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9種實驗
陳浩放心了，不，應該是葉樓放心了。或者嚴格的說，是這99號地球裡的葉樓放心了。
他飲下這杯酒，便可以安心的離開，他覺得，這樣才是完美，儘管他知道這個世界是虛構的，只不過是一個實驗的場景，沒人知道實驗的結局什麼，但還是了無牽掛，才算是體面。
他站起身，沿著狹長蜿蜒的通道往外走。
酒吧裡的音樂如斑斕的燈光一般的曖昧，偶爾有男女靠著通道的牆壁，肆無忌憚的擁抱親吻。荷爾蒙的味道無處不在。
通道很長，盡頭才是出去的門。
站在門口，他回頭看去，身後一片朦朧。
再見，99號地球，再見，趙莎！再見，自己！
他伸手推門，一股熱浪迎面襲來。
他沒有任何的防備，被掀了一個跟頭。
連忙爬起身，這才發現眼前十幾米的地方，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火焰翻騰跳躍，好似一道不可逾越的高牆，將眼前的世界割裂開來。
一側，一切皆被燒成灰燼，隨處都是死亡。
另一側，正在等待著肉眼可見的死亡的到來。
街上的人們抱頭鼠竄，老人和孩子被撞的東倒西歪。汽車撞在一起，冒起騰騰的黑煙，人們吵嚷著，哀嚎著，叫罵著，四散奔逃。
走慢了的，便如同那單薄的路燈或者街邊的數目一樣，慢慢的被大火吞噬，變成一片死灰。
火牆正在慢慢的推移，朝著酒吧的門口推移。
“又來了！”
葉樓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說，但冥冥之中的感覺，這一切彷彿經歷過，一切好似正在重演。
他慌忙的扭頭往回跑。大火就跟在他的身後，酒吧厚重的鐵門瞬間化為鐵水，一對又一對在通道里擁吻的情侶，都沒來得及把舌頭從對方的口中拿出，便被吞噬。
空氣中的荷爾蒙在高溫和濃郁的焦糊味道里顯得不值一提。劈里啪啦的燃燒聲掩蓋了酒吧裡悠揚的音樂。
舞臺上的歌者嚇的瞪大了眼睛，扔掉吉他轉身逃命。
卡座裡光著膀子，露著紋身，稱兄道弟的幾個壯漢，扔掉酒杯互相踩踏，但卻沒能成功逃脫，被大火一口吞掉。
吧檯上五彩斑斕的酒瓶被烤的啪啪的炸裂，飛濺的酒水在空中混在了一起，在那一瞬，居然調出了最奢華的“絕命黑蘭”。
葉樓衝向角落的卡座，他要帶走趙莎和陳浩。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
另一道火牆從酒吧另外一道門裡衝了進來，與之前的一道兩端匯合，形成了一個烈焰的包圍圈。
包圍圈正在慢慢的縮小，他們眼前的卡座，成了最後的一塊安全區。
但這安全區，也即將被吞噬……
“你們走吧……”
葉樓對他們說。
“怎麼走啊，我們都走不了了……”
趙莎絕望的痛哭，他左顧右盼，在這最後的時候，她居然不知道該撲向哪個男人的懷抱，尋求最後的安全。
葉樓笑了，
“我衝前面，在我被燒死變成灰燼的一瞬間，火牆會出現一個空洞，你們衝出去！”
“一瞬間？一瞬間是多久？”
這個世界裡的陳浩惶恐的問道。
“不知道，或者只是心跳一次的時間。”
“心跳一次的時間？那我們能都逃出去麼？”
趙莎嗚嗚的哭了起來，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
葉樓搖了搖頭。
“不過，好歹能逃出去一個，或許這場災難就是在篩選，最終只能有唯一的勝利者逃出去……”
葉樓說到。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直覺告訴他，事實就是這樣的。
“你走吧……”
陳浩對趙莎說道。
葉樓點頭贊同。這世界只剩下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葉樓用生命去把火牆撕裂一秒，生死的抉擇在陳浩和趙莎之間。
趙莎使勁的搖頭，
“沒了你們，我何必活著……”
陳浩笑了，伸手拉起趙莎，
“你勝利了，我們就都勝利了。”
葉樓感動了，他覺得，這次回來，值得了。
於是他一縱身，撞向了火牆。短暫的撕心裂肺的灼痛後，他變成了灰燼。火牆出現一處葉樓身軀那般大小的空洞。
陳浩衝著趙莎笑了，然後一轉身，自己縱深跳了進去，把趙莎一個人，留在了火海之中。兩道火牆匯合，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禍害。
葉樓變回了一道靈光，漂浮在99號地球之外。
眼前的99號實驗球，變成了一片焦黑。就在葉樓的旁邊，出現了另外一個人——陳浩。
從99號是實驗球裡逃出來的唯一勝者，陳浩。
“你不是說，要送趙莎出來麼？”
葉樓的靈光驚詫的問道。
陳浩冷笑，
“那我豈不是要死在裡面？”
“你不是說你很愛她？她是你的初戀，為了她你可以死？”
“沒錯，她是我的初戀，但我不會為了她死！”
“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你這不就是在欺騙她麼？”
“對啊，就是欺騙怎麼了?生死麵前，欺騙又怎麼了？再說了，我只有活著，才能繼續愛她，我要是被燒死了，拿什麼去愛她？”
眼前的陳浩一臉的不屑。這樣子，令葉樓感覺到陌生。
陳浩轉身走了，葉樓望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是這個世界中的陳浩，那麼，會不會，就是曾經的自己？會不會在缺失的記憶裡，自己也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葉樓開始自責，為了那個陳浩感到自責，他總覺得，那就是自己。
面前，99號實驗球徹底毀滅了，只剩下一片焦糊，冒著縷縷黑煙。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實驗球崩塌了，這間空曠的屋子裡，黑煙四起。
屋子裡出現了一個又一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的人臉上充滿喜悅，有的還沒徹底從驚恐中醒來。有的在痛苦流涕，有的咬牙切齒。
門開啟了，一道強烈的亮光照射了進來。人們紛紛的抬手，擋住了眼睛。
漂浮在空中的葉樓的靈光……不，現在說是陳浩的靈光看到，一群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走了進來。
他們每個人的胸口，都掛著一張卡片——“銀白生物科技”。
他們把這些人帶走，整個屋子，只剩下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