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逐個銷燬
第二天，陳浩沒上班，也沒請假。早晨起床之後，隨便找了個藉口便離開了，直接去了泰安小區葉樓的家。上次和趙莎分開的時候，趙莎給他留了一把鑰匙，當時趙莎說，葉樓是我的愛人，也是你的朋友，現在他人沒了，關於他的回憶，不能只屬於我。
這段話令陳浩感動了很久，他覺得趙莎也一定是一個特殊的“砧木”，她對葉樓的感情很執著，執著到令人感動。
有時候陳浩想，或許正是因為趙莎對感情的執著，才導致她沒有被徹底的清洗掉記憶，才決定了她是一塊特殊的“砧木”。
陳浩坐在葉樓屋子裡的那個圓桌前，剝了一個橘子，一邊吃著，一邊望著對面牆壁上掛著的葉樓的遺像。
陳浩在等電話，風雲日報在本市的發行量很大，所以一定會有人看到他的那篇報道下面的聯絡方式。他相信每一個像他這樣沒被徹底清洗的“砧木”，都會對自己混亂的記憶感到好奇，都會急於尋找到同類。
可就這樣，等了整整一上午，只有張燕打了一次，問他是否要一起吃午飯，除此之外，再沒有響過。
這令陳浩感到很意外。直覺告訴他，這有些反常，右眼皮一個勁的跳。
“左眼跳喜，右眼跳災……”
陳浩在心裡默默的叨唸。這本是一句迷信色彩很濃的俗話，但現在，陳浩卻覺得很有道理。
回味著昨晚在飯局上，北文大師的那番話，按照他的理論，人類從古到今，千萬年來，總有很多解釋不清的事情，通常被人們成為神，並且創造出很多美麗的神話。可過了多年，隨著科學的進步，那些事情又得到了科學的解釋。一直如此往復。
所以所謂的迷信，說不定就是未來要被發現的科學，那些所謂的大仙，說不就是超越人類五中感官之外的高階生命。
葉樓的屋子很安靜，陳浩獨自坐在這裡，思緒滿天飛舞。這恐怕是他的這二十多年的生命裡，想象力最無拘無束的一次。
下午一點，陳浩有些睏倦，打算躺下睡一會，電話突然響了，居然是張志超。
“陳哥，出事了，老王他……”
陳浩一驚，困一瞬間消失，
“老王怎麼了？”
不詳的預感瞬間襲上心頭，眼前出現了前幾天，在平安西部小劉的家裡，看到他屍體腐爛的場景。
“老王……他，陳哥，你快來吧……”
二十分鐘之後，陳浩的摩托車停在了市北新區的一幢樓下。張志超滿臉通紅，眼裡含著淚水，額頭上滿是汗珠，帶著陳浩上了六樓。
開啟房門，臭味撲鼻。陳浩已經知道老王發生了什麼。
沒錯，跟小劉一樣，老王死了，屍體已經腐爛，暗紅色的血水橫流，蛆蟲爬的到處都是。
張志超捂著嘴巴，忍著不吐在屋子裡。
“你報警了麼？”
陳浩帶著張志超下樓，騎上摩托車，離開了老王的小區，停在一片樹林邊上。
張志超搖頭，
“陳哥，你不是囑咐我，找老王的事，跟誰都別說麼？我第一時間給你打的電話。”
陳浩點點頭，這很好，就算找了警察，肯定也只是跟小劉一樣的結果，資料庫中找不到老王的任何資訊。
“你單位的人知道了麼？”
張志超又搖頭。
“單位的人不知道他死了，但知道我在找他，因為咱倆分開後，第一時間我是先給老王打的電話。結果老王一直關機。後來我就把電話打到我們車行，結果……”
說到這兒張志超停住，仰著頭看著眼前的陳浩，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結果車行的人說，他們不知道老王是誰，我們車行也沒有姓王的司機……我當時就懵了，老王在我們車行幹了二十幾年，手下大夫的徒弟何止幾十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老王是誰？”
“我又打電話問了幾個同事，他們也不認識老王，可我清楚的記得，前兩天下班之後，他們還拉著老王出去一塊喝酒。老王的資歷深，按理說單位應該沒有人不認識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雙手不住的顫抖，顯然他已經無法接受這怪異的現實。
這一切都在陳浩的意料之中，根據小劉和老王的死，陳浩總結出一個規律。如果這個楚門的世界中，一個傀儡的身份暴露，失去了存在的價值。那股神秘的力量就會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洗掉關於這個人的所有資訊和印象，讓這個人在人們的大腦之中徹底消失掉，然後再把他弄死。
所以所有的人才都不認識老王，正如當初，風雲日報社的所有人都不記得有小劉這個人一樣。
想到這些，陳浩感覺毛骨悚然。
他覺得背後的內部力量，竟然如此狠毒。對那些已經失去了作用的“砧木”，毫不吝惜他們的生命。
看來，得趕緊離開了，不然的話，說不定下一個被“銷燬”的就是自己。陳浩感覺到時間的緊迫。
電話又一次響起，是風雲日報社的印刷部門主管，王德順。王德順已經五十出頭，是個辦事沉穩的人，按理說，昨晚連夜印刷，一直忙活道天光大亮，此刻整個印刷部門的上上下下，應該都是在家裡補覺，怎麼會打來電話呢？
“王哥……”
陳浩剛一開口，王德順顫抖的聲音便傳來，
“小陳啊，你能來一趟報社麼，我總覺著……覺著不對勁……”
陳浩騎著摩托，來到報社門口的時候，看到辦公樓下的一個牆角里站著一個人呢，正是王德順。
他蜷縮著身子，不住的來回張望，眼睛瞪得溜圓，好像是在躲避什麼。
見到陳浩，他很是高興，他怯生生的迎上去，站在陳浩五六米遠的地方，攔住了他。問道：
“你記不記得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
陳浩一臉懵，回想起剛才電話裡，王德順那不安的語氣，這才意識到，很有可能，王德順也失憶了。
“你叫王德順啊，風雲日報印刷部門的老大.”
聽陳浩叫出來他的名字，王德順一下子癱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