻了。是夫妻，就要直面問題，這樣才能互相體諒和包容！”她說。
“寧楠昨晚喝醉了！”我說。抬頭勇敢地看著寧楠媽媽。
“醉酒後，他變得不是他自己了，簡直像一個野獸，暴君……”我抽泣起來，說不下去了。
“……今天凌晨，他突然發起酒瘋來，打我，掐我，拽我的頭髮，撕壞了我的衣服…….”我說不下去了，哽咽著，抽泣了起來……..
“唉！你不知道，他是不能喝醉酒的！”寧楠媽媽嘆了一口氣。
……
“寧楠，到底怎麼回事？”她轉向寧楠，語氣嚴厲。
“媽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寧楠的態度倒是不錯。
“我昨天因為你們和小麗都來了，很高興，加上集訓隊的弟兄們起鬨，一下子酒喝多了…..醉了以後，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麼，今天早上醒來，才從小麗那知道這些……”他愧疚的說。
“小麗，寧楠，做錯事不可怕。關鍵是要學會怎樣面對！”她說，像是我們的生活導師。
“男女在結婚前，都會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的戀人……”她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像看著孩子一樣，注視著我們……
“談戀愛時，你們認識的對方，可能並不是真正的你們自己。你們彼此都會把許多陰暗面或者是缺點、不足，給小心掩藏起來，不願意讓對方知道……可是結婚後，夫妻在一起生活，就會逐漸看到對方的不足，甚至是不好的一面……”她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喝了一口咖啡。
“比如寧楠的青少年時的酗酒惡習……”
“這時，夫妻雙方要互相包容，包容對方的不足，包容對方以往曾經經歷、不願示人的往事。包容的前提是坦誠，坦誠的基礎上，是包容。有問題，要及時解決，不要拖延…….”
三
寧楠媽媽不愧是商界高手，處理我們這兩個年輕人的感情矛盾，駕輕就熟…….
“媽媽，我已經和小麗說好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酗酒了！她也同意了。”寧楠態度堅決地保證說。我也向寧楠媽媽點點頭，證實他的說法。
“小麗，既然你認可了，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她說。
“不過，我要再把情況和你說一下，以便今後你幫我管束寧楠，千萬不能酗酒了……”她態度嚴肅。
接下來，她讓寧楠先到我爸媽那裡去看看，和他們說說話。
然後，她把寧楠酗酒的經過，向我簡單介紹了一下，大致和寧楠說的差不多。不過，作為曾經守護在現場的家長，她更清楚寧楠酗酒後的嚴重後果……
“他每一次酗酒，後果都是嚴重的……”她說。她的神思恍惚，彷彿又回到了那些令她傷心的現場。
“一次，是和一個高他兩屆的同學打架，把人家的胳膊打斷了，住進了醫院……”
“一次，是和一個比他大10歲的女人睡到了一起，把人家抓的渾身是傷，女人告到了家裡來……我們賠償了很多錢。”
“還有一次......”她還在說著，可我似乎已經聽不見了。我只看到她的嘴唇在動，她的神情黯然，目光陰鬱。
而此時，我，則大腦昏昏然。
一夜無眠，上半夜伺候醉酒後酣睡的寧楠；下半夜，被喪失記憶、理智的寧楠折騰、抓撓.......
現在看來，喝醉酒後的寧楠，確實有暴力傾向…….我想。
…….
“人，是很複雜的動物！”寧楠媽媽若有所思地說。
“你在澳洲認識並相戀的那個福柯農，他的精神和心理狀態，不也是一個很不穩定的人嗎？”她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這句話，很突然，讓毫無思想準備得我，嚇了一跳……
“媽，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問。
“為自己的兒子選兒媳，不瞭解情況怎麼行。”她說。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此時，我就像那個自以為聰明的孫悟空，即便是翻了十萬八千里的跟頭，也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我和福柯農之間什麼都沒有的…..”我想向她解釋。
“這個我相信，否則我也不會同意寧楠和你結婚的。”她說。聲音依舊是那麼輕柔，但我，卻彷彿聽到心頭響了一聲炸雷。
……..
每個人都有不願別人知道的過往，也許是隱秘，也許是暗疾，也許是很深的傷疤……
寧楠曾經不願意讓我知道他的酗酒經歷和暴力傾向，但現在我知道了；
我不願讓寧楠知道有一個情敵--福柯農的存在…..不希望寧楠知道了福柯農的種種怪異出格的舉動後，胡思亂想，影響我們之間純潔的感情……但現在，寧楠媽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