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葉樓的遺物
陳浩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但他卻不敢確定。因為從南郊煤礦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整個報社的同事都不見了，原本乾淨的辦公室，變得一片荒蕪。就連相戀兩年的張燕，都突然不認識陳浩了。
昨晚的溫存還在，眼前卻物是人非。
零散的，雜亂的，陌生的記憶，一陣又一陣的在陳浩的腦海裡閃現。陳浩覺得自己已經如同這世界一般的顛三倒四。
陳浩一臉的茫然，他再次環視四周，看到趙莎身後的那面牆壁上，掛著一張黑白的照片。
“葉樓……”、
這個名字，下意識的從陳浩的口中滑出。
“對對，葉樓，你想起來了？他就是葉樓，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死之前，給我發了簡訊，說讓我找你，說你能搞清楚他的死因……”
“他的死因？”
陳浩相信眼前的女婿人沒說謊，他一定是認識葉樓的，只不過是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畢竟自從凌晨在宿醉中醒來之後，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宿醉？
為什麼宿醉？是在酒吧喝了酒，跟誰？分別三年的老友。老友叫什麼？
葉樓!
葉樓！
沒錯，是葉樓，陳浩抬手使勁的敲打額頭。哎呀，葉樓，自己的患難之交，當年在非洲，一起採訪那個小部落遭遇的隕石襲擊，一起被不明的武裝分子挾持，禁閉在幽暗的山洞……
終於，陳浩終於把腦海中的一段記憶整理了出來，找到了線索，與自己成功的掛鉤了。
陳浩覺得自己的腦子壞了，凌晨起床還記得的事情，怎麼就這麼忘記了。
“你是葉樓的未婚妻？”
“是的，原本我們說好，等他雲遊世界回來，就結婚的……可是……”
說這番話的時候，趙莎的面色平靜，看不到任何憂傷的表情。不過陳浩注意到，她嚥了口唾沫。很顯然，她在刻意的掩飾悲傷。
“葉樓……是怎麼死的……”
其實問這句話的時候，陳浩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當時的場景，肯定跟王德順的死一樣，浮腫、腐爛、血水流滿地，蒼蠅盤旋，驅蟲蠕動……
陳浩其實不忍心問，但他還是問出口了。他只想確定一下，他能感覺到他的大腦中，有太多太多的資訊，但這些資訊雜亂無章，找不到頭緒，甚至有些資訊都是相互矛盾的，無法建立起一個完成的邏輯。
所以陳浩需要確定，確定一跳資訊的完整性，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一條更完整的線索。
趙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摸起一個橘子，一下一下的剝起來皮來。陳浩注意到，她臉上的肌肉略微的顫抖。
這橘子不是新買的，已經開始腐爛，但趙莎並沒在意，仍舊一瓣瓣的塞進嘴巴里。
“就死在這張床上，是派出所通知我的，我來的時候，屍體已經帶走了，他們說，人都爛了，身上都是蛆蟲。挺慘的，不過也對，那時候我經常跟他開玩笑，說他就是個爛人，看來，我說中了，他的屍體都爛了……”
眼前這場景似曾相識。陳浩都心裡泛起一陣陣的心酸。但趙莎，始終沒掉一滴眼淚。
一整個橘子，都吃下去了，腐爛的一半想必很難吃，趙莎咧了咧嘴。
“那他……有沒有留下什麼……”
在陳浩的極端完全不同的零散的記憶裡，這句話沒出現過，也就是說，他從沒問過趙莎這句話。
趙莎低下頭，像是在沉思，良久，抬頭說道：
“有，不過沒什麼用……”
“是什麼？”
陳浩一下子來了精神，畢竟，不管在那段記憶裡，這都是個新發現。
“錢，他死之前給我發了資訊，說是給我留了錢，十萬。”
陳浩失望了，葉樓給趙莎留下錢，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其中，沒有什麼特殊的。
“是十萬現金，他給我發資訊，說是放在銀行的保險庫。”
趙莎說道。
“保險庫？不是存在銀行卡里麼？十萬現金，存在保險庫？”
“嗯，我沒取過，人都沒了，錢有什麼用。”
“那，會不會在保險庫裡，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陳浩問道，眼睛裡閃出希望的光。
趙莎抬頭看著陳浩，
“啊？會留下別的東西？”
三十分鐘後，陳浩騎車摩托車，來到位於市中心的銀行，這裡是建設銀行的阜新市總行，也是唯一有保險庫的地方。
移動支付發達，銀行早已沒了太多的櫃檯業務，所以這幾年來，銀行門前的人都很少。
陳浩帶著趙莎走進大廳的時候，驚詫的發現，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櫃檯前後，到處都是灰塵。頂棚塌陷，幾根電線拉扯著燈管，被陳浩帶進來的風吹的，來回的搖晃。
眼前的荒涼，與風雲日報社一樣。趙莎的臉上露出驚詫，
“怎麼銀行也成這樣了……”
顯然，她想起了早晨的菜市場。回想起來的路上，行人和車輛已經十分的稀少，臨街有幾家上鋪的門敞開著，屋子裡一片昏暗，想必也像眼前的銀行一樣，變成一片廢墟。
看到眼前的場景，陳浩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人，北文大師，他層帶著陳浩，在一間滿是藍色火焰的佛堂裡，告訴陳浩什麼是砧木，什麼是神靈。
看來，對砧木的大清洗，已經開始，正在進行。不知道那些人是都在瞬間消失了，還是像葉樓那樣，慢慢的腐爛掉了。
北文大師說的對，在更高的智慧面前，人類，只不過是螻蟻，只不過是供神靈篩選的砧木。
陳浩帶著趙莎，推開鏽跡斑斑的櫃檯的門。鐵門厚重，平常都是緊閉的，只有銀行內部的人，刷臉才能開啟。可現在不同，一切都破落不堪，像是遭受異常毀滅性的襲擊。
陳浩恍惚的記得，曾做過一次對保險庫的採訪，所以他輕車熟路，很快便來到銀行門廳後面的保險庫。一道鐵門出現在面前，鐵門的表面光滑，是唯一沒有鏽跡的地方。
可是，鐵門厚重，上著鎖，這一定是最保險的地方，恐怕就連銀行的普通職員，都沒權利進入這樣的地方。
兩人望著鐵門上的密碼鎖發呆，陳浩猶豫了一下，蹲**子，把耳朵貼在了鐵門上，輕輕的轉動密碼鎖的旋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