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認錯
於天洋看著懷中的銀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作為族長,他總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唉!
於天洋嘆了口氣,放下銀子,起身,一步步走向門外,背對著於嘉,蒼老的聲音說:“錢是你掙的,他們沒理由拿,如果不是你製作出肥皂,族人都在種地,也沒有多掙錢的方法。我這就出去,要他們來給你娘子道歉。”
說完,於天洋推開門,走了出去。
於嘉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院子外,停著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後邊的馬車上,下來了六個人。
“大郎,叔伯們心中有愧呀,不好意思來看你呀!”
這六個人,於嘉認識,是長水裡的六位里長,都是大雁鄉於氏宗族的族人。
於嘉躬身作揖,並沒有說話。
這六個人,那天並沒有來逼於嘉和滿新雨,但他們造沒造謠、傳沒傳謠就不知道了,可看他們愧疚的表情,應該是都有愧。
於天洋走到門口,拿起柺杖,猛然甩向了前方的馬車。
砰!
那柺杖打在馬車之上,嚇了在場所有人一跳。
“滾下來!都給我滾下來!”
於嘉跟在於天洋身後,瞬間看明白了,長水裡十位里長,是拿年近七旬的族長當槍使來了。
那還打什麼招呼?
就算是沒有錯,也不能搭理他們!
於嘉快步上前,扶助了於天洋的胳膊,鄙夷地看了一眼馬車:“六爺爺,你彆氣壞了身體!你看看這些人,鼓動你來勸說我,他們有錯,連頭都不低,要我怎麼放過他們?”
正在閒逛的滿新雨和滿劉氏,發現家門口不對勁,快步走了回來。四個作坊幹活的鄰里,這一刻,也都趕了過來。
“滾下來!”於天洋又是一聲厲喝。
吱咔——
不一時,馬車的後門開啟,下來了四個人,個個面紅耳赤,走到了於天洋的面前。
這四個人,於嘉再熟悉不過了。
正是那天,氣勢洶洶衝進於家,要把滿新雨下豬籠的四人,就是那個五伯、三叔於虎、和被族規打掉門牙的於阿航,還有於江。
於江撿起柺杖,顫顫巍巍地送上前。
於天洋一把奪過柺杖,憤怒地瞪著幾人,吼道:“你們呀,竟然沒有一個孩子懂事兒!我這把年紀,你們竟然讓我出頭露面,賣我這張老臉騙他!而我也不是個東西,大郎這樣孝順,我竟然愚蠢地和你們一起做了!”
那四人站成一排,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次的流言,就是他們四個傳的,而最開始的矛盾,讓滿新雨下豬籠那次,也是這四個人攛掇的。
上次,鄉老對李斌和盧青實施家法,長水裡十位里長都到場了,也都全程觀看了,大雁鄉于姓族人聽說後,也都知道滿新雨不是災星,也不會勾搭有夫之婦,他們都冤枉孩子了。
就連那些大嘴的婆娘,也都知道錯了,嚷嚷著讓族長,帶著十位里長給於嘉和滿新雨認錯,請他回於氏宗族。
可這四個人礙於面子,自己是里長,怎麼能向族人低頭?
又因為於嘉幫蘇家、李家族人,而不幫長水裡本族的人,懷恨在心,說什麼也不來道歉。
可不曾想,於嘉竟然當上了夕陽裡的里長!而且,想法這麼多,竟然連幹了好幾個作坊。
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是礙於面子,不肯向於嘉低頭,反而謠言造得更多,企圖讓於嘉知難而退,尋求長水裡族人的庇護。
可他們想多了。
於嘉沒因謠言重傷而一蹶不振,反而,他們倒是被於嘉打擊的,一文錢也掙不到了。
這次,四人是被族人逼的沒有辦法了,都怪他們趕走了財神爺,請求族長更換里長,才不得不隨之前來。
於天洋回頭看向於嘉,蒼老的聲音說:“孩子,爺爺開始以為,你是為難全族,直到你給我銀子,讓我給全族人發的那一刻,我才發現,你只想讓這幾個人道歉而已。那不用這樣兩敗俱傷,六爺爺讓他們道歉!”
滿新雨快步走到於嘉身旁,挽住了他的胳膊,疑惑的問:“官人,這怎麼了?”
於嘉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面前的於天洋,目光陰冷地瞪著四人,憤憤地說:“你們給大郎道歉!如果他不原諒你們,你們的里長也別當了,我去找鄉老!”
別別!
族長心善,所有人都不怕。
可一說要拿掉里長位置,四人臉瞬間黑了下來,剛才的高傲,也頓時消散無蹤了。
於江臉紅的都快滴下血來了,當時逼滿新雨時候那麼狂,到頭來,就有多掉價。
“大郎,是族叔不對,不該因謠言就要淹死你的娘子,你別和族叔一般見識,今後,誰在說小雨不好,族叔第一個不答應!”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些人既然來了,於嘉也達到目的了,傳出去,其他裡也能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滿新雨善良,還沒等於嘉開口諷刺,便上前扶起了於江:“族叔,我不生氣了,你別這樣!”
唉!
於江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打了打自己的臉:“小雨,族叔也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是族叔太要這張臉呀!”
那於虎也沒有了之前的高傲之舉,低三下四的上來求情,反而是被於嘉一頓數落,無地自容,滿新雨求情才結束。
那五伯更是引得所有人開懷大笑,張嘴不必要多解釋,直接就管於嘉反叫了五伯。
最後,於阿航牙齒漏風的說:“大郎,是族兄不對,說了那麼惡毒的話,捱打是應該的,咱們都是秀才,之後,還要一起考鄉試呢!”
於嘉也不管他們是不是真心道歉,能當著夕陽裡所有人的面,還有其他鄉里來做工的人的面,低三下四地向他求情,這就足夠了。
用不了三天,長水裡族長帶著十位里長到夕陽裡,來給被逐出宗族的人道歉、保證不再給滿新雨造謠的話就會傳遍全鄉了。
那其他鄉里也會考慮考慮,如果於嘉再聽到什麼謠言,接下來,會實施什麼樣的經濟制裁,自然而然就會管束里人造謠了。
“六爺爺,讓他們走吧!”
於嘉揮了揮手,拉著滿新雨的手,向洋樓走去。
唉~
於天洋嘆了口氣,轉回身,一巴掌抽在了於阿航的臉上,憤憤地說:“今後,你再惡言中傷他人,別怪老夫打斷你的腿!”
哼!
於天洋一甩袖子,上了馬車。
五伯、三叔、於江連忙也跟著上了馬車。
不一時,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夕陽裡。
夕陽裡的百姓們,笑的是前仰後合。
這幾個人太丟人了,既然這樣低三下四的來道歉,當初又何必造謠呢,只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力,險些讓全族賠的鍋幹碗淨啊!
一連幾天,於嘉白天背書,晚上陪著滿新雨。
她的心情也完全好了,每天喜笑顏開的,又變成了活潑可愛的樣子。
於嘉每隔三天要去一趟縣府,取知縣大人或者師爺出的卷子,題量是很大的,並且,題難了很多。
聽說,知縣門生,不僅僅就煙花文會選中的於嘉三人,還有前幾次院試選中的,沒有考過鄉試的人,目前,江平共有十五名門生。
可見,江平對於嘉幾人寄予厚望,想讓他們在鄉試拿個好成績,不僅給遷安縣長臉,也給他這個縣令爭個面子。
於嘉三天答那些卷子,時間都有些不夠用,除了睡覺和吃飯,幾乎都要坐在書桌前面。
轉眼間,幾天過去了。
縣府僕人送來信件,三月初一,午時,讓縣令門生到縣府後門。
這天,於嘉早早便換好衣服,牽著馬出了門。
可到縣府後門時候,已經有八九個人在這裡等候了。
同成為縣令門生的盧文,方卓航,也是早早來到了縣府的後門口,見於嘉來了,全都迎了上來。
二人躬身作揖:“於兄!”
於嘉鬆開韁繩,也回了個禮:“盧兄,方兄!”
這時,其他幾人中,一個二十八九歲的人站了出來,目光上下掃了一眼三人,冷哼了一聲:“你們仨,就是今年進府的門生?”
盧文回頭行禮,笑道:“這位仁兄,我們三人,就是知縣大人,今年新要的門生。”
誰知,盧文彬彬有禮,那人卻橫眉豎眼,揹著雙手,不回禮也就罷了,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我叫田賀寶,是前任知縣的門生,洪武二十五年的秀才,算是這裡的元老了。”
呵呵~
盧文和方卓航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躬身,向田賀寶行了個禮。
然而,那田賀寶依然是揹著雙手,高高地昂著頭,一副凌駕於眾人之上的樣子。
“我要提醒你們一句,別以為進了縣府,就能一直當知縣的門生了,能留下去,全看你們的本事!”
話音落下,田賀寶瞄了一眼於嘉,諷刺的說:“那小子,你不知道尊敬學長嗎?成為了知縣門生,最起碼的禮節都不懂?”
哈哈哈!
於嘉仰頭大笑,反駁道:“就你懂禮節?懂禮節,他二人向你行禮,你為何不回禮?再說,我為什麼要和不知禮數的人行禮?”
“放肆!”
田賀寶先是一愣,他沒想到,新來的小子,竟然當著這麼多秀才的面,公然的和他犟嘴,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