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玻璃作坊
這話,可就是滿滿的惡意了。
滿新雨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野種,這不僅要死逼他的娘子,連孩子也給造謠,想讓他的孩子,從小就被人瞧不起嗎?
“你再說一遍?”
哼?
那秦雲沒捱過於嘉打,可也聽說他有什麼樣的身手了,一腳就能踹折三根肋骨,專攻弱點,這句話,可是比殺了他全家都難聽啊。
秦雲下意識的向後退了退。
而那於阿航,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仍然朝笑著說:“你婆娘那點事,全鄉都傳遍了,無非是現在有點臭錢,沒人提及她罷了!蚊子不叮無縫的蛋,她要是沒事兒,誰說她呀?”
啪!
話音剛落,一聲脆響,在場所有秀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沒等那於阿航反應過來,於嘉緊跟著一拳揮在了他的臉頰上,將他打倒在地。
緊接著,於嘉抬起腳,悶在了於阿航的嘴上:“我讓你胡說八道!”
哎哎哎!
一見打起來了,兩旁的秀才們連忙攔了上來,拉開了於嘉。
“鬆開!鬆開我!”
於嘉身手再敏捷,也敵不過人多,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
“大郎,謠言止於智者,何必和他置氣呢?”
“就是,互毆是要打板子的,咱們快點走,別讓更夫發現了!”
“知縣大人剛選你作為門生,這時候不該犯事兒啊,快點走,快走!”
噗!
那於阿航緩過神來,吐了一口血,手在嘴裡摳了摳,拔下了一顆牙齒,瞪著於嘉憤憤道:“混賬,為了一個婆娘,你竟然對族兄大打出手?”
“族兄?有你這樣的族兄麼?你怕是沒見到,盧青和李斌給別人造謠的下場吧?就讓我他孃的教教你!”
“住手!”
突然,一聲厲喝。
眾人尋著聲音望去,原來是江平和途安。
二人坐在馬車之上,透過窗子看著眾人,醉醺醺的問道:“你二人,為何打架呀?”
還未等二人開口,就有討好的秀才提前稟報了這事,一五一十和江平說了出來。
哼!
於阿航瞪著於嘉,憤憤地說:“你打了我,跑不了被打板子!知縣大人也會將你在門生裡除名!你是真活該!回去,我就告訴我爹,讓他告訴族長,你以下犯上,對你動用家法!”
哼!
於嘉白了眼於阿航,輕蔑地說:“家法?我都分宗立族了,家法管得到我嗎?你愛你孃的上哪告上哪告去!從今以後,我看見你一回,打你一回!”
“行了!!!”
江平一聲怒喝,止住了兩人的爭吵。
隨後,江平看著於嘉,柔和的說:“大郎啊,宰相肚裡能撐船,滿腹經綸者,不可雞腸鼠肚。當你地位越高時,罵你的人就越多!連幾句惡語都容不下,將來,怎當得一國之師?切記,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也!”
於嘉躬身作揖,說:“大人,大郎謹記。”
然而,令眾人意外的,並不是江平對於嘉的指點,而是知縣江平,竟然沒有下車,而是放下了簾子,叮囑車伕折返回了縣衙。
不是……
於阿航捂著腫起的臉,看著月光下的馬車離去,不明所以。
五十多個秀才,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摸不清頭腦了。
《大明律·刑律》中,百姓互毆,不需要罰十杖嗎?
於阿航沒有還手,不應該打於嘉十杖麼?
知縣這是喝了多少酒,怎麼走了呢?
“知縣大人,小民冤枉!”於阿航捂著腫臉,高聲喊道。
可馬車就像沒聽見一樣,揚長而去。
於阿航轉回頭來,發現於嘉正在瞪著他,不由的恐懼地退了退,顫抖的聲音說:“你廢了,我回家肯定告訴我爹,讓我爹告訴族長,動用家法斷你的腿!”
呵呵~
於嘉冷笑道:“大人不管,是他也認為你該揍,只是藉著醉意,給自己找個說法罷了。我現在,要你給我道歉。否則,後果你自己想。”
哼!
於阿航翻了個白眼,吐字不清的說:“和你道什麼歉?蚊子不叮無縫的蛋,要想人不說,除非己莫為!”
好!
於嘉點了點頭,冷笑著說:“我聽大人的話,要容下惡言惡語。我給你保證,用不了一個月,你會跪在我面前和我道歉,你看我怎麼做!”
撂下一句狠話,於嘉轉頭,便向客棧走去。
隨後,好多秀才都追了上來,勸說於嘉不要和小人置氣,不要斷了自己的前程。
於嘉都是彬彬回禮,表情淡然無謂,可誰知道,他聽見那幾句話時,心中的那份苦楚呢?
那是他前世今生,第一個孩子呀!
於嘉躺在床上,雙手抱頭看著天棚,一夜都沒有睡。
可能是於阿航那句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要有容下惡言惡語沒毛病,但汙衊他的家人,這就不能忍了。
謠言四起,而自己沒有辦法杜絕,那同樣是無能之舉。
清早,於嘉離開客棧,來到了小舅家的鋪子。
小舅母在點著肥皂和鉛筆,見於嘉進來,笑著問道:“是大郎來了,吃飯了不曾?”
於嘉回了聲:“舅母,我在客棧吃過了,來取我的馬。”
哦!
小舅母尷尬地笑了笑,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見於嘉牽出來馬,而後說道:“大郎,小舅母有件事想和你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舅母但說無妨。”
呵呵呵…
小舅母臉皮薄,造了個大紅臉,說:“大郎,你那表弟……嗨,都是自家人,舅母不和你客套了。你表弟蘇達不想在家裡賣貨了,看荷兒當那個掌櫃,他也想當掌櫃,你看……”
哎呀……
於嘉一邊收拾馬鞍,一邊回頭笑道:“就這事兒啊,行,回去我給他想著,過兩天,我可能蓋個新作坊。到時候,掌櫃位置我給他留著。”
聽於嘉這麼說,小舅母才笑了起來:“那舅母就拜託你了!大郎!”
“放心吧!”
於嘉牽著馬出了城門,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揚長而去。
老話講的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果一個人異於常人的話,別管他是好還是不好,總會顯得與別人格格不入,也就出了反面的聲音。
之前,於嘉想了很多杜絕謠言的方法,比如,讓全鄉都有掙錢的法子,肥皂他也不管了。
可事與願違,長水裡所有人,都用他製造出的肥皂賺錢,到頭來,還得罵著他不好……
對!
想到此處,於嘉眼眸一亮。
肥皂,那就來個成熟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從肥皂下手!
回到夕陽裡,蘇毅便拿著自己打造的玻璃,哈哈大笑迎了上來:“大郎,快看快看!這是我打造出的玻璃!”
於嘉下馬,接過玻璃看了看,四周邊角很鋒利,弄不好就要割到手,而且,其中摻雜的灰塵較多,表面有凹凸不平。
不過,這也不錯了。
畢竟現在沒有模具,也沒有工具。
而且,蘇毅的手被玻璃割了好幾個口子,纏著布,布上面還有血。
“舅父,你怎麼不小心點呢?”
蘇毅又擼起胳膊,指著傷疤,昂著頭說:“兔崽子,老子參加靖難時候,胳膊都見到骨頭了!軍醫用針線縫上的,這點傷算啥?”
哎呀!
這大舅,又開始裝牛了!
“舅父,你用悶倒驢洗一下傷口。這幾天指揮鄰里們就好了,你在夕陽裡找一處荒廢的房子,咱們搞個玻璃作坊。”
好好!
蘇毅正有此意,纏著布的手,指著作坊旁邊的滿家說:“你岳母家,剛蓋好的房子就不住了,那房子很結實,而且這個地點離幾個作坊都近,用她家房子唄?”
滿劉氏和滿天滿地,也是連連點頭。
“既然都沒什麼意見,那就動工!舅父,我想把香皂調成五文錢一塊,為期一月,薄利多銷。”於嘉怕蘇毅不同意,又說:“你看這樣,可以擴大夕陽製造的名聲,還能……”
接下來的話,於嘉沒有說。
他要實施經濟制裁,讓那些白眼狼都破產,逼著他們過來認錯,這個價格,長水裡的那些人,成本也就是這樣了!
也要讓山北里,那些盧氏的大嘴婆娘,再也不敢說滿新雨的壞話。
誰知,於嘉多慮了。
蘇毅並沒有反對,一口洋井就能掙二十貫,管他香皂幾文錢一塊呢。
日出日落,轉眼間,五天過去了。
蘇毅帶著裡中的壯漢,白天種田,晚上整理玻璃作坊,幾天下來,便按照於嘉給的圖紙,備齊了所有制造玻璃的工具。
於嘉叫來了蘇達,擔任玻璃作坊掌櫃,還從城裡拉了一車墓碑石板,只不過不是刻的字,而是雕刻出長寬各一尺正方形的槽,還找石匠,刻了一根石磙。
白天,鄰里們要下田耕種,夜晚,四個作坊,燈火通明,直到午夜。
玻璃作坊內,融化後的海沙,冷卻之後,敲掉上面的積炭,過水冷卻後,回爐二次煉製,再次去除裡面的雜質,融化後,再裝入石板容器。
待其風乾一個時辰,定型,用石磙反覆碾壓,多餘的部分,剪掉重新回爐……
於嘉繼承了原主所有的木匠本事,打造窗子非常的簡單,幾天下來,夕陽之家所有的紙窗,都成了玻璃窗,不僅暖和了不少,而且,屋子裡明亮了許多。
晚飯時間,小舅一家也來了。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夕陽裡,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於大郎呢,出來!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