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貢院即是戰場
於嘉不由得感嘆，難怪後世的歷史老師，說《梁山伯與祝英臺》等民間傳說，也就是看個樂呵。
如今一看，果然不虛。
這樣嚴格的檢查，女人怎麼可能混進貢院考科舉？即便是飛機場，即便是女人有鬍子、長喉結，那也過不去。
雖然這裡只有他一人，於嘉還是覺得有些尷尬，想一想，萬一以後當了大官，會不會有錦衣衛和他打招呼：“於大人，你還記得我麼？當年會試我給你檢查的，你那兒的皮過長，想起來沒……”
長倒是好說，這都是自然現象，關鍵是幾天苦讀，若是不經常洗，開啟裡邊全是尿鹼，味道還很大，那得有多尷尬？
要於嘉說，這個環節就多餘，誰能往這裡邊夾紙條，簡直聞所未聞！
透過了第二關的搜身，就到了第三關的檢查了，核驗考引，查驗牙牌，核對身份。
好在，到了會試這一步，也沒有人懷疑替考了。
一切完畢之後，於嘉背上了書箱，進入了考棚。
於嘉吸了幾口氣，提了一些精神，此刻，這裡不是貢院，而是他的戰場！
實際上，這就是讀書人的戰場，整個貢院上萬考生裡，最後只能選出三百人，其中大多數人都是陪考，可怕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陪。
舉子們陸陸續續的進場，全都凝神靜氣看著那巨大的日晷，巳時一到，雲板敲擊聲響起，貢院的大紅門轟隆隆地關上了。
此時此刻，一直到三天之後考試結束，無論什麼理由，除了放棄，否則都出不去。
也不怪這樣嚴格，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案，至今還是讀書人和組織科考的官員心中懸著的一把刀，真要是出現了舞弊的事故，還得是一堆人頭落地。
會試與鄉試不同的地方，是人手一份試卷，不需要用草稿紙抄題了，試卷的費用是算在考生的考試費裡，考生們又要多花不少銀子。
試卷和答題紙是分開的，試卷上不準寫答案，不準做標記，考完要統一收上去。
而答卷是要獨立封卷的，據說歷史上有名的狀元答卷，國子監謄抄的除外，原版能儲存幾百年之久！
會試和鄉試考的題型大致相同，第一場是四書五經填空、補句，也就是所謂的經貼題，相當於白送的分。
另外還有八股文，總共七道。
任何考試中時文都是得分最重的，能不能透過會試，就看八股文合不合主考官的胃口了。
與鄉試不同之處，唯獨是題更難了，量更大，出題之人更加不當人，題目千奇百怪，押中題是沒什麼戲。
不過，於嘉自然是不怕的。
就因為鄭和向國子監祭酒大人要來歷年會試的優秀卷子給他做參考，於嘉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開啟試卷，於嘉提了提精神，開始審題。
可看清題時，於嘉恨不得揪住出題之人的領子，一頓耗油根，然後再來個加加布留根！
出的這個題目，就沒想讓人過呀！
前面的經貼題，前面一個字，後邊一個字，中間大部分空白，粗略地估計，每一條要寫幾千個字。
那《論語》總共才一萬六千字，一道就得寫半本之多，這還叫白送的分？就問他們還要不要臉！
那四書的題目是：“子潤身，苟君子，好色，十目所視”、“先正其心”、“體胖”……再看看五經題，更是前言不搭後語，都是一個字一個字拼起來的。
這些題裡面，只有“先正其心”是《大學》裡面的原文：原句是“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其他的都屬於截搭題，還都是沒有規律的亂搭配。
饒是他拿到了歷年會試的小錄，兩天之內，每一個都看上了三四遍，面對這樣優秀的出題人，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題目又多又難又刁鑽，於嘉只能仔細的分析、解題，全神貫注地答題，唯一能讓自己平衡一些的，就是在心中默默地問候了一遍出題人，祝他身體健康。
好在他穿越至今經歷了一場場考試，模擬測試做了無數次，過關斬將才走到了今天，面對這麼狗的題，雖然有些緊張，也能寫出一二。
漸漸的，於嘉沉浸在了書本之中，連緊張都忘卻了。
倒春寒真不是誇張的，白天十分的溫暖，可一到了晚上，全身骨節凍得直痛，夏侯瑛塞在書箱的兩件襖子，也被錦衣衛給沒收了，只能硬挺！
一到了晚上，整個貢院裡都是咳嗽聲。
這次會試如同鄉試一樣，一場緊接著一場的考，在考棚桌子上撅了三天，飢寒交迫，於嘉總算是活著走出了貢院。
田賀寶的臉色不怎麼好，應該是發燒了，眾人陪著他去醫館請了兩副藥，回到鄭府，鄭宋姐安排丫鬟熬了之後送到了田賀寶的房裡，又給幾人熬了一些雞湯，裡邊也加了不少的藥材，味道喝上去有些怪。
不過，為了能挺下去，眾人誰都沒有說什麼，一連喝了很多碗，把肚子塞得滿滿的。
於嘉幾人先去混堂泡了個澡，洗了洗身上的晦氣，回到鄭府，夏侯瑛又準備了洗腳水，裡邊還放了不少舒筋活絡的藥材。
春寒料峭的時候，如果不保養好，弄不好就容易得風寒之症，從古至今，多少有才的舉子因為科舉落下了病根，歲數大了都是一身病。
“大官人，妾身是不是很溫柔？等著把我帶回家，妾天天給你洗腳！”夏侯瑛蹲在地上，替於嘉搓著腳。
誰能想到，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竟然能給他一個鄉下小子搓腳呢，愛情的力量太可怕了！
屋裡放了個火炭盆，暖洋洋的，於嘉坐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夏侯瑛纖細的手指替他揉著腦袋，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會試人多，第二天天不亮又要去排隊，等於嘉迷迷糊糊的醒來已是半夜，揉了揉眼，差不多該出發了。
夏侯瑛一直守在床邊，沒有炭了就出去加一點，整個屋子弄得暖和和的，見於嘉醒來，端著一碗熱藥吹了吹，說：“大官人，這是抗風寒的藥，喝了吧。”
於嘉總聽這個大官人不太舒服，他雖然是大掌櫃，可他不姓西門呢！
“虎妞，咱換個稱呼……”
唔~
夏侯瑛嘟了嘟嘴，說：“大郎，該吃藥了！”
別別別~
這個稱呼配上該吃藥了，還不如大官人好聽呢！
於嘉雙手接過藥碗，吹了吹，慢慢地喝了下去。
飽飽地吃了頓飯，撐得實在不行的時候，於嘉才放下了筷子。
燭光昏黃，花前月下，夏侯瑛顯得更加的漂亮了。此情此景，於嘉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娘子還在家帶女兒，他卻和別人花前月下……
大概，從古至今每個大男人，都有這樣的感覺吧。
可想一想，大丈夫不拘泥於兒女情長，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只要不負了她們，自己就不是那陳世美。
於嘉走出房間，途安、陳登、田賀寶和李剛四人，也都走出了房間。
他們幾人沒有人服侍，看起來，精神要比於嘉萎靡得多。
參加會試的舉子大多都是三十幾歲，像於嘉這樣沒過二十歲的人很少，年過五旬的就更少了……
也不難想到原因，舉人雖說不包分配，可透過就能夠選官，歲數大的舉人挖門盜洞趕緊當個官，那把年紀也沒心情再拼下去了，當個老爺足夠了。
第二場考試很快開始了，同鄉試步驟一樣，又是制、誥、表這些公文的寫作，還有一道策論，外加一首詞。
那制、誥、表沒什麼難的，公文就如同數學公式一樣，格式都是固定的，只要認真一些不出差錯，根本分不出三六九等。
策論的題目是文言文，大意就是如何用五年時間，將順天變成京師一樣繁華的城，針對此事，給出有效的建議。
要知道，京師從春秋戰國的吳越之地，再到南宋的建康，元代的金陵至今你是六朝古都，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
明朝開國，元大都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此時，順天府北京不過是一座軍事重鎮，想讓順天府像京師一樣繁華，沒有二十年不可能完成。
但於嘉卻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後世北京城就是首都，綜合別人的提案，七拼八湊寫出一篇策論，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於嘉想了想，便提筆寫了起來。
繁華，離不開人數。
只要遷民順天，無論軍、匠、商、農，均免其兩年賦稅，聖旨一下，那都不用管，無論是貧苦百姓還是富甲豪商，又或者匠戶軍民，會源源不斷的湧入京城。
這一條提議歷史上是存在的，只不過於嘉提前將這個說法搬到了檯面上，愛咋咋地，誰先說出來就是誰的嘛！
不過，這條策論也不怎麼難，他能寫出這個辦法，在場的上萬舉子也一樣能寫得出來，估計也不好分三六九等。
最後一題，是一首描寫順天的詞，要求，意境裡體現出五個成語：“萬馬奔騰，大氣磅礴，大好河山，廣闊無垠，心馳神往。”
於嘉想了想，要求這麼多，哪首詞能符合這五個要求呢？
其他的學子也被這首詞難住了，眉頭鎖的跟麻花一樣。
好多人都沒去過順天，好多人都是江南水鄉的人，怎麼能寫出萬馬奔騰之感？
突然，於嘉眼眸一亮！
高分，又是詩詞出彩了，就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