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丹心破,夜雨滿身無人顧
絕塵鎮衙門中荒廢已久的牢房,牆角佈滿了蜘蛛網,在幾乎終年不見陽光的空間內,她能感覺到身後束縛住她的那根快要腐爛木頭上的潮溼,陣陣發黴的氣息令她作嘔。
在呼延丹看來,控制男人的方法有兩種。
一種是儘量讓他們覺得自己柔弱,讓他們來照顧、保護自己,而且還要讓他們以此為榮。
另一種就是儘量打擊他們,儘量摧毀他們的尊嚴,要他們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抬不起頭。
那麼自己只要對他們略加青睞,甚至只要笑一笑,他們都會覺得很光榮,很感激。
這兩種方法呼延丹已漸漸運用得爐火純青,所以無論在那種男人面前,她都已不再覺得侷促、畏懼。
她也是用這兩種方法籠絡了神刀谷的大部分男人,加上她神刀少主的身份,無法讓人不對其青睞有加。
自己的父親呼延雷藏,是一個功力絕倫的強者,但在她看來,卻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統治者。
再多般嘗試無果後,呼延丹此刻卻感到一絲慌亂,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彷彿並不吃她這一套。
而此時的徐雲已經懶得和她在語言上糾纏,上前抓起她的一隻腳裸:“我現在已經沒有耐心和你廢話,我問,你答。”
“第一個問題,你們神刀谷在哪裡。”徐雲彈出破月刃,抵在了呼延丹的腳筋上:“你只有四次機會,因為你只有雙手雙腳。”
“你、你要幹什麼?你如此對我,就不怕我阿爸來屠了你們全鎮的人?”
感受到腳上傳來的冰涼的觸覺,呼延丹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懼意,聯想到這個男人如閃電一般追上狂奔的火龍駒,那一刀斬斷馬頸的畫面在她腦海裡彷彿紮根一般,揮之不去。
但很快,這種畫面就伴隨著腳上劇痛煙消雲散。
鑽心的疼痛讓呼延丹打著牙顫說不出話來,徐雲此刻也並不急於問話,而是停頓了片刻,隨後抓住呼延丹另一隻腳,褪去了靴襪,破月刃依舊抵在她的腳筋上,面無表情看著她。
“你還有三次機會,還是那個問題,神刀谷在哪。”
“呵、呵呵……想讓我告訴你神刀谷位置,恐怕你要下輩子才知道了……”呼延丹面色慘白,再次感受腳上的劇痛,她咬緊牙關。並未發出任何關於疼痛的慘叫。
她知道,暴露了神刀谷的位置,眼前這些人必然會尋去,在不知敵我實力差距的情況下,就等於毀了整個神刀谷。
徐雲看著早已經等待多時的小旋風拿著紗布、止血藥纏在了那雙被割斷腳筋的腳上,忽然神色玩味。
“我自然不會讓你如此失血死去,你對於我來說還有用。”他忽然看著小旋風笑道:“你多久沒碰過女人了?”
小旋風一愣,看著徐雲,但出於本能對徐雲的尊敬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太久……已經記不清了。”
不等小旋風回過神,只見徐雲伸手扯掉了那女囚身上鎖甲,隨後將手扯在她胸前最後一塊遮羞布上:“你想不想看看神刀谷少主的身子?”
小旋風此刻見狀頓時血脈噴張,眼睛直直頂著那塊遮羞布上,他雖沒說話,但其神態卻勝過千萬種回答。
“你……你要幹什麼!”
呼延丹此刻怕了,她真真正正的害怕了,自幼被神刀谷上下呵護奉為少主的她哪裡遭受過這等屈辱,她雖然利用自己的容貌達成過些許目的,那也只是容貌而已,從沒有被人指染過半點。
“我不是說過你對我有用嗎?現在就用到了。”徐雲笑呵呵的說道:“我們護衛隊一共正好五十個人,我會讓他們輪流來欣賞神刀少主的胴體。”
“你……你無恥!你這個卑鄙骯髒的漢人!牲畜不如!”呼延丹憤怒的罵道,此刻心靈上的顫慄已經完全壓過了雙腳上的疼痛。
“看樣子你是十分鄙夷我們漢人?不過,你若是懷了漢人的孩子,我倒是很期待那時你的樣子,我本就與你們神刀谷不死不休,無所謂報復,同時我也更期待呼延雷藏看到他寶貝女兒的遭遇,會變成什麼樣兒,哈哈哈……”
徐雲忽然用手一拍額頭,看著小旋風懊惱的說道:“唉!我應該先割斷她的手筋,如今她雙腳使不上力氣,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真是失策……不過你對付用吧,慢慢享用,我去叫護衛隊的人來排隊。”說完便向牢房出口走去。
呼延丹看著滿臉色相的猥瑣男人顫抖著骯髒的雙手伸向自己,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的遭遇,她忍不住胃裡一陣痙攣,只覺得天旋地轉,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自己高貴的血統怎麼會落在愚蠢卑劣的漢人手裡充當玩物。
“興安嶺!在興安嶺,古城舊址!!”
終於,她屈服了,看著牢房門口即將消失的男人尖叫著喊了出來。
說罷彷彿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身體上的劇痛再次襲來,伴隨著心靈的屈辱暈厥過去。
絕塵鎮衙門,沒有哀樂,只有一個算不上簡陋的靈棚,兩側擺滿了鎮民自傳送來祭奠的花圈。
“李捕快,你一定要抓住殺死老爹的兇手啊!”
“一定要為老爹報仇啊李捕快!那兇手背後肯定還有人!”
“是啊,李捕快!一定要將他們都繩之以法!”
“老爹,您怎麼就先我們一步,棄我們而走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夜蟬,老爹怎麼會死在大漠上呢,真是造孽啊……”
“李捕快,您節哀啊,以後這鎮子上可就都仰仗著您了!”
“是啊李捕快,您以後就是我們的主心骨,您再傷壞了身子,我們可怎麼辦啊,您要節哀啊李捕快!”
“……”
李夜蟬身披重孝跪在蒲團上,她的眼淚早已經哭幹,只是麻木得回應每一位前來悼念的鎮民。
一直過了戌時,鎮民們才漸漸散去,絕塵鎮上的人本就不多。
李夜蟬看著火盆中一摞摞的冥黃化為灰燼,火苗在她的眼神裡跳動:“文婷姐,你告訴我,那個呼延丹說的是不是真的?”
一直守著李夜蟬生怕她因悲傷過度而出事的梁文婷站在她旁邊,聞聽此言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
半晌,她嘆了口氣:“老爹既已逝去,是真是假還有意義嗎?真的又如何,假的又能怎麼樣,老爹在你心裡,依舊還是老爹,對嗎?”
李夜蟬聽聞轉頭看向梁文婷,眼神中竟然浮現出一絲陌生:“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梁文婷剛想繼續出言安慰,轉過頭卻見徐雲走了過來。
“哥。”
徐雲點了點頭,他來到靈柩前,燒起了紙,喃喃自語,彷彿對著逝去的老爹告慰,又像是說給一旁的兩人聽。
“呼延丹已經招了,現在我們知道了神刀谷的位置,老爹,待您明日入土,我便尋去,定要將呼延一族連根拔起!”
徐雲燒完紙錢,起身看向李夜蟬,道:“之前沒同你講,確實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說,我覺得這個事情應該是老爹說比較好,但沒想到,老爹去得這麼突然。”
看著李夜蟬依舊愣愣得看著火盆裡跳動的火焰,徐雲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個真相對你來說很殘酷,但我們依舊是你最好的朋友,夜蟬,你要節哀。”
徐雲說完,看了一眼梁文婷,梁文婷會意,她拍了拍李夜蟬的後背,與徐雲一同離去。
徐雲知道,這等事情換做誰身上都不會好受,也不會輕易的接納這個事實,旁人說再多也沒用,只有讓她自行消化,直到她的心理坦然面對這個事情,屆時,如何選擇,便是她自己的決定了。
漠北夜裡的冷風依舊如刀子般刮過,尤其是漆黑的夜空又有兩三點飄零,讓人更覺得寒冷刺骨。
在漠北,過了大雪的節氣,在冬月的天氣裡下起了雨,這本就少見。
滿是黑灰的紙錢被寒風吹得到處都是,火盆裡的火焰已被雨水澆滅,也正如李夜蟬的心。
面對唯一的親人,忽然有人告訴自己,他是你的仇人,他撫養你就是為了利用你的身份,而偏偏這個人卻死得那麼突然,沒有一句道別,也沒有一句解釋……這種話本里的爛俗橋段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讓李夜蟬覺得可笑至極。
老爹,那個和藹慈祥的面容浮現在腦海。自幼的諄諄教導,他生氣了也會斥責自己的不懂事,但從未動手打過自己。
自己也氣得他吹鬍子瞪眼,無可奈何,但事後都會耐心得和自己講道理,教育自己做人的道理,行事的準則與底線,逐漸成為了絕塵鎮中人人敬仰的李捕快……或許在老爹的心裡,自己早已是他的親生女兒。
但不可否認的,老爹從小就騙了自己,利用自己來制約親生父親。自幼便在一個人的惡意下長大,哪怕是一個充滿善意的環境裡。
或許是寒冷的風雨,也或許是心裡的寒意,讓李夜蟬忍不住抱緊了肩膀,一陣顫慄。
雨越下越大,寒意也愈來愈烈。
恍惚間,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行走在雨中,那激烈的雨點彷彿遇到瘟神一般躲避著他,大雨絲毫沒有打溼他半分衣角。
這男人一頭金髮,看著李夜蟬神色溫和,那溫和的神態彷彿與逝去的老爹如出一轍。
“李夜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