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不成氣候
高飛讚賞地瞧著洛旗：“沒錯，這就是整件事最關鍵的地方了，哎，我們先進去躲一下雨，反正這裡也沒有旁人。”
柳隨風一屈指指向失魂落魄的邁斯人：“還有他呢？他怎麼辦？”
“別管他，已經不成氣候了，隨他去吧。”高飛毫不在意。
可最古怪的是，那邁斯人聽到這話，反而收斂了痴傻模樣，同樣隨著幾人腳步，走進了自己的帳篷之中，甚至，還點燃了幾根蠟燭用來照明。
瞧著蠟燭飄搖的火光，柳隨風更是搖頭道：“這兄弟混的也忒慘了，竟然連盞太陽能或者什麼小型聚合電源都沒有。”
洛旗深以為然，一路行來，這群所謂逃難的難民之中，貴族其實過得挺舒服的，像這樣混的如此不堪的傢伙，那還真……
高飛坐定，又找了個塊乾淨的毛巾擦了擦頭髮，他才說道：“你們要知道一件事，不管是家園，還是溪山，這兩個組織本身都在消耗巨量的資源。而它們，本來也不產出什麼資源，你們說說，是誰在輸血養活這群人呢？”
“那還用說嘛，大財閥，政府，軍方，總有人暗中出手，這我們都知道的。”柳隨風大大咧咧道。
而洛旗搖搖頭：“話雖如此，但大家並不是鐵板一塊，各有各自的想法，否則的話，我們將張大年送到燕京，也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牴觸了。”
“實際上就是如此，派我們來這裡的人，一定跟站在家園背後的人不對付。”高飛總結道。
邱天則發散思維：“並且，他們並不是軍隊不好出手，而是因為軍隊出手等同於大佬之間撕破臉，所以我們得來給他們做成某件事？”
“沒錯沒錯！”高飛點頭道，他一點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姓名不知是何的邁斯人：“你瞧，我先前說過，所謂的難民，不過是這些傢伙養豬場裡的肉豬，他們到處驅趕這群可憐人，將他們帶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是為了逐漸收集那些人體內的原血。”
“什麼？！高大哥，你的意思是，難民統統是邁斯人？那這，也太過誇張了吧？”葉驚濤驚撥出聲。
高飛沒有說法，倒是洛旗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們自己也接觸過，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的。”
“那是你們沒有見到孵育期的人。”這是一道嘶啞的聲音。
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去角落裡那個已經半是禿頂的中年人，他頭頂還有殘餘的雨水，整個人顯得特別狼狽。
中年人被這麼集體圍觀，情不自禁身體縮了縮。
高飛則淡然道：“繼續說點什麼，或許我們給你一條活路？”
中年人這才為難半天，總算開口說話，而他又好像很久沒有人溝通了，一說開，就開啟了話匣子，再也停不下來：
“我們帶著的人，其實是篩選出來，本就不容易死於邁斯感染的群體，神人們會定期將一部分人帶走，然後帶走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中年人比劃了下手勢：“這麼大的大活人啊！到了最後，就只有這麼一點點大的原血。”
他食指拇指捻在一起：“就這麼大，你們相信麼？一兩百斤重的人，到最後就只剩下這麼點東西，別的，統統都沒有了，或許是進了某條蛇的消化道，或者是成了某頭老虎的盤中餐。我一點都不害怕你們的到來，甚至我還希望你們再早一點來，把我殺了，這樣就不用每次都帶人去送死。很煎熬，很難受。”
“你在求死？可你現在，也沒人了不是嗎？這個營地，好像就只有你一個活人，別的，都跑啦。”洛旗問道。
“跑了好啊，跑了好，跟著我，遲早會死，跑了的話，萬一有一部分人躲過扇貝邁斯，活下去就是好事。”中年人忽然露出個笑容。
他繼續道：“說回來孵育期，這個技術是神人們帶來的，它可以讓普通人在體內孵化小型的扇貝邁斯，你們知道那種席捲全球的怪蟲子，就是造成世界危機的元兇，這樣的傢伙在人體內瘋狂汲取養分，到了最終，那可怕的蟲子也會在它長成的一瞬間死去，因為有人覬覦它體內的原血，哪怕，只有一滴。”
“當然了，也不只是怪蟲一樣，有時候也會出現其他的東西，怪里怪氣的，讓人很不舒服。”
說道這裡，中年人忽然害怕起來，他抱著肩膀，茫然失措道：“如果，如果你們再不出現的話，說不定我也要被強制進入孵育期了。”
洛旗聯絡前因後果，他腦海裡所有的線索連在一起：“所以說，那些伴生邁斯，竟然不是天然巧合的產物？”
高飛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他只是由著中年人訴說，自己也好歇口氣，而這會兒，他才肯定道：“沒錯，這世界上，巧合偶爾出現一次，那就很了不得了，哪有成片的巧合在一起的情況出現呢？這個地方伴生邁斯可太多了。所以，巧合並不是巧合，一切都是背後有人在推動這件事。”
柳隨風拍了拍那中年人肩膀一下，然後給了一根皺皺巴巴，有點被雨水打溼的香菸。
點燃之後，中年人猛吸一口，整個人稍微放鬆幾分。
柳隨風說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樣，成為伴生邁斯，說不定實力會大漲，到時候怎麼也不會出現不能服眾，大家都跑光的局面啊。”
“我，怕死。”中年人哆嗦道。
柳隨風更是翻了個白眼：“我說大叔，你剛剛還一心求死呢，現在怎麼又說自己怕死？這不是自相矛盾的嗎？”
這話弄得中年人也接不上茬。
邱天看不下去，道：“好了，柳隨風你就別捉弄他了，設身處地想想，他有這麼個想法，也不奇怪。”
柳隨風嗤笑道：“易地而處，我要麼就反了上面的，不然就別偽善。”
中年人身軀抖了幾下，他搖搖頭：“難啊，難啊。我不能反抗，我也不想送那些人去死。我的家人，全在那些神人的手裡。”
“家人？”柳隨風頓了頓，他自己退了回去，在座位裡小聲嘀咕著：“我還以為邁斯人基本上都是孤家寡人呢，像洛旗那樣的可不多見。”
然而家人這個概念，終歸是柳隨風所想念的事情，所以他不再刻薄地刁難那個中年人。
中年人一支菸已盡，這次，是高飛給他點了一支新的。
等中年人好好吸上幾口，他手指終於不再顫抖以後，中年人站起身來，沉穩道：“來吧，我現在可以死了。”
高飛抬起手，中年人眉毛一顫立刻補充了一句：“那個，麻煩你動手快一點，別讓我太痛，可以嗎？”
可高飛只是意外拍拍中年人肩膀，沒有掏槍，也沒有用什麼太大的力度。
高飛吸了口氣，道：“你的家人的話，如果我們先前從某個你所謂神人那邊得到的情報不假，他們應該早就離世了，是分批次的。你的妻子，應該死於半年前，大女兒是四個月前，小女兒，上個星期。她們，分別在不同的難民群裡。”
中年人跪倒在地，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