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反悔,還來得及
“大人,學生謹記!”
好!好!好!
十幾個秀才,同時鼓起掌來,也都是興致勃勃。
那田賀寶回頭,給了於嘉一個迷之微笑,等江平出了門,他湊上前來,諷刺的語調小聲說:“潑皮,沒想到吧!我在你之前,先研究出了自動灌溉!”
就在前幾天,田賀寶氣不過,那自動灌溉的策論為何不是他寫出來的,心中堵著一口氣,便也研究起了自動澆灌。
剛拿起筆,想法就來了,便對自己家的菜園子改造了一下,效果還不錯。
現在,就等所有人看一看他的成果,也是想向知縣證明一下,新人,只會紙上談兵。
田賀寶看了一眼門外,見江平在吩咐管家派人去找兩位師爺,並沒有發現他在挑釁,便又說:“別說我剛才沒給你機會,我讓你和我道歉,你偏偏擺著一副臭架子!那你就等著輸,裙子我給你買,不用你掏錢,哈哈哈!”
說完,田賀寶仰頭大笑,走出了縣府書房。
“這個混賬,兩張臉,人前一個樣子人後一個樣子,真讓人看不慣!”
“剛哥!”
李剛剛想追出去,便被於嘉拉住了胳膊:“剛哥,吵架不是明智之舉,我要讓他輸得心服口服。他現在有多得意,過會兒就有多難堪!”
於嘉指著門外,那大搖大擺的背影,回頭對所有人說:“眾位,我二人的賭局你們都知道,不管是誰輸,都要幫著做個證,都要看我們履行諾言!”
哈哈哈!
十幾個秀才,笑得是前仰後合。
“那是自然,我還沒見過秀才穿裙子跳舞,也沒見過穿裙子給人跪下的男人啊!”
“就是,於兄和田兄,都是性情中人啊!”
“於兄,不如就和田兄道個歉,他跟過三任知縣大人,想法自然比我們多,你何必為了一口氣,和他像這種恥辱的賭注?”
“就是,於兄,田兄這個人就是架子大,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平常沒什麼的,你若是穿上裙子跳了舞,不僅丟的是你的人,還會丟大人的臉,說不定,大人就不讓你進縣府書房了。”
眾人也都點了點頭。
江平只知道二人的賭約,並不知道賭注是什麼,若是真穿上裙子跳舞,那縣府書房的名聲可就炸了,知縣大人必然火冒三丈。
然而,於嘉卻搖了搖頭。
“不行,這口氣我一定要爭!我並非不懂禮數之人,只不過,看不上這種自視清高、藐視一切、壓制新生的人!”
聽見於嘉的話,眾人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誰又沒被田賀寶壓制過呢?
不一時,眾人離開了縣府。
縣府僕人趕著三輛馬車,載著眾人,向田賀寶的家駛去。
田賀寶的家,在遷安縣的一角,是一座二層樓,整體木質結構建造,木板圍的小院中,有一塊長寬各兩丈的菜地。
菜地中,立了十幾根棍子,每三根棍子上面綁著一個水桶,水桶底部紮了幾十個眼。
水桶上方,則是用竹筒能交錯的管子,盡頭匯聚在一處,是一個大漏斗形狀,只要向裡邊倒水,水流過竹筒,每個木桶就會向下灑水。
這種設計,的確實現了半自動噴灌,能省掉很多的時間,用水瓢灑水澆地。
不過,在於嘉面前,就是五歲小孩做的手工……
那田賀寶看了眼於嘉,轉頭對江平作揖,恭敬地說:“大人,如果依此法,在農田佈置木樁和更大的水桶,更多的竹筒連線,向一處灌水,便可澆灌所有的農田。”
江平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不錯不錯,這個想法夠新奇!不愧是我的門生,大明的人才啊!”
田賀寶聽見誇獎之後,笑得合不攏嘴,又鄙夷地看了眼於嘉,略有味道的語氣說:“於大郎,你是輸定了,不許用我的想法,現在就履行諾言,去……”
然而,沒等田賀寶說完,於嘉便打斷了他的話語:“還有二十二天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輸?”
哼!
田賀寶昂著頭說:“雖然約定一個月,但我先造了出來,你拿不出手,那就是你輸了!”
還能這麼玩賴?
“大人,於大郎和我約定……”
田賀寶沒說完,再次被於嘉打斷了話語。
事關縣府的尊嚴,那個賭注,如果現在說出來,江平是無論如何不能讓繼續賭下去的。
“田兄!這可是你說的,不用等二十二天之後了,就今天比!還沒看我的,你怎麼就能證明,你做得比我好?”
哦?
哈哈哈!
田賀寶鄙夷的看著於嘉,諷刺地說:“你不過只會玩些小聰明,幾種材料合在一起,做出鉛筆肥皂,又有點錢扛折騰,挖出洋井。那不過都是雕蟲小技而已,如果給我時間,我也能研究出來。那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和你去看,你的自動灌溉是什麼樣子!”
好!
兩人叫起了板,江平不由地再次拍起手來:“我的門生,就要有這種氣勢!你強,我要比你更強!把這種勁頭放在讀書上,別說舉人,考個貢士也不在話下!走,上馬車,去夕陽裡!”
眾人登上馬車,離開了遷安縣。
於嘉、江平、李剛和田賀寶,陳登和途安兩位師爺同坐一個馬車。
那田賀寶笑著說:“你的骨頭真硬,我就佩服你這樣的,輸到臨頭了也要個面子!真好!”
“還不知道誰輸呢,一會兒,別把頭插在褲襠裡!”
不時,馬車震了一下,眾人進入了夕陽裡的河卵石大路。
快到夕陽裡的時候,隱約地可以看見,剛發芽的農田裡,每三個壟溝裡擺著一根根連線好的竹筒。
那田賀寶看著窗外,忐忑的心一下子踏實了,竹筒縱橫交錯,還沒有架起來,這要怎麼跟他比?
雖然面積大,但只能看不能用,自己是妥妥的贏了!
不一時,三輛馬車停在了夕陽之家門前。
眾秀才下了馬車,瞬間被眼前的建築驚呆了。
他們本以為,夕陽裡的馬路就夠震撼了,沒想到,這棟建築才是夕陽裡的主角,造型奇特,五顏六色,就如同仙宮一般!
於嘉對眾人作揖,笑道:“各位,咱們先去看自動灌溉,回來,我帶你們好好參觀一下夕陽裡,看看我這個里長,是否浪得虛名!中午,就在寒舍痛飲一番!”
嗯嗯嗯!
眾人看著於嘉,連連點頭。
這還叫寒舍,那他們住的地方,豈不都是狗窩嗎?
於嘉走進院子,大喊了一聲:“娘子!”
不一時,二樓中間的那間房,陽臺的門開啟,走出一個女子。
眾人看見女子之後,再一次瞪大了眼。
秀髮自然飄在腦後,一身粉色的裙子,皮膚白皙,就宛如天上的嫦娥一般,仙氣飄飄,美得不可方物!
“大官人……”
滿新雨剛開口,發現知縣江平和兩位師爺在人群中,便雙手扣在腰間,膝蓋半蹲作揖道:“小女子參見知縣大人,參見錢穀師爺,參見刑名師爺!”
“弟妹不必多理!就當沒看見本縣就好!”
於嘉指著天台的大鐘,說:“娘子,讓全裡百姓都過來!”
“知道了,大官人!”
滿新雨退回房間,關好了門。
那田賀寶湊到於嘉身邊,小聲地說:“故意拖延時間是不是?還讓全裡百姓都來?現在接近午時,等著看到你的成果,恐怕也是黃昏了!不如,早些和我認個錯,和大人承認,你是紙上談兵,也免得丟人!”
田賀寶說這番話,其實就是想將於嘉趕出縣府書房,他料想於嘉不會和他低頭,肯定會死磕到底,一遍一遍問,只是想蠶食於嘉的志氣,讓他心煩意亂而已。
然而,於嘉依然面無表情,不著急也不慌,還不說話,又讓田賀寶氣不打一處來。
“你就裝,你就一直這樣挺著!我看你到時候輸了,你不穿裙子的!”
然而,就是這時。
夕陽之家樓頂的大鐘,一聲一聲響了起來。
那冗長的鐘聲,是所有人集合的訊號。
不一時,夕陽裡四個作坊、街巷裡修路的、田地裡鋪設竹管的、鐵匠鋪打鐵的、上山伐木的人,包括家裡的孩童,都匯聚在夕陽之家門前,五六百人將路圍得水洩不通!
其中,很多人都見過知縣江平和兩位師爺,第一時間跪了下來。
江平笑著說:“大家起來吧,不必這樣拘束!”
於嘉拿起院子裡的兩面旗,高聲道:“眾人,和我去田地,知縣大人要看一下我們的自動灌溉!”
不時,眾人來到了田間地頭。
十個壯漢走出人群,快步向蓄水池中心的木臺跑去。
而蘇銘也按照昨天的安排,跟著跑了過去,站在了閥門處。
於嘉放下旗,作揖說道:“大人,現在開始嗎?”
嗯嗯!
“開始吧,讓我見一見,你這小子的新奇想法!”
剛進入夕陽裡時,江平便猜到了,田地裡擺那些竹子,就是自動灌溉要用的,可不知道,如此龐大的田,於嘉要怎麼讓那些竹筒都噴水……
哼!
田賀寶雙手抱著膀子,諷刺地說:“你別給那些人累個好歹,一桶一桶提水往竹子裡灌,你連線了這麼多竹筒,怕是一滴也噴不出來!”
這回,於嘉不再是面目表情,也不再以沉默面對了:“田兄,如果現在後悔認輸還來得及,我可以不計前嫌,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哦!”
剛才這句話,是田賀寶問於嘉的。
此時此刻,於嘉卻反問在了他的身上,江平、途安、陳登三人,也轉頭看向了田賀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