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將至
明天就是妞妞的成年禮了。
雖然最近沒什麼客人,但是錢塘還是把一切的都準備的很好。
長明燈重新填上燈油,坊裡的燈籠都要重新糊上一遍。
錢塘並沒有找什麼幫工來做,這種事情,他還是想自己親手來。
用錢塘的話來說,人這一輩子有最重要的兩次節日,一是成人禮,而是婚禮。
“這得有多久沒見到周小哥了?”錢塘一邊調著漿糊,一邊問道。
“他有事,不方便來。”傅卿擺了擺手,“估計這幾天他的長工朋友們帶他去體驗鄉野生活了。”
“明天你有什麼想法嗎?”錢塘又問道。
他的漿糊水加多了,此刻有點手忙腳亂。
“想法?你是指什麼想法?”傅卿疑惑的問道。
“明天接妞妞的隊伍就要到了。”錢塘笑眯眯的說道。
明天紅衣坊要面臨的的不僅僅是妞妞的成人禮,還有自北而來的接親隊伍。
這件事情幾天前錢塘就告訴過傅卿了,他似乎對接親的隊伍相當反感,但反感的理由似乎有些站不住腳。
傅卿有些煩躁。
周星雲今天出門之前,給他撂下了一句“我可能沒辦法給你一起出去了。”
雖然不知道周星雲有沒有其他的事,但想來要比傅卿的這個計劃重要的多。
傅卿也沒有抱怨什麼,畢竟周星雲也幫他給婲娘打了招呼。
接下來的打算就看他自己的了。
錢塘繼續弄著漿糊,他試著往裡面加麵粉,但看起來還是很稀,粘性也不是很大的樣子。
他雖然看好傅卿,但是對妞妞父親的命令也不敢做過多的違抗,他的家族非常注重輩分,而他現在的實力還很弱,並不能一直護著妞妞。
所以他才準備把傅卿拉進自己的陣營裡。
看著傅卿走上了二樓,他沉了沉眼睛。
就在此時,一個帶著黑色惡鬼面具的人像是從地面凝聚而成,似乎組成他的只是地面上一層微薄的塵土。
“查清楚周星雲的去向了嗎?”錢塘沉聲問道。
“剛剛我跟著他進了一座宅院裡,他今天似乎並沒有出城的準備。”惡鬼面具簡短的說。
“宅院?查清楚他的目的了嗎?”錢塘疑惑的問道。
周星雲和傅卿兩人在鄂城幾乎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周星雲進入那座宅院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沒有查出來,那座宅院裡藏著奇怪的東西,我不敢接近。”
“我明白了,他沒有出城就沒關係,我還需要他的幫助。”
“你下去吧,等到他有什麼其他動作的時候再來找我。”
惡鬼面具應了一聲,整個人的身影像是慢慢融化一般,再次消失在了地面上。
錢塘面具裡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
他的眼睛透過窗戶望向了北方。
在他看不見的遠處,有一支蔓延數百米的隊伍,正敲著鑼打著鼓,一路向著鄂城開來。
隊伍的前頭是一座金屬的車架,車架之上雕刻著雲龍紋,輪轂上都鑲嵌著漂亮的寶石。
金屬車架極重,所以車架的前方整整放置了八匹馱馬。
這馱馬似乎也不是凡品,皆是一水的純黑色毛皮,看起來英武神俊,寶馬身上皆是披著華麗的紅色絲綢,絲綢上鑲嵌的寶石在陽光下冉冉生輝。
“大哥,這陣仗,恐怕不是我們能招惹的吧……”
這裡是距離陳陽大概二三十里的地方,也是周星雲和傅卿遭遇草上飛的地方。
而此刻的草上飛,正與幾個嘍囉一起趴在大路一邊的山坡上。
他的手臂並沒有接的上,現在代替他右手手臂的,是一隻鐵鑄的鉤子。
用這個鉤子可以更輕鬆的把逃跑的人鉤下馬,而且還能當做工具做些其他的活計。
草上飛的武器,已經不是那一柄能夠雙手持握的斬馬刀了,現在他用的武器是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弓弩。
“再看看情況,萬一他們守衛不多,咱們就準備下手。”草上飛也是盯著那架富麗堂皇的馬車,低聲的說道。
駕車的人穿著黑色的玄甲,從模樣上看,並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
車上傳來女子輕佻的笑聲,還不時摻雜著男人的喘息。
草上飛放眼望去,這隊伍,光是貨物就拉了五六車,隨行的隊伍更是龐大,他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此刻隊伍裡再次傳來了喜樂,車架後面跟著的就是一排一排的樂隊,他們都是穿著漂亮的錦衣,身上掛著彩色的布條。
再往後是成排的貨車,但似乎沒什麼守衛,草上飛也估計不出來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估計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吧,就是不知道這一趟要去哪裡。
“這個隊伍咱們確實惹不起,準備開溜吧。”草上飛探了口氣,說道。
“大王,咱們山寨現在可都揭不開鍋了啊……”
“大王,要不咱們這次就只劫他一輛貨車吧,這樣兩邊還都有些面子。”
幾個嘍囉叫嚷了起來。
最近土匪的生活也不好過,他們這幫人從義軍裡面跑出來,本來是想找個山寨吃香的喝辣的,卻沒想到遇到的都不是什麼普通人。
就連草上飛,前段時間都讓人砍掉了一隻手臂。
相比於錢來說,他們還是更傾向於命。
畢竟命沒了,自己拿到多少錢也沒啥用。
“不行,必須聽我的,這次的商隊,我們絕對惹不起。”草上飛收起了弓弩,說道。“就算我們運氣好把他們搶了,後面的報復,也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大王,看他們守衛不多,把他們全殺了不就完了。”一個嘍囉還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人家這麼長的隊伍,你說全殺就全殺啊!”
聽到嘍囉的蠢話,草上飛直接抬起了鐵鉤,對準嘍囉的天靈蓋就是一記鋼鐵暴慄。
“先回山寨,等斥候報信了,我們劫下一路!”
說著他便轉過了頭,準備走下山坡。
“等等等等……大王等等……”
他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了嘍囉結結巴巴的聲音。
“又怎麼了?”草上飛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問道。
“那那那,那頭前的車伕停下了!”
而此刻下面大路的車架上,那玄甲武者確實是停下了馬車。
“嗯?何伯,怎麼停下了?”
感受到馬車的停止,車廂裡的嬉笑聲為之一靜,不多時便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
“涇陽少爺,老奴感覺到附近有什麼東西,還是排查一下的好。”
那玄甲武者站了起來,眼神投向了草上飛所在的位置。
當草上飛與那玄甲武者的目光交匯時,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就像是被一隻猛獸盯上一般,草上飛很清楚,那是掠食者才會有的眼神。
此刻,那金屬車廂的門也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推開了。
一個打著赤膊的青年從門內探出了頭,他便是剛剛老頭子嘴裡的涇陽少爺。
涇陽的頭髮茂密,鼻樑高挺,倒是生了一副好麵皮。
“何伯,感覺到什麼了嗎?”
何伯的目光方向沒有變,他指向他視線裡的山坡,道:“那裡有人在看著我們,似乎是這陳陽附近的山賊。”
“山賊嗎?”涇陽露出了輕佻的笑容。
“實力怎麼樣?”涇陽又問道。
此刻他已經走出了車廂,坐到了駕車人的座位上。
“最強的大概在二流初期實力,不像是很強的山賊組織。”何伯搖了搖頭道。
“少爺是想活動活動筋骨嗎?”
何伯的話音還未落,涇陽的身影已經像是炮彈一般衝上了山坡。
草上飛只覺得耳邊一股狂風吹過,下一秒他整個人已經飛了出去。
涇陽的雙手的泛起了一絲青光,似乎長出了一層一層細密的鱗片。他只是猛衝到了草上飛的面前,簡單的轟出了一拳。
草上飛的胸口往下凹陷出一大塊,他吐出一口鮮血,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內臟的碎片。
他躺在地上,發出“嗬嗬嗬”的聲音,他的肺還想竭力呼吸空氣,但這一拳已經把他的五臟錘成了一攤爛泥。
他到死也想不出來,只是看了兩眼,為什麼就要死了。
而那個一拳捶死他的男人,手上卻連一點點血跡都沒有留下。
只過了不到二十息,涇陽就再次回到了車廂的前面。
“還有多久到鄂城?”他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他只穿著一條褲子,露出線條分明的肌肉,兩人站在一起,他看起來比旁邊的何伯還要高上一截。
“少爺,明天就到到鄂城了。”
何伯侍候著涇陽上了馬車,他不經意的往車廂裡望了一眼。
車廂裡只是胡亂丟著女子的衣物,但完全看不到人的影子。
涇陽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他隨便捲了卷車廂裡不屬於他的東西,隨手就丟出了窗外。
接親隊伍裡的人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自從出秦以來,每途徑一兩座城市,涇陽就會換上幾名女子同行,而這些女子在進了隊伍裡最前方的車廂之後,都無一例外的失去了蹤跡。
車廂裡。
這座車架相當的巨大,即使是楚國的大路也只能允許兩輛這樣的車並排。
而車廂裡更是透露著奢華的氣息,地板上鋪著不知是什麼材料的毛皮毯子,就連一邊的案几上都鑲滿了寶石。
“馬上就要到鄂城了啊。”涇陽斜靠在馬車的軟椅上,馬車避震做的極好,這個車廂就跟一小座宮殿一般豪華。
“不知道那個能配上我的娘子是什麼貨色。”他舔著嘴唇說道。