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曹觀鏡
兩人緩緩下到山下的廢墟里去。
薛滑看了周圍一眼,有人握住劍柄目光冰冷,他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打打殺殺,著實無趣。”
他揮了一下衣袖,周圍人瞬間從壓力之中恢復過來。
他走到陳靜怡面前,看著她,許久才說道。“還會見嗎?”
陳靜怡不置可否,他看了看陳靜怡旁邊的黃芝關,嘆了口氣。“罷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李翊等人跟在他身後,一群人緩緩離去,再也沒人敢阻攔。
一群人在前方跳到了船上,祝小君見此,也跑了過去跳到船上,他歪著腦袋看著祝璃,說道。“二姐,你怎麼認識他們的?”
下方的王管家走過來,正要說點什麼,祝小君連忙說道。“王管家,回去對我爹說,我想同二姐遊歷江湖,讓他放心,我身邊有二姐,一切安全。”
王管家還想說什麼,可船已經緩緩下山了。
船在山下停了下來,落在了帶著兵馬而來的陳綰面前。
李翊四人同薛滑跳下船,來到陳綰身邊。
薛滑說道。“接下來,拜託姑娘了。”
“前輩放心,陳綰會保護好他們的。”
薛滑對“前輩”二字有些發怵,但也沒多做詢問,只是轉身看向李翊四人,說道。“聽宋兄說,你們來自西楚?”
“確實是西楚人。”李翊說道。
“你們久留這裡怕是不安全,我答應過宋兄,帶你們離開,也是時候該實現承諾了。”
他說著,揮了一下手,一把劍在腳下緩緩形成,甚至不斷地變大,最後差不多有半條船那麼大才停了下來。
他說道。“上來吧!我帶你們離開。”
李翊回望會凌城方向,不知在看什麼。
陳綰走過來,說道。“看起來倒像是沒進城的遺憾。”
她雖調侃著,但還是從身上拿出了那個小盒子。“我帶著兵馬過來時,柳前輩給的,說是之前他替你們保管的,如今物歸原主了。”
李翊接過後,作了一揖。“麻煩陳綰姑娘了。”
“不用謝。倘若我他日去了西楚,幾位不要裝作不認識即可。當然,我想也過不了多久了。”
“定然好好招待。”李翊抱拳。
李翊四人躍到長劍上,長劍“嗖”的一聲去往了北方。
江遇抓住箱子揹帶,拉了一下。“諸位,再見了。”
薛滑把李翊等人送到了北方江水對岸的懸崖上,他走回站在崖頂上,頭也不回,就是有些慵懶的說道。“一直往沿著此路往前走,會到南慕,那裡想必會安全不少,送你們到這裡,我也該走了。”
“多謝前輩了。”幾人同時拱手。
薛滑詫異,因為今日,已經有人兩次叫他前輩了。
可他腦子就是記不起,自己該是誰,或者自己能是誰。
他正要轉身離去,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屁股坐在了懸崖的虛空上。“方才聽你彈琴,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願再給我彈一曲看看,我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聽過。”
江遇點了點頭,卸下身後的箱子,從裡面把卓仙抽了出來。
她坐在路旁的草地裡,把琴放在了雙膝上,手落到卓仙上,彈奏了起來。
前方崖頂邊的薛滑閉上了眼睛,好似認真聆聽。
起初他還是滿臉享受,可曲子越到後面,他的臉色便皺得越難看。
見此情形,李翊徐進新和南宮振宜也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因為前方的崖頂邊,坐在那裡閉著雙眼聆聽的薛滑已經由享受變成了皺眉顫抖,直到滿頭冷汗
三人不知道薛滑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肯定,這琴聲定是讓他看到了什麼。
最終,這位修為高到離譜的薛滑並未憤怒殺人,而是聽完了這首曲子之後,長長吐了一口氣。
江遇把卓仙收好揹回了背上,看著這位還閉著眼睛嘆息的薛滑,不知所措。
薛滑睜開了眼睛,有些釋然的說道。“原來如此。”
李翊幾人看著睜開眼睛的薛滑,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這位薛滑眼中為何有寒潭深水。
薛滑走了過來,看著江遇,開口說道。“西楚江家,古琴劍仙江蕊青是你什麼人?”
江遇一愣,沒想到薛滑會這麼問,可他是怎麼知道曾祖姨奶的。
曾祖姨奶可是已經死去五六十年了,連她都不曾見過,這位薛滑是怎麼敢這麼問的。
可薛滑的眼神真摯,讓她不忍胡說。
她說道。“她!是我曾祖姨奶,我其實,沒見過她,不過聽長輩們說起過。”
“原來如此,多謝了。”
薛滑轉身而走,走過崖頂踏空而行。
他在空中扭頭看向了西方,又嘆了口氣。
他伸出手,一把劍出現在空中,他把長劍揮向西方,那把劍帶著幾道霞光飛奔而去,像是鋪平的空中大道,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流星劃過。
他說出的話,更是讓李翊四人脊背發涼。
“許胤禎,百年不見,曹觀鏡來看你了。”
曹觀鏡,可真是一個不常見的名字,不過天下榜上也有這樣一個名字,想來是他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已有一道身影朝著那條空中大道飛馳而去。
在江遇等人的視線中,懸崖上瞬間變得空空蕩蕩,萬里晴空。
這人!這位叫薛滑看上去相當年輕之人,竟是天下榜上入了黃榜名字還是第一的曹觀鏡。同涼蜀許胤禎兩人一樣,都是活了三百多年的神仙人物,或者說老怪物。
只是為何他之前說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呢!四人不得而知,不過,想來也不會知曉了。
西楚上,此刻修為最高的三人紛紛退避。
阮阾在院子二樓拱了拱手,已然把自身修為壓到了最低姿態,以示尊敬。“恭喜前輩拾起記憶,晚輩阮阾,給前輩讓道。”
何墨謙在彭州城內帶著趙青衫往西北遁走,待停下來方才拱手。“何墨謙給前輩讓道。”
衍江上,坐在小船上垂釣的劉彥長也拱了拱手。“晚輩劉彥長,給前輩讓道。”
曹觀鏡在上空的流光大道上一閃而逝,片刻之後。他已經來到了涼蜀山上。
還在涼蜀山打坐修煉的許胤禎起身,走出了大廳。
許胤禎在門外站定,看向前方時,都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抵達,吹得他道袍飄飛。
遠處高空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來,在距離他不遠處的空中站定停了下來。
他哈哈大笑起來,像是今早吃了牛丸胡辣湯。“哈哈哈哈……,曹兄,好久不見。恭喜曹兄拾回記憶。”
“百年不見,確實是好久不見了,許兄,不知,可還好?”
曹觀鏡說著,緩緩朝著許胤禛走去,兩個人一起進入了客房裡。
許胤禎調侃。“一切都好,可不像你。”
客廳裡沒有其他人,安靜異常,想來是涼蜀山對他的尊重,不願在他修煉時過多打擾。
他和曹觀鏡面對面坐下,曹觀鏡說道。“倒是羨慕了。”
許胤禎給他倒了杯酒遞了過去。“你該喝這不染塵。”
曹觀鏡點點頭,他也覺得,自己確實該喝這不染塵。
“多謝。”
“不用謝,又不是我釀的。索性不過隨手送人。”
“看起來,你這國師做得不錯,倒是愜意自在的樣子。”
“我也想遊歷天下,只不過涼蜀的情況複雜,想必你也是知曉的,我是沒有辦法。”
曹觀鏡喝了一口酒杯裡的酒,吐槽道。“真是不好喝。”
“是你嘴太挑了,這是天下名酒,哪個喝了不得讚一句的。”
“那可能不適合我。”
也確實不適合他,畢竟他為那人追逐了三百多年,為的不就是和那人長相廝守,不染塵又哪裡真的適合他。
可這三百多年他又得到了什麼?
說起來,可能他也知曉這些,只是這些年,他還在為心中的意難平做最後的掙扎。
許胤禎說道。“我知道你現在過來是做什麼的,照我說,何必呢!”
“許兄,我已經活三百多年了,只是想好好睡一覺,也許醒來就沒有那麼多煩惱了。”
他把酒一飲而盡,起身往外走去。“就是過來看你的,如今看了,我也算放心了。我還有幾個朋友要見,該走了。”
“真要走到那一步?”
“我活夠了,都快成王八了,你知我這三百年,過得並不好。”
許胤禎起身送曹觀鏡,最終只是把曹觀鏡送到了客房外。
曹觀鏡躍起站在高處,轉身看著他。“我死,願那滿院花開,她過得好,即可!”
許胤禎說道。“想來,會的。”
曹觀鏡抱了抱拳,縱身往東北方向而去。
許胤禎嘆了口氣,這個比自己小二三十歲的老傢伙,雖然修為比自己要高,但此刻,他毅然決然赴死而去了。
真是羨慕他的膽量啊!
可話說起來,他又何嘗不是活膩了呢!只待涼蜀變得前路安康,自己也好選擇赴死而去。
曹觀鏡抵達北離欽天監大門外,那位國師李玄道親自出門迎接。
一百多歲的李玄道,在這位曹觀鏡老傢伙面前,也不得不稱上一句前輩。
兩人往屋裡走去,李玄道給曹觀鏡倒了杯茶,說道。“前輩此來,不單隻為看李玄道吧?”
“一為看你,二來,也想拿回薛滑的東西。”
李玄道從身後牆上取下那個盒子,推向了曹觀鏡。“這東西,一直放在這裡等待前輩來取,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