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歸家
因為司空已經知曉了隋朝失憶的事情,所以他不確定當下對方是否還記得自己。
更何況此時此刻站在一頭荒獸身上的隋朝渾身鮮血,就彷彿魔神降世,使得人心神一顫。
司空擔心殺紅眼的隋朝極有可能會把突兀出現在戰場中的自己當做敵人,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對於司空來說是相當麻煩的。
因為若真要打起來,自己肯定不會是這傢伙的對手。
雖然這很難讓人接受,可是這確實不爭的事實,因為後者當時可是獨自一人擋下了紫府境的周玄雲。
司空捫心自問,他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當然此時的司空根本沒有想到,隋朝在此之前已經在荒獸的“蹂躪”中好巧不巧地恢復了記憶。
隋朝聽聞動靜以後,轉身朝司空這邊看來。
他將那條白色的脊骨扛在肩上,繼而縱身一躍從荒獸的龐大身軀上跳了下來。
這一幕若是讓白落花看到,肯定會感到很是熟悉,因為這完完全全就是她的行事手段。
看著朝自己緩緩走來的隋朝,司空臉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當然現在他也不敢對隋朝流露出敵意,不然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怎麼來了?”
最終還是隋朝率先開口,打破了此間的寂靜。
司空聞言神色一怔,因為聽這話的意思,隋朝這傢伙似乎是認識自己。
難道他即便是失憶了也還記得自己?
“你認識我?”司空用手指了指自己,狐疑問道。
隋朝伸出手來摸了摸司空的額頭,毫不顧忌自己手上尚有餘溫的鮮血,開口問道:“司空,你沒發燒吧?”
聽到對方喊出自己名字,司空這才確認隋朝是真的還記得自己。
“聶大夫不是說你失憶了嗎?”司空追問道。
隋朝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司空,看來後者已經見過聶大儒這對父女了,也對,不然的話也找不到這裡來。
接著他用手指了指身後那頭荒獸的屍體,說道:“也多虧了它,我這才恢復了記憶。”
說完他就將肩膀上的那條脊骨拋給了司空,說道:“幫我拿一下,我實在是沒力氣了。”
司空接住那條血淋淋的脊骨,不解地問道:“你要這東西做什麼?”
荒獸的脊骨蘊含著精純的血氣,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彌足珍貴的大補之物,可是那也是對於普通人,向隋朝這種煉體修行之人,只是一頭清白境的荒獸,其脊骨內對於前者來說可有可無。況且以隋朝的性子,按理來說他也不會看上這種東西。
“這頭荒獸之前將阿寶父親咬傷了,這條脊骨剛好用來治療他的傷勢。”隋朝臉色有些蒼白地說道。
雖然在剛才與荒獸的戰鬥中,他看似是處於絕對的上風,甚至是一拳就將其重創,可是對於隋朝來說,那是傾盡全力的一拳。
況且在他還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他可是一直疲於逃命,後面更是被荒獸好一頓“蹂躪”,若是說辦點事都沒有那是假的。
眼尖的司空一把攙扶住身形搖晃的隋朝,說道:“音音跟我一起來的。”
言外之意則是他根本不用操這份心,對於那個阿寶受傷的父親,只需要跟音音打聲招呼,後者自然不會拒絕。
隋朝搖搖頭,“是我欠人家的,又不是你們欠他的。”
當然阿寶對於隋朝的恩情,司空他們並不清楚。
見到隋朝仍舊堅持,司空不著痕跡地點點頭,然後一手攙扶住隋朝,一手拎著那條脊骨,兩人緩緩向山下走去。
因為要照顧隋朝,所以這倆人下山的速度遠沒有先前司空獨自一人上山的速度要來得快。
所以快到中午之時,兩人也才剛剛來到山腳。
遠遠的,司空就見到有幾道人影在朝自己這邊飛速奔來。
當看清來人的面孔之時,司空索性也不走了,便攙扶著隋朝來到一處樹冠籠罩的陰涼處,靜靜地等候著“救援”。
當那四人先後來到樹蔭下時,隋朝衝著他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這與滿是血汙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們怎麼都來了?”隋朝好奇問道。
此時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從打聽到他的訊息以後,便日夜兼程馬不停蹄趕過來的青奉酒白落花他們。
“呵呵。”見到隋朝並沒有什麼大礙,青奉酒抱臂環胸居高臨下俯視著前者,報以冷笑道:“我們是擔心司空一個人抬不動你的屍體,所以這才過來的。”
聽到這番冷嘲熱諷,知曉青奉酒秉性的隋朝懶得跟他鬥嘴,只是衝他翻了個白眼。
站在青奉酒一旁的白落花最先聽不下去,一腳毫不留情地踹在這個貧嘴的傢伙身上,然後看向隋朝,目光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
隋朝抿了抿薄唇,如實說道:“只不過有些脫力了。”
“硃砂。”
“音音。”白落花和司空近乎是同時喊道。
當然其實也不用他們開口,跟過來的硃砂和司音音已經來到了隋朝的身旁。
“真不用。”隋朝看著許久不見的她們,解釋道:“我自己恢復一下就可以了。”
哪隻硃砂已經蹲下身來,眼眶微紅地替隋朝手上的鮮血,然後替他診起脈來。
司音音同樣是泫然欲泣的模樣,隨即從藥箱中取出一枚泛著氤氳霧氣的白色丹藥,不由分說地就塞到隋朝的嘴裡。
隋朝囫圇吞棗般將那顆價值連城的丹藥吞嚥下,他頓時就感覺到入腹的丹藥化作一股暖流遊走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我現在好端端地坐在你們面前,你們就不要傷心了。”隋朝有些不適應地說道。
司音音默不作聲,可是那豆大的眼淚卻從她的眼眶中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在隋朝消失的這段時間裡,即便他們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仍是不遺餘力地四處打探著他的訊息。
司空他們曾經想象過無數種再見到隋朝的場景,但其中大多都是已經生機斷絕的他。
因為當初他們所要面臨的敵人實在是太過於強大,強大到哪怕傾盡四脈全力,勝算也只在三七之間。
當時若不是隋朝,他們這群人,大抵都已經死了。
所以當下再見到隋朝時,他們每個人心中都中激動萬分。
哪怕是貧嘴的青奉酒,之前那番“冷嘲熱諷”也不過是裝腔作勢,其實在這些天的趕路之中,就數他出力最多。
等到硃砂收回手來,衝著白落花他們點點頭,說道:“並沒有什麼大礙,而且之前的那場大戰並沒有在他體內留下隱疾,非但如此,我能夠感受的到,他的氣血比之先前更加旺盛了許多。”
聽到硃砂這番蓋棺定論的話,白落花他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是落地了。
這時,“姍姍來遲”的聶彩兒終於趕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隋朝看著跑的滿頭大汗臉色潮紅的聶彩兒,關切問道。
聶彩兒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地說道:“我...我...擔心你。”
其實在司空離開聶大儒家不久,青奉酒他們便趕到了。
當時聶彩兒看著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這幫人,心中五味雜陳。
她當然知道這些人都是那傢伙的朋友,但是聶彩兒從未在村子裡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特別是為首的那個青年,單從長相來說,與那傢伙平分秋色。
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白衣女子,英氣十足,雖然面露倦色,可是眉眼間卻神采奕奕,自有一種風采。
還有那個身著紅衣的少女,更是一副國色天香的美貌面孔。
聶彩兒覺得自己在這兩人面前,頓時失了幾分色彩。
原來,那傢伙在失憶前就有這麼優秀的朋友。
當青奉酒在司音音口中得知隋朝失憶的訊息後,臉色一沉,並且當即就要進山尋找隋朝和司空。
還是聶大儒在勸說一番,並且將司空的話轉告給青奉酒他們以後,白落花這才決定先暫且休整一下,若是中午之前還見不到司空和隋朝回來,就進山尋找。
後來等到臨近中午,仍舊不見司空和隋朝的蹤跡,青奉酒他們這才按照聶大儒的指引,奔掠上山來。
不過沒想到剛剛來到山腳了,就撞見了剛好下山來的司空和隋朝。
至於聶彩兒,自然也是因為擔心而跟了上來。
不過她只是個“凡夫俗子”,論起腳力和速度自然是比不過青奉酒他們這種煉體修行之人的,所以這才姍姍來遲。
已然恢復記憶的隋朝清楚地記得在這段時日內聶彩兒對自己的照顧,也能夠大致猜出她對自己的細微心思。
不管如何,隋朝揚起頭來,故作輕鬆地說道:“放心,我沒事。”
“音音跟我說這傢伙失憶了,不過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失憶的。”青奉酒將司空拉到一邊,竊竊私語道。
清楚來龍去脈的司空淡淡說道:“這傢伙在山上遇上了一頭荒獸,結果被對方一陣蹂躪,也算是那頭畜生時運不濟,竟然在陰差陽錯之下讓他恢復了記憶,不然我們現在肯定是見不到這麼完整了隋朝了。”
先前若是隋朝沒有恢復記憶,而司空又再遲來一些的話,那隋朝或許已經半邊身子被荒獸吞進肚子裡去了。
青奉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麼說,這傢伙是差點在陰溝裡翻船了。”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隋朝連紫府境的周玄雲都交過手了,假若真折在一頭荒獸嘴裡,那不是陰溝裡翻船是什麼。
況且這件事真要是傳到周玄雲耳中,後者大概要被氣得暴跳如雷。
眾人在樹蔭下又休息了半刻鐘的時間,一來是等隋朝將那枚“霜華丹”的藥力吸收完畢,二來則是等聶彩兒恢復些體力。
伴隨著一片樹葉離開枝幹悠然乘著微風悠悠飄落在地面上,一直閉目打坐的隋朝在吐出一口白色霧氣以後這才緩緩睜開眼眸。
就在他睜眼之時,一道精芒自他眸底一閃而過。
他扭頭看向坐在身旁的聶彩兒,正好撞見對方的目光。
這並非是巧合,而是在隋朝吸收丹藥藥力之時,聶彩兒一直注視著他,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
而這一幕,也一直被青奉酒他們看在眼中。
“喂,你說這姑娘不會是喜歡上隋朝了吧?”青奉酒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司空,很是八卦地問道。
司空看著聶彩兒那雙明亮的眼眸,隨後又看了眼隋朝,說道:“像隋朝這樣的人,很難有女生不會喜歡他。”
“誰說的?!”青奉酒聞言忍不住反駁道:“咱們的落花姑娘就不喜歡他。”
“你說是吧?”青奉酒撇頭對白落花不懷好意地笑問道。
結果迎接青奉酒的是蘊含著怒氣的一拳。
小肚子硬捱了一拳的青奉酒頓時面露痛苦之色,雙手捂著肚子蹲下身來,本想喊出聲來,可是卻被白落花“好心”提醒道:“你敢叫,我就把你的舌頭擰下來。”
青奉酒聽到這滿滿都是威脅的話語,瞬間閉上了嘴,打碎了牙只能夠自己往肚子裡咽。
當司空迎上白落花滿是霜雪的目光時,同樣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心思靈活的他還是主動解釋道:“我只是說‘很難’,可沒有打包票。”
白落花聞言冷哼一聲,提醒道:“司空,難道司老沒有跟你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以後少跟青奉酒這傢伙待在一起,免得他把你給帶壞了。”
“就是就是。”硃砂在一旁連連附和道。
蹲在地上的青奉酒本來還想反駁,可是當他再次撞上白落花那近乎吃人的目光時,很是識時務地低下頭來。
他爹告訴過他,這叫“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隋朝看著聶彩兒,狐疑問道:“難道我臉上有花嗎?”
聶彩兒聞言趕忙搖搖頭,“沒什麼。”
隋朝雙手撐住膝蓋,緩緩站起身來,聶彩兒見狀也同樣站了起來。
不過就在眾人打算返回聶家時,隋朝突然腳步一個踉蹌,就要往前撲去。
跟在他身邊的聶彩兒慌忙出手,與此同時,白落花也趕忙掠至隋朝身邊。
就這樣,只是眨眼間的功夫,本來要跌倒的隋朝,就被兩名姑娘一左一右攙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