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白雨湖底的棺槨
商子睿正準備告辭離去，可他的動作還沒做出，司空卓雲便已經轉身看向了他身後，眼神冰冷，像是冰水寒潭。
他正猶豫自己需不需要說點什麼，可司空卓雲已經開口怒呵了，聲音是那千里傳音，震撼讓人懼怕。“放肆！”
與此同時，司空卓雲的八魂已經揮了過來，他只覺腦海中一陣雷電閃過，轉過身看向千成山方向，那裡紅光照耀，隱隱還能傳來了一陣陣撞擊結界的空鳴聲，千成山的結界，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然而在他焦急之際，有氣浪從他身邊穿了過去，直接撲向千成山方向，越過千成山上空，在千成山南方的結界外，把魔教裡前往千成山偷襲的三刀鬼斬了出去，撞在千成山對面的山上，炸開碎石飛濺。
白雨湖上，商子睿向兩人拱了拱手，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轉身匆匆往千成山方向而回。
身後臨近東岸的湖面上，不知受到什麼東西影響，湖底竟發光閃爍起來，像是要有雷雨爆發出來一樣。
司空卓雲緩緩踏江往東岸走去。
可才走了兩步，似又想起百里飛歌還在身後，於是把八魂伸了過來，遞向百里飛歌。
百里飛歌一笑，伸手抓住了八魂的另一端，兩人緩緩踏江而去，可看似緩慢，實則快得讓人懷疑是否錯覺。終究像是天上仙人。
百里飛歌笑著看他，說道。“我在想，若我早些歸來，咱們會不會早些相見。”
司空卓雲扭頭看她，她笑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依舊像他當初在五祈山腳下看到的女孩一模一樣。
司空卓雲問道。“為何想早些相見？”
“因為那樣，我便可以多看你幾年了。”
司空卓雲苦笑，扭過頭不再看她，而是緩緩往前走去。
說起來，百里飛歌如今二十八，他自己也三十八了，並不是合適說教兒女情長的好年紀。遇到她之前，他甚至不善言辭，除了提棍揮舞還是提棍揮舞。可如今他變了模樣，究其原因，她佔了一大部分。
司空卓雲想，也許，從她在五祈山下威脅自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吧！
百里飛歌不知他心中所想，但對於她，見他如今所作所為，是高興的。
畢竟當初在雲崎山脈北邊，他就曾說，此生只她一人，也只會她一人。
兩個人來到白雨湖東岸，那位坐在茅屋前的少年又站起身來，遠遠的，又向他們作揖行了一禮。“不知前輩會來，招弟怠慢了。”
司空卓雲擺了擺手，也不看他，只是轉身看向彷彿雷電閃爍的湖面，在湖面上深深鞠躬作了一揖。
百里飛歌不解，也看向湖面，不過卻疑惑問他。“你這是？”
司空卓雲微微一笑，說道。“湖底有位前輩。”
“難怪湖底會是這般景象，應是激發了什麼裝置引發的靈氣波動。”
司空卓雲收回八魂，往閃爍的湖面走去，卻對身後的百里飛歌說道。“說起來，這位前輩應該和你有些關係。”
“和我有關？”
“嗯！但我還沒想到你應該如何稱呼她。”司空卓雲想了想，扭頭笑著說道。“應該叫高祖姑母。”
“高祖姑母，輩分好高，司空卓雲，你不會故意逗我的吧？”
可她這話說完，一瞬間就愣住了。
這話說起來誇張，也確實誇張，但若真細究起來，也確實有一個人是對得上這個稱呼的。上一個天下第一就是，那位百里先師就是。
司空卓雲看她滿臉驚訝，用手戳了戳她的腦袋瓜，轉身看向名為招弟的少年，說道。“小兄弟是在守護湖底那位前輩？”
招弟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說道。“晚輩並不認識湖底那位前輩，只是若我不在此處搭個草屋，保不準島上的江洋大盜就要跑過來把棺槨拆了！”
“小兄弟不怕島上那些人？”
“他們沒來過這邊，我偶爾也會過去和他們換些東西，算不上怕。”
司空卓雲點點頭，又問。“我們想去下面看看，小兄弟可準？”
招弟微微一笑。“若兩位不做破壞，隨時可以。”
司空卓雲轉過身不再看他，只是說道。“小兄弟放心，我就算想，也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司空卓雲拉住百里飛歌的手，站定在雷電交加的旋渦中心。
百里飛歌說道。“我倒是想去看看那位老祖宗。”
“嗯！那便下去看看，說起來，我也實在想看你那位高祖姑母，天下第一，我還沒見過呢！”
司空卓雲一棍砸了下去，八魂把翻騰的湖面砸出一道溝壑來，兩人身上的氣浪也瞬間噴發了出去。
兩人躍起，跳落到了水裡。
兩人並不擔心身上的衣服會被湖水打溼，畢竟身上一道氣浪，足以排開兩人周圍一米以外的湖水。
兩人落到湖底，站在那具裸露在湖底的棺槨前，抬頭看向了四周。
四周有巨大的鎖鏈捆綁而來，足足四條，把白色的棺槨扣在了水中，完全把棺槨定在了湖底。
百里飛歌正要伸手觸控，卻被司空卓雲一把攔了回來。“不可。”
百里飛歌這才看清距離他們不到兩米的前方，有一層封印格擋住了棺槨。上下隱隱有銀色的符咒流動。
也難怪司空卓雲會抓住她，以她的實力，觸碰這些封印怕是會受重傷的。
“可惜了，看不清高祖姑母的模樣，小時曾聽母親說，她見過高祖姑母兩次，很好看。又聽家族裡的長輩說，當初可有不少傾心於她的男子。”
她這話並非隨意捏造，別的不說，光是她認識喜歡她高祖姑母的就有一個。
她那位逃到東海仙島上隱世的師叔，就是其中一位。
司空卓雲扭頭看向四周，她卻對著棺槨拱了拱手。“後輩百里飛歌，不知老祖宗埋骨於此處，驚擾老祖宗了。”
司空卓雲轉過身來，把八魂遞向她，說道。“抓住，我們去周圍看看。”
百里飛歌伸手抓住，兩個人緩緩沿著棺槨旋轉觀察起來。
百里飛歌說道。“你覺得，這棺槨得是什麼做的，會不會是冰？”
“倒確實挺像冰的，但不是。若真是冰，那你我兩人應該覺得冷才是，可並沒有。我想，也許是玉做的。”
“玉！”
司空卓雲苦笑。“只是我猜想的，反正又走不過去，誰知道真是什麼。”
百里飛歌嘆了口氣。“也不知。高祖姑母是不是真死了，你若說真死了，我又覺得她還活著。你若說她活著，她卻又躺在棺槨裡。說起來，也不知是誰封印的她。”
司空卓雲停下，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肩頭。“喂！看起來你倒是很難過。”
“我只是惋惜罷了，老祖宗天下第一時，人人追捧，如今封印於白雨湖底卻無人問津，實屬悲涼。”
“你也別難過了，也許，這樣會更好些，沒人敢來破壞，這是好事。”
百里飛歌情緒緩和了些，說道。“真希望老祖宗還活著。”
“也許，前輩還活著也未可知。”司空卓雲說到此處，他拉著百里飛歌躍了起來。很快，兩個人再次浮到了水面上。
兩人走向招弟，招弟拱手懇求。“湖底的秘密除了我和兩位前輩之外無人知曉，安全起見，還望兩位前輩莫要告知天下。”
“放心，其中道理，我們都懂，倒是辛苦你了。”
“這裡靈氣充沛，晚輩也只是藉助此地快速提升修為而已。說起來，晚輩早晚都是要到外面看看的。晚輩有好幾個朋友常常提及外面，雖然不是時候出去，但是羨慕的。”
至於他口中那幾個朋友，他沒提及名字，百里飛歌和司空卓雲也沒問。
只是兩人走時，百里飛歌又說道。“外面的世界確實很好，小兄弟到時去看了，可能會喜歡上。當然，以你的天賦，將來定然不會平凡。”
“多謝前輩提點，只是晚輩還沒想好什麼時候離開，倒是要辜負兩位的好意了。”
百里飛歌苦笑地搖了搖頭，她把插入劍鞘裡的九仙往上提了提，又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自己的事情尚且沒有辦妥，竟還沒來關心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瑣碎，真是多管閒事了。”
“無妨，多聽前輩指點，總是不會有錯的。”招弟說道。
百里飛歌覺得好笑，她心想，如果不是這位少年天賦擺在這裡，那他真的像極了一個迂腐書生。
司空卓雲看她一眼，也是莞爾一笑。
司空卓雲對招弟說道，“我們該走了，這裡的一切，有勞小兄弟了。”
招弟拱了拱手，轉身離去，沒再說話，像是白龍寺只懂吃齋唸佛的小和尚。
招弟回到小屋外的蒲團上，坐了下去，也不怕冬日的風是何等清寒徹骨。
司空卓雲和百里飛歌再次相視，兩人似乎都看出了兩個人心中的答案，可並不說話，只是再次伸出手握緊在了一起。
兩人踏步而回，踩踏水面波紋起伏，躍起之時，空中靈氣所化的白鶴飛了過來，展翅猶如鳳凰，或者說猶如比之鳳凰還要強大的朱雀。
然而此刻，白鶴的羽毛上正不斷的燃燒著火焰，有種生生不息的感覺。
他們要去南方，只是心中依舊知曉，那裡應該不會有他們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