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笫二章 小村決擇
帶著紅暈的月光籠罩著整個小村莊，小村莊有個不錯的名名字，鴉雀水，鴉雀水有三十來戶人家，全部姓吳，吳家先祖是什麼時候到這裡安家落戶，無人知曉，只知道祖上是為了躲避戰亂，尋著一群鳥兒才找到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鴉雀水的名字也就這麼傳了下來。
鴉雀水東面的空地上早早就聚集了一拔人，都是村子裡剩下不多的男丁，也就二十來個，老的老，小的小，不是村裡沒有男人，只因北方戰事連年，村子裡青壯年早就被抽調走服了徭役。
空地上早早地升起了一堆火，老里正馮開山端坐在火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吳統和一眾族人圍著站在馮開山四周。
馮開山管理著鴉雀水在內的四個小村莊，今晚上趕了不少山路來到鴉雀水，蓬鬆泛白的頭髮，著青衫，穿布鞋，對村裡人來說，是個不小的官老爺。
吞了吞口水，馮開山顫聲道“各位鄉鄰，老朽不才，今兒大家遇到這等難事，實在是無可奈何，不管是你們鴉雀水，還有附近的數個村莊，都遇到了這次大幹旱，現在朝庭正忙著打仗禦敵，根本就顧不到此地，大家也只有自想辦法了。”
吳統和眾人一樣，呆呆地望著眼前疲備的老者。
“大人，你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餓死吧？”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壯著膽子問道。
馮開山攤開雙手，搖頭道“現在的情況，上頭的官老爺也十分清楚，知曉此事的嚴重性，所以大家還是有一絲希望的。”
“什麼希望”，這時有幾人異口同聲問道。
“上面特別發了一批路引，允許在場有膽量，有想法的人出去闖一闖，把不多的口糧留給家裡的女人”，馮開山道。
“那不就是逃難嗎？”有人喃喃道。
馮開山盯著剛才說話的人，半晌才幽幽回了一句“這是大家唯一的出路，也是你們家裡人唯一的生路，你們好好想一想，二天後老朽清理人數上報，錯過了這次，下次再想開路引走人，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吳統全身像觸電一般，上面的人不管，自家三口人的口糧也只能支撐三個月不到，就算自己出門，省下的糧食也只夠奶奶和母親支撐四個多月，到明年收成還有大半年，自己出門後家裡只剩下奶奶和母親，耕地下種，哪是女人乾的活。
馮開山又道“老天爺餓不死小家雀，我建議你們全村老少爺們全部都走，有家當家中口糧不夠的去靈官縣城換些糧食回來以確保讓家裡女人們撐到明年的糧食收割，今年是不可能有收成了，這是大家目前最好的出路。”
“那要是明年還是沒雨水咋辦？”鴉雀水話事人吳鎮南道。
馮開山望著眼前乾巴高挑的老漢，知道眼前五十出頭的老者在整個鴉雀水有著不小的威望，點頭大聲道“那就要看你們這群爺們有多大本事了，出去了找點門路，打零工，做苦力，有本錢了做點小本生意，來年揣點銀子回來，還怕家裡人餓肚子嗎。”
吳鎮南幽幽道“大人，我們村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是有，不過老的老，小的小，出門在外好找活路嗎？”
馮開山小聲回應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難道鎮南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眾人紛紛望向吳鎮南，希望他有更好的辦法，吳鎮南卻是漲紅著臉，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吳統滿臉失望，也無心再聽下去，便尋了個角落蹲在地上。
就在吳統心煩意亂的時候，肩頭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吳統站起身回頭一看，正是自己從小光屁股長大的小夥伴吳松和吳東，三人年紀相當，性格卻大不相同，吳松話少沉穩，吳東卻是個愣頭青似的話嘮，反觀吳統卻是個膽小謹慎的人。
“如果真要走，我們三人結伴怎麼樣，出門在外相互之間有個照應。”吳東興奮地說道。
“你就那麼想走，走後你家老孃怎麼辦？”吳統反問道。
吳東眼神頓時暗淡下來“不走難道留下來一起等死不成？反正我爹說過樹挪死，人挪活，走江湖也是不錯的選擇。”
吳統和吳東心中凜然？
空地上的爭論聲和嘆息聲持續到深夜，最後還是吳鎮南拍板“走，都走，大家回去跟家裡人商量一下，要換糧食就要趁早，現在糧食一天一個價，我建議明早就在村口集合，上靈官縣城，要走就早點走，早走一天家裡就多一天的口糧。”
不多時，村裡男人們便應允著三三兩兩地散去，吳統跟吳松吳東約定好結伴同行後，也摸著黑心事沉沉地往回趕。
回到家，吳家老太和吳母還沒睡，吳老太坐在桌旁看著吳母補著幾件破爛衣服，吳統便把今晚商量的事同二老訴說了一番，吳老太微眯著眼，看不出任何表情，吳素眼眶漸紅，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話來，吳統心如刀絞般喚了一聲娘，便伏在吳母腿邊哭出聲來。
“行了，這般哭哭啼啼地出了門怎麼活，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你也不必擔心我同你娘兩個，畢競在家千日好，倒是你出門在外要萬事小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同你娘兩個便真的是活不成了，”吳老太厲聲道，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紀的人了，遇事也沒有吳母那般慌亂，只是從她的眼神中吳統看到了深深的不捨和萬般的無奈。
聽老太這麼一說，吳統便站起身，擦了擦母親眼角的淚水，問家中有沒有值錢的物件，吳老太道“哪還有值錢的，咱家幾代人才有六錢銀子的家當，你全拿去做盤纏好了，出門在外，總得有點銀兩傍身。”
“我帶點乾糧，拿二錢就足夠了，剩下的給家裡再添點糧食，還有大半年，家裡餘糧怎麼也不夠，”吳統堅定地說道。
見孫子堅持，吳老太也沒說什麼，只吩咐早點睡，明天好和鄉鄰一起上縣城換糧。
吳統鬆了口氣，看著欲言又止的母親，鎮定地握著她的手，使她微微抖動的身子安定了下來。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